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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

        好一场鸿门宴。

        如果说在看到ken出现的时候她的情绪瞬间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那么,在看到路辛远时,  她整个人都仿佛如坠冰窟。

        为什么,  他怎么也会来?他想要做什么?

        而路辛远在看到她时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很讶异,  似乎也没有预料到她会在这里,  可继而立刻变成了眉头紧锁,他的视线在她和瞿溪昂的身上来回流转,脸色愈来愈难看。

        安静的会议室里,气氛变得无比地诡异,而菱画现,她身边的瞿溪昂却还是如常般从容不迫。

        难道他早就知道路辛远和ken都会来?

        “大家都入座吧,”

        老狐狸gunter此刻拍了拍手,率先坐了下来,“我想你们应该都对彼此已经有所了解,也就不需要再做圆桌自我介绍了,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net给了我比克伯宫更高的筹码。”

        “可以理解,  ”瞿溪昂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也拉开了椅子,  “工厂一旦建成,  造成的蝴蝶效应难以想象,  在巨大的商机面前你有权利作出任何选择。”

        “那你愿意把这块商机留给我们,  对吗?”ken温和地耸了耸肩,看着瞿溪昂的眼里却是冰冷一片。

        菱画看着ken,心里很清楚ken一定已经知道毁了他仕途的人是瞿溪昂。

        瞿溪昂将双手交叉托在下巴下,“不。”

        “那你手里有什么底牌来和我们竞争?”路辛远此刻坐在瞿溪昂的正对面,眼睛里都是讥讽,“噢,大概是你之前背着gkang来找gunter谈的那笔秘密交易对么?”

        菱画坐在瞿溪昂的身边,看着对面路辛远的脸,她觉得此刻的路辛远她仿佛从来都不认识一样,冷漠、强势、尖锐,他有点像另一个瞿溪昂,和他在一起的四年里,她见过他强硬的一面,却也不是现在这样的。

        也或许,她从来就不了解真实的路辛远。

        “chase,”路辛远见瞿溪昂没说话,身体微微前倾,“如果我把这笔秘密交易呈现给gkang看,你猜会怎么样?你背着他干的这些勾当,为你自己个人牟取的这些利益……会让他怎么看你?我真的很好奇啊。”

        “gunter,不如我们现在就拨通gkang的电话?”路辛远淡淡笑着转向gunter。

        gunter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鹬蚌相争,得利的永远是他这个渔翁。

        “可以,”谁料,瞿溪昂竟然微微颔。

        路辛远和ken对视一眼。

        “恰好,gkang也很关心会议的进展,他现在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来谈论这件事。”瞿溪昂忽然侧头看向身边的她,“Rene,麻烦帮忙拨gkang办公室的电话。”

        她看着他,他的眼睛依旧深不见底、看不出喜怒,可她依然感觉到了他的镇定。

        为什么,在处于如此劣势的情况下,他还能保持镇定?当时她和他一起来的p市,她很清楚他的确是背着gkang做了点手脚,当时她还在gkang的面前和他对了一样的口供来保护他,而路辛远现在要当面对峙揭穿他,他能怎么辩解?

        强装冷静地拨完号,她在椅子上坐下来,咬了咬牙。

        电话接通,gkang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各位。”

        “gkang,您好,”路辛远此时开口道,“我是xy  Lu,路氏财团的代表,相信您应该认识我。”

        “路氏目前是克伯宫幕后的财团,但如今在p市的工厂项目上,路氏可能不一定会选择支持克伯宫,而是跳开克伯宫直接和gunter合作,不过,我有一个更有趣的消息想和您分享,克伯宫的netter签订了关于工厂的合约,不知您是否知情?”

        说完这些,他看着瞿溪昂,嘴角勾着一抹冷笑,眼里全是胜券在握。

        gkang沉吟片刻,问道,“chase,确有此事?”

        “是的,”瞿溪昂不慌不忙地回答。

        “是以你私人的名义和gunter签的?”

        “是的。”

        随着他的肯定回答,ken和路辛远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都越来越浅显。

        她的手在桌子底下慢慢握成了拳。

        “你还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gkang的声音此时听上去很不愉快,“我想,身为克伯宫的高层,你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菱画看到路辛远朝她看过来。

        他的眼神里清清楚楚地写着——看,这就是你心中敬佩的、想要辅佐的男人,他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gkang,在您想要对我下罪状之前,我只有一句话想要说,”谁料到,瞿溪昂此刻整个人朝后靠在椅子上,呈现着放松的姿态,“我已经把这份合约的电子版传给了daisy,她现在会将实体版交给您,请您注意看合约的第27条。”

        那头传来小迪轻声的说话声,和gkang翻动文件的声响。

        “怎么?”gkang说,“合约的期限是7o年。”

        “没错,”瞿溪昂轻轻勾了勾嘴角,“我之前之所以以我个人的名义和gunter签下这份合约,是因为根据条例,我个人能够保证工厂区7o年的土地权,而若是以克伯宫或者路氏财团的名义签,最多只有1o年的土地权。”

        “那么,对于gunter来说,是7o年工厂持续运营的稳定性对他来说有利,还是1o年呢?”

