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陈少年
掌控着陈道的陈氏宗族之人以陈为姓。除此之外姓陈的人被称为下陈。事实上，整个卧龙山脉，除了四道的掌控家族，其余姓氏前前都加有一个“下”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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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陈无牛这名字的来历是因为他家里虽然有几亩薄地，却因没有耕牛，种起来非常辛苦，他老子一门心思念叼无牛的事，所以便给给他取了这个名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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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已经七岁，家中仍然无牛。&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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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意味着他的道资极差。如果在“试水”时道资不凡，不仅他可以去山的另一边修道，还可以极大地改善家里的状况，想拥有一头牛自然是小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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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这一辈子注定不会有大的作为，再加上他是独子，并没有兄弟姐妹，他这一家要改变贫穷的状况，只能寄希望于他长大后娶妻生孩子的“试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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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的年龄在田地里基本帮不上忙，唯一适合的就是放牛。可惜他家没有牛。除了抓鸟捉鱼，他能做的就是坐在土屋外的石块上傻。那些能牵牛进山的同龄人往往是他羡慕的对像。&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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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他老子的梦想一样：家中有牛。&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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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是他老子是为了便于耕种，他是为了能进山放牛。&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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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想放牛，无牛可放的他坐在石上看看村子里的同龄人进山，也觉得极是幸福。所以只要无雨，他都会出现在土屋前的石块上。他家的土屋靠近村头的大山，村里的孩子要入山放牛，都会从他家的石屋前经过。若论对整个村子所有牛的熟悉程度，恐怕没有人比得过他。&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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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里那些放牛娃眼里，闲坐在石上的他似乎很闲。事实上他并不闲。&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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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象他这样贫穷的家庭根本养不起闲人。他爹娘天天除了忙地里，还得抽时间到山里采药换钱贴补家用。他家的地太薄，加上无牛，没办法深耕，产出极少，加上要向陈家交“道金”，仅靠土地根本维持不了生活，进山采药所得，才是维持一家生活的主要来源。这样的人家，又怎么可能有闲人存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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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赶牛之后，他便回家开始一天的忙碌。有的药材需要晒干，家里的十四只鸡要喂，地里的草要拔，家里人的饭食要由他准备。&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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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卧龙山脉六周岁以下的孩子都是宝，不仅仅是家里的宝，更是全道的宝。因为试水后有成为修道者的可能，所以各道善待孩童，只要孩童一出生，道府便有补贴，除了粮食肉类之外，满五岁还要进入学堂学习文字和简单的修道方法，食宿皆由各道负责。&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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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卧龙山脉的所有人都会一些粗浅的文字和修道之法，体质和寿命都明显过旧水对面胜天山脉的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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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陈无牛道资虽然只是下下之资的七岁少年，身体却异常强壮，身高更是比同龄人高出许多，力气甚至不逊于他爹。按理，已可以跟他爹娘下地干活，入山采药。但他爹娘却认为他年龄太小，下地也好，入山也罢，始终要出体力，怕他过早干体力活不利身体育，只愿让他呆在家里干些杂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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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苦人家家里又有多少杂活？下陈无牛之所以忙碌，是因为他在干活之余还得修炼。作为下下之资的一级道资，即使修炼也难以取得进展。除了孩童，各道道资最好之人不过是三等，三等之人都被认定为无道资，注定修道无望。除了上姓道主家族之人，很少有下姓之人将主要心思花在修道上。即使修炼，也仅是业余兴趣而已。&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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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陈无牛却不同。一来是因为家中太过无聊，无所事事，二来是因为觉得所谓道资之说太虚无，心中不信邪，觉得天道酬勤，不管什么事，只要尽力去做了，总有所获。&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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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放弃修道的同龄人虽然笑他自不量力，但他父母对此却不闻不问。反正他们打定主意在十岁之前不让他下地或是进山，修道也不是坏事，就由着他。因为他们太需要采药的钱来补贴家用，所以比别人更识药性，采上强身健体，淬炼骨肉的药材，出于爱子之心，都用到下陈无牛的身上，这才是他壮过其他孩子的原因。&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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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下陈无牛刚忙完家里的事，正准备行气修道，那道破烂的木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少年冲进了小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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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少年看起来比下陈无牛矮了一个头，年龄已经到了九岁，穿的虽然也是布衣，却无一个补丁。哪像下陈无牛那一身补了贴着补丁的衣服，一看家境就好过下陈无牛。&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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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姓周名天宝。村子不大，所有的大人小孩见面都叫得出名字，虽然因为有牛的关系，有牛放的成了一伙，无牛放的即使没结伙也被有牛放的孩子归成另一伙。有牛的和无牛的基本玩不到一起。&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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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天宝与下陈无牛却不一样。虽然两人弄不清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但两人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朋友。两人见面总是要聊上几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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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宝放牛回来经过下陈无牛的家门时，说不定能吃到下陈无牛准备的烧红薯煮鸡蛋之类，而周天宝在山上掏的鸟蛋，捕的小兽从没进过他自己的家门，全给了下陈无牛。&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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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娃子，麻烦了，我在山上睡了一觉，起来却现牛不见了，弄丢了牛，我老爹会打死我，你帮帮我好不，咱们顺着山分两个方向找，这样希望才大些，”周天宝看着下陈无牛可怜兮兮地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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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牛还能把牛弄丢了？”下陈无牛言语里带着责备，随即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只是进山，我爸说了，未满十岁绝不能进山，我怎么敢不听他的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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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都忘了你未到十岁不能进山的事，不是你爸不准你进门，是哪个道士说你‘命是真土，万中无一，有成真金之资，与山神相冲，未满十岁不得与山神相见，否则必有性命之忧’，这是全村人都知道，是我糊涂了，丢了牛我最多是换顿打，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就少个朋友，算了，我还是自己去找去，”周天宝说完转身毫不犹豫就出了门，虽然是一脸诅丧，却走得干脆利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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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陈无牛看着周天宝的背影，一脸的愧疚。犹豫了好一阵，才自言自语地说道：“都说朋友要互济互助，这些年他在山上掏的鸟蛋全给我吃了，现在有事找到我，我怎能推脱，寻个牛而已，又不是大事，什么山神，只是听说而已，又有什么好怕，朋友的忙我不能不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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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便拿定了主意，决定上山替友寻牛。他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不大信道士的话，但父母的话他却不能不信。长这么大，他从来没弗过父母的意思。这次算是第一次破戒。&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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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好一阵，觉得多些防备才好，便拿起墙角的砍柴弯刀别在腰上，又拿了他父亲从前给他做的小木工，又拿了十支箭矢放进一个大竹筒，挂在腰间，才快步追了出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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