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紫陨香泥

　　锦五看到锅盖缝里冒出的白色蒸汽，心有不安地说：“麻烦您了校长，一大早上来给我做饭。”

　　“顺手的事，昨夜惊雷炸闪的，上来是想看看你的状况。”锦公普平淡地说。

　　“昨晚电闪雷鸣，的确感到有些难受，不过还好，总算熬过来了。”锦五想起昨晚的经历还有些后怕，不过知道自己身体的感知能力已变得更加强大，他还是很欣慰的，“不过我发现自己又有了许多变化，只是一时还不能适应。”

　　虽然锦五说得轻巧，可是锦公普深知他一定是又经历了一次命悬一线的劫难，不过看到锦五历劫后不惊不惧的心态，心中颇感欣慰，锦五每一分进步，每一点成长，于他多年来默默的付出都是深深的回报。锦公普感到心头流过一缕温暖，他微笑着说：“我看出来了，你的眼神更加明亮了，汗毛孔里都透着精气神，就是衣服太小了，有些难看。”

　　“是吗？”锦五低头看了看，果然恤衫紧崩崩地箍在身上，裤子都成吊腿的了，比谷地里的女生们穿的那种七分裤还短，“我说怎么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还以为是身体没缓过劲呢。”

　　“我看不只是你身形有变化，恐怕你的六识也增强了吧。”锦公普呵呵笑着，“伏波心法修习到一定程度，人的眼、耳、鼻、舌、身、意这六识的能力就会增强，修习者就会变得更加耳聪目明，身体和意念对周围事物的感知和操控能力也会更加强大。不过我感觉你六识的精进不仅跟修习伏波心法有关，跟你胸口的紫陨香泥也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在你年幼之时我尚未传授你伏波心法，而你那时的六识就比成年人还要强大。”

　　“紫陨香泥？那是什么东西？”锦五从未听校长说起过，心中非常好奇，“是我胸前的胎记吗？”

　　锦公普点点头说：“是的，那不是胎记，而是紫陨香泥。在一处很神秘的地方，曾经有一块从天外堕入的紫色陨石落在了那里，形成了一个深坑，里面积满了各色花瓣。日久年深，经过灵泉之水千年的浸泡，花瓣和紫色陨石化外层的物质凝成为数极少的稀世异宝，这异宝就是紫陨香泥。你的母亲怀你时，历尽九死一生，你刚出生时，体质极弱，性命堪忧，有世外高人将紫陨香泥涂在了你的胸口上，你才拣回了一条命。这紫陨香泥本身就拥有来自天外的巨大能量，可是你的自身却无法吸收，以我这些年的观察，一定是雷电对它具有激活作用，可以催化它的能量充入你的身体，而且我敢断言，正是这紫陨香泥把雷电的能量引导进你的身体，并帮助你将其转化为你自身的能量和功力。”

　　“看来我是因祸得福喽。”刚听到紫陨落香泥这个名称时，锦五感到很新鲜，他继续静静地聆听着校长的讲述，可是当校长提及他的母亲时，锦五再也无法淡定了，内心顿时激起了万丈波澜，“校长，我想知道我母亲的事情。”

　　锦公普听到锦五的夜静请求后面色瞬时变得凝重起来，他似乎想起了当年那些风云变幻的往事，他目视虚无的远方，平静地说了一句：“你总有机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锦五曾不止一次对校长问及自己的身世，校长都是如此回答。每当校长举目远眺，脸上现出当下这种淡淡伤感的神情，锦五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追问了，那样只能令他变得更加沉默。校长想说的事情不问他也会告诉你，他不想说的事情，你问一百遍，也得不到答案。

　　锦公普沉吟了一会才说：“你的伏波心法还要勤加修习，以你现在的程度刚越过了混沌初清之境，进入了玄水微澜之境，离最高的玉宇空明之境还有迢迢万里之远。当你修习到最高境界之时，你就会完全异于常人了。”

　　校长的话令锦五一阵紧张，完全异于常人，那岂不是变成了非人类？

　　锦公普无限向往地说：“当年玄武老祖修至玉宇空明之境时，他的六识增至了七识，比常人多了一个灵识，这是我这等庸碌之辈毕生不能达到的境界，能不能继承玄武老祖的盖世绝学就看你的了。”

　　“眼、耳、鼻、舌、身、意、灵，七识？比常人多一识？”锦五从未听校长说过这件事，“灵识，那是什么东西？”

　　锦公普点点头，解释道：“所谓灵识，简单地说就是伏波心法修习到至高境界之后，修炼者可以活动在不同的时空之中，只要灵识的拥有者与某一时空间有特定的联系，他就可以凭藉前六识提供的超强感知力锁定这一时空，然后在现在的时空与锁定的时空之间进行自由的穿越和转移。”

　　“哦，这么神奇！”锦五心想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世界上还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可是仔细一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奇异事情，也就不怀疑校长所讲的真实性了，而且他认为老人家也没有必要编瞎话讲故事糊弄自己吧。

　　“心法我都传给你了，修习和感悟全靠你自己了。”锦公普看了一眼被蒸汽顶得上下颠颤的锅盖说：“不过也不要操之过急，米不能一下就做熟，饭也不能一口就吃饱。勤奋和悟性缺一不可，可是升级境界的机缘也是很重要的。”

