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6 起义（97）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别总是藏在心里。”罗蒙说。
“是。”秘书壮起胆子道：“我听说齐楚雄死后，他的尸体并没有按照惯例被送往教堂，而是被运到了‘美丽如画’医院保存，但是到目前为止，罗森巴赫将军却禁止任何人靠近那里，甚至还不允许神父去主持洗尸仪式，而且更奇怪的是，眼看着葬礼就要举行了，可是齐楚雄的妻子却仍然不知道她丈夫已经死了。”
“我还以为你在奇怪什么呢，原来是为了这个。”罗蒙不由自主的笑了：“第一，罗森巴赫这样做是为了不让齐楚雄的尸体落到一些仇恨他的人手里，第二，齐楚雄的妻子怀有身孕，万一要是她知道丈夫已经死了，很可能会因为受不了这个刺激而生意外，而这自然也不是罗森巴赫希望看到的事情。”
“这两点我也想到了，但是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秘书担忧的说。
“放心吧，齐楚雄不可能死而复生。”罗蒙说：“因为我是亲眼看到他被毒死的，而且据负责监视路德维希的盖世太保说，不久前罗森巴赫在乌尔库姆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他，结果他每天都在为此哭泣，要知道他可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要是这件事情有鬼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表现呢？”
“总理阁下，我们是不是派人再去检查一下齐楚雄的尸体……”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罗蒙不耐烦的在秘书肩头拍了一把，“别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赶快去给我搞点吃的来，我的肚子都快要饿扁了。”
眼见自己的意见不受重视，秘书只好把所有的疑问都塞进了肚子里，转身去为罗蒙端来了一份丰盛的早餐。吃完了饭，罗蒙立刻驱车前往艾德斯瓦尔宫，当他赶到那里时，霍夫曼正在花园里研究着一株郁金香，看起来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您今天的心情可真好，是不是因为要去参加齐楚雄的葬礼？”罗蒙笑着来到了霍夫曼身边。
“您猜对了，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感到欢乐的时刻。”霍夫曼俯下身，采摘了几束郁金香拿在手里，“尽管我不喜欢他，但是作为多年的老对手，我还是打算去送他一程。”
“那我们还等什么？”罗蒙微笑道：“这就开始去享受那美妙的时刻吧。”
两人带着得意的心情走进了施特莱纳的办公室，但是当他们看到施特莱纳正默默的凝视着一个军用饭盒时，他们却不得不暂时收起了笑容。
“我的统帅，您还在为齐楚雄的事情难过吗？”霍夫曼率先问道。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施特莱纳看了他一眼，便将军用饭盒塞进了抽屉里。
“我的统帅，这是我拟定好的赦免名单，请您过目。”罗蒙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了施特莱纳面前。施特莱纳接过文件看了几眼，顿时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少了几个人的名字？”
“很不幸，弗兰克太太和布尔琴科太太由于病情过重，所以没等到赦免令布就去世了。”罗蒙说。
施特莱纳轻轻叹了口气，便将名单放在了桌面上。罗蒙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签字，但是却也不敢再去问，只好和霍夫曼一道保持了沉默。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后，一名侍从走进了办公室：“我的统帅，罗森巴赫将军和克劳柏森将军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施特莱纳把手一扬。
“是。”侍从转身离去，不一会就将两人带进了办公室。但是当他们看到霍夫曼和罗蒙也在场时，却只是礼节性的敬了个礼，然后就开始向施特莱纳汇报他们来的目的。
“我的统帅，葬礼准备工作已经就绪，而且现场也都做好了警戒，正式的下葬仪式将在下午三点举行，只是不知道您是否也要参加？”罗森巴赫一口气说完，就对施特莱纳投去一缕探询的目光。
施特莱纳沉默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的统帅。”克劳柏森突然插言道：“我听说罗蒙总理草拟了一份赦免令，但是不知道这份名单上都有哪些人的名字？”
“名单在我这里，您自己看吧。”施特莱纳伸手一指，克劳柏森立刻拿起了放在办公桌上的名单，在仔细阅览一番后，他却皱起了眉头：“这上面为什么没有齐医生的名字？”
“您可真会开玩笑，”罗蒙在一旁没好气的说：“人都已经死了，还要赦免令干什么？”
“不，齐医生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如果没有他以身试药的举动，恐怕我们还要为此付出更多的代价，而且既然布赦免令的目的也是为了收买人心，那么我认为如果把他的名字写进赦免令，这必将让更多的人看到统帅阁下的仁慈，对我们来说没有一点坏处。”