        他的话音掷地有声,路辛远和ken的脸色立时就变了。

        “当然,我是冒了一定的风险,因为工厂项目迟迟没有启动、可能永远是个空壳,不过Rene当时也在场,她能站在最客观的角度来说明我冒风险的正确性,”瞿溪昂此时轻轻侧过身,看向她。

        菱画触到他的目光时,手指微微一颤。

        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眼底里此刻竟然没有一丝阴霾,如此纯粹地流露着对她的信任和绝对的自信,就像刚刚他握住她的手时所给予她的力量一样。

        她这时放下了手里的笔,对着电话那头的gkang不急不缓地说,“gkang,netter签订的这份合约是我亲手翻译的,我能背出其中的每一条,chase的手法铤而走险,但如今工厂项目一启动,他的先行举动就为克伯宫争取了先机,另外,合约上还有一条——他的个人合约可以在5年后转成克伯宫的合约,7o年的土地权也依旧保留,我想,这是其他任何人或财团都无法给出的丰厚筹码。”

        说完,她不经意地再次对上他的眼睛。

        他漂亮的眼睛里认真地倒映着她,还有清晰清亮的笑意,真是好看极了。她认识他这么久,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轻轻呼吸了一口气,她也同时看到了路辛远的目光。

        遥远的、绝望的、灰暗的。

        闭了闭眼,她侧过头。

        那头的gkang听完她的话过了一会,说道,“gunter,我想nete已经代表了我的意志。”

        gunter微微颔,“我心领神会。”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挂下电话,gunter朝瞿溪昂伸出了手。

        两只手在空中轻轻地握了握。

        下一秒,路辛远从椅子上起身,铁青着脸,无视在场的所有人,大步朝门外走去。

        “那么,我们正式签订补充和约吧,”历经风霜的gunter没有对路辛远的表现作出任何反应,微微笑着看着瞿溪昂。

        “好,”瞿溪昂这时转过头对她说,“你在门外稍等我会。”

        她点了点头,收起文件没有停留地往外走。

        会议室旁的窗户开着,她走到窗边,揉了揉自己的眉间。

        “Rene,”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ken的声音。

        转过身,她的手不着痕迹地在身后握成了拳。

        ken走到她的面前,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会,“你变了很多。”

        “聪慧,锐利,胆大,冷血,为了一个目标可以不择手段,”ken一字一句,“你变成了我和Tim最想看到的样子。”

        她无话可说。

        “我很早就知道我的事情是你和chase做的,失去了克伯宫的地位我没有过得有多糟,但也没有多好,所以路辛远找上门来,我才会答应帮他,”ken的手轻轻撑在窗台上,“可没想到终究还是没玩过chase。”

        “你想要继续参与这个游戏?”她忍了忍,终于开口。

        ken淡淡笑着摇了摇头,“不了,到此为止了,随着陪着家人的时间越长,我对这些事情就感觉愈来愈淡,到最后变得麻木不仁,再也提不起当年的兴趣。”

        “另外,你不需要对我感到歉意,我玩了几十年权力的游戏,年轻时我干过和你一样的事情,甚至比你有过之而不及,在你的立场上,你没有错。”

        她看着ken,目光略微颤,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对chase的心不止于此吧,”两人之间沉默许久,ken忽然冷不丁地说。

        她一怔,目光动了动,没有吭声。

        ken笑了笑,“毕竟我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饭,这点细节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

        “所以你才会这样帮他,但你的眼光并没有错,这个人的野心和能力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前所未有的,他的眼睛在看着哪里你我都很清楚。”

        “不过,当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你对他所有出正常范围的情感都被宣判了死刑,我想你心中应该也很明白。”

        说完这些,ken对她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菱画一个人站在窗边,目送着ken走出大楼,坐上车消失在这座城市里。

        城市中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天色渐渐地暗下来。

        时间流逝,一分钟,一个小时,一天……所有的时间都指向了最后死刑审判的那一天,或早或晚,那一天都将到来。

        那是命运,也是结局。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身后传来会议室门打开的声音和一些说话声,人声过后,再次变得安静。

        她转过身,走回到会议室。

        会议室里此刻只有瞿溪昂一个人。

        暮色中,他戴着一副眼镜,正对着门坐着、安静而认真地看着手里的合约,光晕打在他的脸颊上,毛绒绒的,让他看上去少了两分冷冽。

        而且他有些疲惫,她能从他的眉宇间看出来。

        原来他也会感到疲惫。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抬起头。

        她反手关上门,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走到他的面前。

        然后,她微微俯身,枉顾他的眼神,直接吻住了他紧闭的薄唇。

        过了一会,她抬起身,脸不红、心不跳。

        “你真是出尔反尔的典范,”他看着她,声音低哑而富有磁性,“我随心所欲,你避如蛇蝎,我谨遵原则,你又妲己附身,每天都得玩一个不同的花样。”

        她轻轻笑了一声,“学你的。”

        瞿溪昂望着她脸上淡而苍白的笑容,良久,抬手摘下了脸上的眼镜。

        他的目光牢牢地锁着她,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然后他凑过去,撬开她的嘴唇,长驱直入,反复地吮着她的舌头。

        她也闭上眼睛回应他。

        唇齿相依,她所有想说的话仿佛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传达给他,那些说不出口的、没有办法说的、她永远都不想表达的……全部都在这个吻里。

        而此刻,她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身后——路辛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会议室的门外,他像个无声的幽灵,安静地看着会议室里的他们,脸颊灰暗、毫无血色。

        可瞿溪昂看到了。

        他一边吻着菱画,一边和门外的路辛远对视。

        一门之隔,一人旗开得胜,一人如坠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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