第六章 母亲临终的嘱托

大哥和辉辉车祸丧命后，我母亲经不住这沉重的打击，精神恍惚，她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大哥的一件上衣和辉辉的一套衣服，站在大门口朝着大路上一遍又一遍地呼喊：“北儿、辉辉，你们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去……”。&1t;/p>

        当我再次醒来时，母亲已经不见了，才想起早上有人向妈妈说过的车祸的事，家里就剩下我一人，我顿时心里紧张，摇晃着病体跑遍全村大喊：“妈妈，你在哪里，快回来，我肚饿了……我……”，我一遍又一遍地喊呼，一遍又一遍地找，找遍了全村仍然没有母亲的下落。&1t;/p>

        我又沿着小路找去，不知不觉到了另一个叫冷水村的村子里。天已经黑了，整整走了一天，喊了一天，肚里没有半粒饭，太饿了，太累了。我走到村尾的一个猪舍边，现猪食桶里还有碎地瓜渣和叶子就不顾一切抓起就吃，这时喂猪的老奶奶出门一眼就看见了我这付叫化子惨相，心痛地问：“孩子，你从哪里来的？”&1t;/p>

        我招头望见这位慈祥的老奶奶，顷刻间泪如雨下，抱住老奶奶的大腿，失声痛哭：“奶奶，我肚饿，我找妈妈，妈妈也不知去哪了，大哥还有辉辉都死了，我……家里没人，我……我没有饭吃。”&1t;/p>

        老奶奶一听怔了一下，眼里噙着闪闪泪花扶起我，撩起衣角为我擦干眼泪，心痛地说：“真是苦命的孩子啊，孩子，你放心吧，家里没人就住奶奶家里，奶奶给你饭吃，慢慢再帮你找妈妈！”&1t;/p>

        我吃了饭后，老奶奶又为我洗澡，拿出他孙子的衣服给我穿，我偎依着老奶奶，眼里还挂着泪水一会就入睡了。&1t;/p>

        3天后，嫂子在医院里听到我和母亲走失的事后，不顾体伤未好，强忍着巨大的精神创伤就出院了，她出院的第一天就找到老奶奶家里来接我。&1t;/p>

        当我与嫂子相见时，我一下扑向嫂子，放声大哭：“大嫂……”止不住的泪水哗哗地流。“大嫂，我想你，你不要离开我！”我把大嫂抱得紧紧的，生怕她会走掉。&1t;/p>

        嫂子也泪流满脸，哽咽地说：“山子，你是这个家的希望，要好好活下去，我不会离开你，以后天天都陪着你！”&1t;/p>

        我抬起汪汪泪眼看着嫂子只几天时间就苍老了许多，我用手抹去大嫂的眼泪，象大人一样安慰大嫂说：“大嫂别哭，等我长大了赚好多好多钱养你和妈妈。”&1t;/p>

        嫂子听了一下把我搂在怀里，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嫂子谢过老奶奶，背起我往回家的路上走。&1t;/p>

        嫂子每天一大早出去找母亲，到落夜才回来，天天吃着自带的地瓜丝饭、萝卜淹菜。她还动员所有的亲朋好友协助找，可是已经1o多天了仍无音信，母亲是死是活让嫂子寝食不安。&1t;/p>

        为了找母亲，已经动用了所有的力量，但是仍然没有消息。嫂子专程去了县公安局，寻求协助找人，提出通过“寻人启事”的方法找人。一有报案消息立即通知乡派出所，由乡派出所负责传递信息。她写好了寻人启事文稿交给民警，然后到处张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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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人启事&1t;/p>

        我婆婆叫八姑，56岁，身高约1．55米，头花白，梳盘髻型，脸型较宽，颊骨较高，左眼右下角有一颗黑痣，走失时身穿蓝布大面裾上衣，黑色大脚裤，于199o年9月11日走失，如有现者请及时报告当地公安派出所，我会铭记你的恩德，专门上门答谢，你的大恩大德必将福随全家。&1t;/p>

        华金县北团乡野猪村村民：郑小英启        &1t;/p>

        199o年9月22日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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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乡派出所从华金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传来了有人在华金县城菜市场捡菜吃的老婆婆的消息，说样子与“寻人启事”描述的差不多。&1t;/p>

        嫂子立马起身赶赴县城找母亲。到了县城后，嫂子买好矿泉水、面包一类食品，第一时间跑到菜市场，可是找遍了每个角落都设有，就到别处找，一直到了黄昏时分，嫂子往东门桥寻去，现前面走着一个步履迟缓的大娘，凭着熟悉的背影，嫂子认定前面走的就是她的婆婆。她加快了脚步，走近时在她后面大声喊叫“妈！”。老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往回一看是自己的媳妇小英，嫂子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婆婆。&1t;/p>

        昏暗的灯光下，婆媳一对相视抱头而哭：“小英呀，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母亲伸出颤抖的手一遍遍地摸着嫂子的脸，母亲知道自己的身体支持不了多久。一双模糊的老眼一直看着与自己患难与共的好媳妇，慈爱的目光久久不愿移开，她想说什么话但欲言又止。&1t;/p>

        嫂子把婆婆扶到路边让她慢慢吃面包和水。此时已经清醒的母亲一边吃一边告诉说她走失的事。原来母亲急急忙忙出门，身上也没带钱，只拿了阿南的一件上衣和辉辉的一双鞋想最后见见阿南、辉辉一面，又走错了路，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一路行乞，走了五天才走到华金县城，到了县医院时一切为时已晚，见不到阿南和辉辉了，媳妇也出院回家了。&1t;/p>

        母亲也想回家，因一连几天的劳累、饥饿，心脏病已经复，身上没钱买药，要走回家是不可能了。她只能去菜市场捡人家丢弃的青菜或去饭店吃人家吃剩的，能维持几天就算几天，已做了当孤魂野鬼的思想准备。&1t;/p>

        我母亲回到家后，尽管嫂子精心照顾，但身体状况没有好转，反而一天天恶化。&1t;/p>

        1o天后的一个上午，我在母亲床边看嫂子给母亲喂药，可是药汤一入口就吐，母亲生命已经到了大限，无法再进食。突然，母亲挣开眼睛伸出枯瘦的手拉住嫂子，指着我无比牵挂地断断续续地说：“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山儿，我死后，山儿……就……就托付……给你了……”。嫂子含泪重重地点了点头，母亲安然地合上双眼，结束了她苦难的人生。&1t;/p>

        我扑在母亲身上哭喊着：“妈妈，妈妈，你不能死，我不能没有妈妈呀……”。嫂子已哭成泪人抱住我，安慰我说：“山子啊不要担心，妈妈走了还有我，我们要好好活下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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