克劳伯森的意见听起来无懈可击，这也让罗蒙感到非常犹豫，不得不对霍夫曼投去了一缕探询的目光。
霍夫曼并不急于表意见，而是先看了施特莱纳一眼，当他现对方正盯着自己时，这才沉吟道：“我的统帅，虽然齐楚雄生前一直在组织抵抗运动，而且还动了一场大规模的暴动，但是他毕竟救过您的命，而且在瘟疫爆后，他又表现出了极为高尚的医德，能够拥有这样一位对手其实也是我们的荣幸，所以我完全同意克劳柏森将军的建议。”
“既然马克西米利安也同意克劳柏森将军的建议，那么你怎么看？”施特莱纳将目光定格在罗蒙身上。
“我也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建议，正好体现出我们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样冷酷无情。”罗蒙说。
“施蒂尔，你的意见呢？”施特莱纳又转向了罗森巴赫。
“我完全赞同。”罗森巴赫点了点头，“但是我希望罗蒙总理能够在下午举行的葬礼上公开宣读这份赦免令。”
“这个没有问题，只要统帅阁下一签字，这份赦免令立刻就会生效。”罗蒙说。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我就接受克劳柏森将军的建议。”施特莱纳把齐楚雄的名字写进了赦免令，接着又在那上面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霍夫曼的右眼皮这时突然没来由的跳了几下，他心里为此萌生出一丝古怪的感觉，可是却想不出这究竟是为什么。
转眼间就到了中午一点，施特莱纳的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艾德斯瓦尔宫。沿途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岗哨，警戒工作可谓做到了极致，但是罗蒙的心情这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从车窗里看到外面的山崖下、墙壁上、甚至是盖世太保的轿车上都贴着很多小纸条，上面写满了对齐楚雄的哀悼之情。
“等着瞧吧，早晚我会让这些写纸条的人付出代价的。”他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想道。
车队在一个多小时后进入了雅利安城市民公墓，施特莱纳下车后，不等随从们跟上来，就独自漫步在一排排洁白的墓碑中间，很快他便停在了一块刚建好的墓碑前，那上面刻着齐楚雄的名字，旁边还摆放着很多鲜花。施特莱纳长时间的凝视着那块墓碑，不知不觉中，他那张憔悴的脸庞上却多出了一丝紧张。
墓地里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施特莱纳回头一看，只见一位神父走在送葬的人群前面，他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嘴中还振振有词，身后的灵车上放着一口厚重的棺材，而那上面同样堆满了鲜花。
罗蒙这时走在葬礼队伍的最后面，他趁人不备，一把抓住负责墓地管理的官员问道：“这些鲜花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总理阁下，这些鲜花都是我们自己人送来的，我本来不想让他们这样做，可是这些人却说齐医生活着的时候曾经帮助过他们，现在他走了，就算不能参加葬礼，也要送上一束鲜花以示哀悼。”
“送花的都是些什么人？”
“有教授，商店老板，还有一些军人。”
“您能记住他们的名字和长相吗？”
“当然可以，不过您想做什么？”
“这个不用您管！您只需要把写好的名单交给盖世太保就行了。”罗蒙朝身后做了个手势，两名盖世太保立刻上前带走了官员。
送葬的队伍这时停在了墓碑前，罗森巴赫、克劳斯、路德维希还有克劳柏森分别站在棺材的四角，他们个个神情凝重，尤其是路德维希，满脸都是泪痕，看上去简直快要崩溃了。
神父例行公事般为齐楚雄祈祷了一番，接着就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罗蒙。罗蒙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在众人面前大声朗读起赦免令，十几分钟后，这份长长的名单上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名字，而罗蒙也在此时特意加上了一段道白：“即将被赦免的这位中国医生曾经在暗中和我们打了二十多年的仗，而且他还差一点将我们逼入绝境，但是在仁慈的上帝保护下，我们终于挫败了他的阴谋，而他本人也只能接受这个失败的结局。虽然敌人总是令人憎恨，但是无论怎样，他身上却依旧保存着一位医生最质朴的美德，而这种美德也促使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无数人的平安，为了让他的灵魂可以得到上帝的宽恕，我以统帅阁下的名义代表帝国政府正式宣布赦免他所犯下的所有罪行，希望从今天起类似的悲剧不要再次上演，愿他的灵魂能够得到永久的长眠！”
但是罗蒙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宣布完特赦令，放在地上的棺材里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里面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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