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还是出事了

　　张无忌将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小，而窗户却开得很大，任由呼呼的风在堂内穿进穿出，心思早就不在面前的《韩语入门手册》上，眼睛一直盯着下方那仅仅露出一个角，在小巷拐角的路灯下显得无比凄凉的两层楼。

　　没错，他现在的状态就是穿着棉衣，将凳子挪到了阳台上坐着，任凭风吹雨打，却要分心监视着楼下。

　　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迹象。两层楼的上下层各自亮着灯，胡定刚这按时会每天打两场麻将的酒麻木居然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光是这一点就让张无忌很担心。

　　的确，回忆一下，张无忌确实有一段日子没有见过范凤娇那个辛勤的女人了，那个家全靠她一个人晚上出去摆摊卖烧烤赚钱。

　　到底是跑了，或者是……？？

　　虽然看着胡定刚那双眼睛总是怀着不安好意的家伙不爽，可是张无忌并不愿意往最坏的地方去猜，无能愚蠢的人若是还加上无情，还有什么盼头？

　　一直到十一点，李秀妍楼上房间的灯都关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于是张无忌也关灯睡觉了，只不过仍然开着阳台的门，也开着窗，清晰的听见风从窗口涌进房间那肆无忌惮的声音，以及不知哪位女性夜路归来，高跟鞋踩得小巷路面“笃笃笃”一阵让人好奇此女模样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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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妍关上了灯，把今天新买的那件漂亮女式羽绒服整齐的叠好，放在枕头边的板凳上，再旁边，就是几乎挨到脑袋的座机，上面的信号灯发出绿萤萤的光，虽然很温和，却让晚上变得谨慎而又敏感的小丫头有些毛毛的。

　　现在这个一直沉默的小东西有着她太多的希望了，一是希望有个温柔的女声会在电话那一头小声的叫着自己的小名，这么一想眼泪便迅速的挤满眼眶，于是小姑娘深深吸了几下鼻子，开始想像张无忌那张带着微笑的俊脸。

　　嗯，那一串数字记得牢牢的，特别是最后三个数字，995，救救我？

　　李秀妍开始露出一点笑意，拉过不知道多久没有拿出去晒过的被子盖住小脑袋，自从无比疼自己的妈妈一声不响的离家之后，一种莫名的压力压得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喘不过气来。

　　突然想了想，还是决定起来看看。

　　赤着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象一只在黑暗中行走得无声无息的优雅猫咪。

　　小丫头已经放下了两条被某人偷偷摸过很多遍的漂亮双马尾，却还假装不知道的窃喜让她想起来就会有点开心，别傻了，心里装着的那个人哪怕一点点小动作能逃得过敏感女性的第六感？

　　不管是六岁还是六十岁，她们有着共同的称呼——女人。

　　李秀妍偷偷卷起已经有一股霉味的深色窗帘，正好看见头顶上有个开得大大的窗户里，有个人影刚刚缩进去。

　　于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暖流，在这寒冷的冬夜，让怀着心事的小姑娘睡得无比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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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个叫范凤娇的女人也没有出现，胡定刚也没有什么动作，张无忌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太敏感了？

　　但他依然频繁的往楼下象个变、态一般的窥视，心不在焉的学习着完全不知道有没有用处的韩语，心里想着的，却是那一对脑后飘扬的长长马尾。

　　也还能听见姓胡的喝酒后开始骂人，从那个无辜的小丫头开始，骂到那个不知所踪的女人，似乎整个世界都亏欠着他一笔巨大的债，让他无论面对谁都有着足够的底气喷出嘴里带着劣质散装酒的口气。

　　这是快过年了，小巷里那些外地租户们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否则那些急性的外地人难免会与这个酒麻木发生冲突，尽管有几个年轻一点的都在做梦能当他的女婿。

　　是的，张无忌也在渐渐发现这一点。

　　打个比方，如果李秀妍和韩昭同时上街，大多数人开始都会惊讶于韩昭的美貌。

　　而在呆上个半小时左右，人们恋恋不舍的目光则会停留在第一眼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李秀妍身上。

