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
嗯……那两个人里面, 内心已经崩溃、恐怕没有再犯错能力的“山下”先放在一边, 另一个反应相对冷静的“濑户”，已经到了要用抽烟来压抑自己情绪的地步了，而且不记得避开摄像头，他脑子里完全一团乱麻了吧。
——好, 就是他了。
绫小路就好像每天上课推门走进自己教室一样走进安保室，抬起一只手自如地和惊愕的两个中年男人打了个招呼：“哟, 大叔们, 你们好啊。”
“你你你……”
从刚刚听到的对话来看, 这个高壮一点的是山下吧，他“蹿”地一下站起来，一脸惊恐地指着绫小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的脸上是这么写着的。
另一个濑户在他“你”完了之后立刻反应过来, 快地把他按了下去，自己则是把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说：“这位同学, 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安保室, 非工作人员的话……”
绫小路自来熟地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我没走错, 本来就是来找你们的。”
濑户看着绫小路的动作……还有他完全不把两人当做年长者看待的样子, 头上滴下一滴冷汗, 干笑：“那……请问有什么事情？”
绫小路想象着须藤……不, 须藤的暴力做法不适合自己, 总之就是那种打算敲诈的人会有的反应, 试着调整了一下表情，翘起了二郎腿，脚一颠一颠地一副嚣张的态度：“啊？你说什么？！难道不是你们找我有事吗！就是你们两个人吧，刚刚把我和楠子乘坐的电梯停住，害得楠子吓了一大跳呢！这笔账我今天一定要找你们算才行！”
两人显然都吓了一跳，濑户立刻反驳：“同学你误会了，那是意外！是电梯故障！……我知道这件事情上面你们很无辜，但是……”
“意外吗？但是维修的人过来之后可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吧？或者我现在去找学校反应，说请立刻彻底调查？”
“……”
“虽然不太懂计算机方面的东西，但是这种安保室的电脑里应该都有操作记录吧，随便查一下你们今天都做了什么很简单吧。”
“……”
“我是无所谓啦，不过你们继续否认的话，我就只能直接打电话找老师了。”绫小路掏出手机在两人的眼前晃了晃。
“这……这……怎么办……濑户！”山下六神无主地抓着濑户的袖子，被一把甩开，然后被濑户按着头，两个人一起把头低下来：“……对不起。”濑户在绫小路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未成年面前低下了头，“是我们做的，十分抱歉！”
“喂，濑户，可是……”
“果然是你们啊！喂，大叔们，你们可是学院的员工吧？居然做出这种恶意恐吓学生的事情？”
“不，不是的……我们不是……”山下慌忙想要解释，但是被绫小路立刻打断：“不管了，反正我过来是要记住你们的脸而已，我要去跟学校告你们了。”说着径直站起来。
“等等……”
“没什么好商量的了，你们知不知道电梯里出事故很危险啊！我才十六岁而已，就要为你们的恶作剧负责了吗！”
“请听我们解释……”
就在濑户还在绞尽脑汁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山下突然崩溃地抱头：“完蛋了，我们做的事情暴露了……喂，山下，我们完蛋了啊！”
“你先闭嘴！”濑户转身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内讧啊……算了，反正你们被我告也是活该，自求多福吧，大叔们。”绫小路事不关己地挥挥手，就要转身，这时候濑户抢先一步把安保室的门关上，绫小路见状偏了偏头，“你们要做什么？跟你们说，只是恶作剧的话你们最多被开除，要是对我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的话……”
“绫小路同学！”回答他的是濑户的惊天……一跪？
啊，果然是这样的展吗？绫小路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后退两步：“等等，你干嘛？”
“绫小路同学，你要告我们请便，但是在那之前，能不能听一下我们的请求！”濑户保持着头磕在地上的姿势大声说。
“啊？什么请求？”
“只要你能听一下这个录音带就好了！”濑户双手呈上的是一个比较复古的录音带，很像是古早的时候听过一次就会报废的那种……绫小路观察着，应该就是那种吧，很像那个男人的风格就是了。
“为什么让我听这个？”
“因为……如果不让你听到这个的话，我们的家人就要死了！”
“对，家人！我的妻子和儿子都是那个恶魔的手里啊！”一直在颤抖的山下也突然回过神。
“这样啊……”绫小路故意停顿了几秒，然后斩钉截铁，“不干。”
“什么？”
“我才不听呢，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再说了，你们的家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濑户把头更低下去：“拜托了！只要你肯听这个录音带，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哈？谁要你们帮忙啊，再说了你们刚刚可是要害我的，我走了。”绫小路说着转过身，自然地朝着安保室的门走过去，一步、两步……走到第二步的时候，突然一阵急的风声从自己的脑后出现，紧接着后脑勺一痛。