　　“我会记住校长您的教诲。”锦五很恭谨地回应道。

　　锦公普看了看锦五，嘴角掠过一丝无奈而宽和的笑意，继续说道：“修习至上秘术的人，要性情淡泊、心思沉静，这些话我说过不少于三十次了吧？”

　　锦五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他想起昨天在街市里戏弄那个道人的事情，以及之前做过的一些或投机取巧或热血豪情的事情，显然跟校长的要求以及自己的承诺是背道而驰的，不由额头一阵潮热。

　　锦公普继续谆谆教诲道：“修行之人，一定要学会低调做人，要谨言慎行，不骄奢，不放纵，行事以礼，待人以诚……”

　　这时锦五忽然感觉自己的头大了起来，他心说，校长的这些理论实在是太过高深了，自己根本没法入心哪，哪如自己平时给杨帆这些小弟们讲道理时那么深入浅出、通俗易懂。他心中暗暗感叹，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代沟吧。唉，这么多年就是这样过来的，虽然听不进去，但是还是要虚心听的，毕竟这是自己最敬爱、最尊敬的校长啊，自己是他一手抚养大的，武技和伏波心经都是他传的，他就是自己至亲的亲人哪！

　　锦公普以多年教诲锦五的经验判断，锦五未必能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不过看到锦五一副洗耳恭听、悉心就教的模样，也感到些许欣慰，他叹息了一声说：“你和锦六两人如果能各取长处就好了，他为人深沉老成却心机太重，你为人坦荡豪气却太过张扬，无奈你们不是泥巴团成的，可以搓碎了重新揉捏再分成两个。”

　　听了校长这番话，锦五吓出了一头汗，心说我平日装深沉装得还不够吗？您老人家还嫌我不够深沉，还要把我和锦六那种烂人揉捏在一起，如果真那样，自己跟掉进茅坑里有什么分别？校长老人家，求求您了，还个还是免了吧！

　　絮絮叨叨地听校长老人家教导了半天，米粥终于熟了，这下好下，他老人家的“哼哼”教导可以告一段落了，因为锦五知道，他老人家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终于可以耳根清净一会儿了。

　　锦五从洞中搬出木桌木凳，拿来碗筷，先给校长盛了粥，然后自己也盛上，陪他老人家吃起早饭。别看校长人絮叨，做粥的手艺还是很高妙的，他是个对美食很有研究的人，锦五这些年也跟他学会了不少烹饪的本领。

　　两人吃过早饭，收拾完毕，校长说：“小五，给我展示一下，看这一夜你的收获如何，有了什么样更加华丽的蜕变。”

　　“好的。”锦五愉快地答应道，“不过要怎样展示呢？”

　　“看到那棵雷击树了吗？”锦公普一指下山道上那拦路的树冠，“看你能否搬动它。”

　　锦五随锦公普走到近前一看，心中暗暗吃惊，好家伙，这么一棵巨树被雷电击断了，难怪昨晚自己那么难受呢，敢情这个雷电不仅能量惊人，落点竟然也离自己如此之近，真是苍天保佑。唉，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锦五真有些再世为人的感觉。

　　锦五吸了一口气，连连挥出数掌，伏波之光落处，几个树枝桠被贴根斩断，树冠中间露出了一片空隙，锦五跳到树冠根部的位置，猫下腰，大喝一声一下将巨大的树冠托举起来，奋力一扔，树冠被高高抛起后又急速下落，轰隆一声，扎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

　　“好！”站在一旁的锦公普大声喝彩。这个巨大的树冠少说也有千斤之重，就这么被锦五轻松举起，高高抛出，还真是令他感到有些惊讶。虽然锦公普有些吃惊，但是却没感到有什么奇怪，这些年在锦五身上屡屡出现奇迹，他见怪不怪了。

　　锦公普的喝彩刚刚落地，就见锦五拾起一根筷子粗细的树枝向前方投去，紧接着就听得一声哀鸣，扑噜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树丛下的蓝窠里。

　　“一只老鹞子要吃巢里的幼鸟，被我给射下来了。”锦五一边抚去刚才抛举树冠时抖落在头上和身上的积水，一边淡淡地笑着，嘴角上挂着一丝得意。

　　“这五十米开外的事情你竟然看得这样清楚？”锦公普心中欢喜，“玄武老祖的万世绝学终于找到真正的传人了，这玄武心经就是为你这种能力强大的人准备的，我修习了近五十年也未突破青冥浩渺之境，看来你只要努力，修到最高境界也是用不了很久的事。”

　　两人向前走了一段，果然在旁边的树丛里看到了一只垂死的鹞鹰，树枝穿透了它的整个身体。锦五用力向鹞鹰挥了一掌，一股强风将它的内脏和脑组织都击碎了，它也曾经是天空中的霸王，锦五不想它死前经受太多的痛苦，英雄也罢，王者也罢，都应该死得有尊严。

　　锦五跟着锦公普向山下走去，两人边走边将山道上的一些残枝败叶清理干净。快要走到青石路的尽头时，锦公普说：“现在你的能力越来越强大了，你行事就更要低调，不要轻意把能力显露出来，这样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对你的品质和秉性我没有任何怀疑，只是你这些年一直呆在我身边，连谷地都没离开过，更没有接触到外界的人和事，对世道人心的险恶缺乏基本的了解，一旦你超强的能力被人知晓，很可能被别有用心的利用，能力强大用来做好事会有极大的建设性，可是用来做坏事其破坏性也是可想而知的。以前我说过的话，你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这些话，我希望你永远刻在心里，印在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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