　　一个是天生就吸引人的雪莲花，带着高贵而不可亵玩的气质；另一个则是深谷幽兰，独自芬芳独自香。

　　虽然说一个人生活过这么多年，但是实际上张无忌还是非常的抗拒春节和中秋，原因也很简单，一个人的日子其实真的并非那么自由。那么惬意。

　　就象是迪克牛仔的歌里面写的，自由得很无力。

　　除夕一大早，张无忌就给李从海和曾老师发了拜年短信，按说这种事带着礼物上门才有诚意，但是他清楚，无论是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他只要上门铁定是要被留下来和别人一家人过年的。

　　而理由则是他最不喜欢的：“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在家……”

　　想到这里，他走到窗口探头看了看，李秀妍的房间如果拉开了窗帘，就是起床了。

　　意外的看见胡定刚穿得人模狗样的，一副要去拜年的样子。

　　不是应该初一才去吗？

　　其实也想过要把李秀妍喊到自己家来一起过个春节。

　　可是想了想，自己都不愿意接受那个“反正你在家也是一个人”的理由，何必又去施于人？

　　但他却不知道，如果他真的那样邀请了，小丫头是千肯万肯的，毕竟她根本就不习惯一个人。而且是离开了唯一的至亲妈妈一段时间之后。

　　听说北方人过年一定要吃饺子，可是在武汉并没有这种传统，但张无忌还是给自己做了满满一大锅子的饺子，按他的食量，大概能吃到初二。

　　犹豫了一下，没有象邻居那样在门口贴上一副保险公司送的春联，觉得一来他不会买保险，还没成年呢，二来那些在春联里写明了保险公司名字的做法真是太丢人了。

　　每次过年都是这样，有些象失去思想一样的浑浑噩噩，天都快黑了，好像还有许多事没干，可是又一想，根本就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多事。

　　除了频繁的跑到窗边，再就是看看自己的手机有没有关机，有没有出现故障，或者有没有一个根本不可能的未接来电。

　　我想我是疯掉了。

　　张无忌自嘲了一下，然后打开电视，开始看中央台，有个叫吐槽春晚的保留节目是国人近些年来必干的事情。

　　比起只有类似于“千手观音”之类才能让他震撼的歌舞节目，他更期待是小品等语言类节目。

　　可惜开场后两个相声和小品的笑料实在不怎么样，张无忌觉得实在是一年不如一年，于是换了个地方台，却意料发现一对从来没见过的相声演员的段子实在是不错。

　　正当张无忌来了兴趣后，突然他听到一声早早就在脑海中预想过的高亢尖叫，就如同一道电流，电得他从脚底板到头顶，全身上下的毛发全都象刺猬一样的竖了起来。

　　“呀！不要过来！张！无忌！”

　　张无忌几乎是没有开门就冲出了房间，连外套也没有来得及拿，幸好没有换鞋，也幸好电视声还是很小，并且窗户就一直没关过！

　　七楼。

　　每一段楼梯都有一个拐弯，九级阶梯，张无忌象一只狸猫一样，抓紧了冰冷的铁栏杆，飞快的大步往下蹿，而脑中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这样干会不会失足受伤，只想着那一道让他全身血都往头上涌的尖叫！

　　果然，那天自己的所见所闻并不是龌龊的胡思乱想！

　　张无忌用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下了七楼，生平头一次跨上那一道天天都能见到的铁制楼梯，在它剧烈的晃动和铛铛铛铛的伴奏声中上了二层。

　　李秀妍的房间！

　　房门紧闭，但是能听见里面有人剧烈的挣扎！

　　张无忌根本就忘记了什么隐藏体质的事情，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冲进去！

　　势大力沉的一脚，如同巨力的怪兽一般，那扇看上去无比坚固的铁门在“锵”的一声巨响中，老旧的门锁象一道暗夜中的流星一样，在一个拼命挣扎和一个拼命强迫的人之中穿过，象炮弹一样轰在墙上，发出第二声“啪”的闷响！

　　胡定刚一手死死抓着李秀妍的两只柔荑，另一只手正在用力掀她身上那件亮闪闪的明黄羽绒服！

　　两个人都如同斗牛一样，急剧的翕动着鼻翼，双眼象斗牛一样赤红！

　　“我艹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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