“你们！……”绫小路晃了两下，倒在地上，在他身后的是双手握着一个金属的笔筒，不停地“哈、哈”喘气的……山下？
“山下，你……？”濑户则是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错愕地看着他。
……
绫小路再次醒来的时候，现自己被绑着坐在椅子上，后脑很疼，而山下和濑户两个人正在激烈的争吵。
“山下，你都做了什么啊！”
“我做了什么……你听他说了吧，他要去揭我们啊！”
“可是现在这样怎么办？我们这算蓄意伤害了啊！已经不是什么辞职或者关几天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我能怎么办！”山下喘着粗气怒吼，“他不同意听录音带啊！明知道那样的话我们的家人都会死，他还是不肯听！这孩子和那个恶魔绝对是同一种的！既然这样……咱们就把他绑起来，逼他听！”
“可是我吗接下来……”
“什么接下来，老子不管了！坐牢而已，我们有没有杀人！不这么做的话我们的家人都要完蛋啊！”
绫小路一直闭着眼睛装作昏迷的样子，听着两人的对话……现在这两个男人的立场和脾性好像是颠倒过来了一样，其实和他之前料想的差不多——濑户看似冷酷，其实只是个胆子大一点的普通人而已，想得多顾虑也多，而那个山下，就是因为他“缺乏冷静”，而且已经“临近崩溃”，反而不会想很多。
最关键的是，他把“家人”这样东西视如生命，为了他们的性命，大概是什么都可以做的，而绫小路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山下说他和“那个恶魔”相同是没错的，因为他和那个男人所做的事情不正相同吗？只是绫小路利用了那个男人在两人心中埋下的恐惧而已，对于他本人来说，是什么都没有做，轻轻几句话就操控了那两个人。
话说……绫小路低着头眨了眨眼睛，似乎有血红色，而且还有一点晕眩，大概是头被刚刚打破了吧，不过这也算是他意料的一部分了。
等到山下和濑户两个人稍微达成了共识，绫小路适时地睁开了眼睛，山下把脸凑到他面前：“喂，小鬼……”
“你们要干什么！”绫小路立刻“惊恐”地喊起来。
“小鬼……”
“你们要绑架我吗？跟你们说，这可是犯法的！”
“喂小鬼，听我说……”
“你们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不然你们会被判刑的，知道吗？你们的家人更别想好了！”
“你他/妈能不能别插嘴！”山下暴怒地一捶边上的桌子，打断了绫小路不停地话，倒是濑户很快现了：“等等！这孩子的反应不对劲……”他转到绫小路身后，现他被反绑的手上拿着的正是一部手机，“他在偷偷消息！”
“可恶！”山下一把把手机夺过来，页面上是一条已经出去的消息，虽然有点颠三倒四和拼写错误，但是确实和他自己被绑起来和地点写清楚了，而对面的人署名是“班主任”。
“这小子肯定早就醒了！该死，这条消息已经出去十分钟了！”
绫小路见事情“败露”，立刻收起了刚刚惊恐的样子，回复了正常的面无表情：“啊，是这样呢，学校的人大概几分钟就会赶来呢，这段时间就算你们逼着我听什么录音带我也不会听的哦，反正就是你们两个人被抓起来，然后你们的家人统统去陪葬的下场吧？”
“你！”
“你们两个人都有孩子吧？有我大吗？不过怎么样，他们的人生可都就这么结束了，真是太可怜了。”
“你……居然说得那么事不关己……明明只要稍微听一下录音带就好了！”
“因为我本来就是事不关己啊，从头到尾都是被害者而已，虽然你们也是被害者，不过显然比我要惨多了，真是倒霉。啊，如果明年我还记得你们的事的话，我会去给你们的家人送束花的，大概。”
“你……”山下“吭哧、吭哧”地大喘了几声粗气，手突然狠狠掐住绫小路的脖子，“你这个恶魔！”
已经不是“像”，而是“就是”了吗？差不多了。绫小路一边冷静地想着，一边锲而不舍地刺激他：“没错，我确实是一个恶魔，不过那又怎样？你能对我做些什么？你可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救不了……”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那双手掐住他脖子的力道正在不断加大。
“只要，杀了你！杀了恶魔！就能救回我的家人！”
山下双眼赤红，就连旁边慌忙地抓着他的手的濑户都感受不到了，只是无意识地收紧自己的双手。
一点一点……用语言刺激这个人，让他认为自己的家人已经没救了，让他绝望，让绫小路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和“恶魔”逐渐重合……然后，等的就是现在了。
在彻底窒息的前一秒，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松了下来，然后传来两声重物坠地的声音。绫小路足足咳嗽了一分钟才缓过劲来，感觉绑着自己的绳子松了下来，抬头一看，齐木正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啊，齐木，你总算来救我了。”绫小路用沙哑地缓缓说，“我还以为我真的要死了呢。”
齐木冷哼一声：“你还是死了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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