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节 忽悠

　　今天是元旦的前一天，早上六点多钟的时间，哪怕关上了窗户，房间里也是一片寒冷。

　　张无忌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躺在一个女孩的臂弯里，不得不蜷起身子，韩昭虽然长得高，可也得看和谁比，若不是张无忌缩成一团，就看不见她说起往事时恨意满满的丹凤眼。

　　脑袋下那只纤细的柔荑似乎不在乎一个男人的份量，张无忌小心翼翼感觉着这个“同居”之后变得越来越野蛮和疯闹的妹子和表情同样冰冷的体温——从她不时摸一下自己耳朵的小手上，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就象是楼下住在两间专门搭建起来的狗舍中的黑背。

　　韩昭面朝上躺着，张无忌能看见她动人的侧脸，以及不时翻出一堆让人惊讶或者难堪的负面词汇的小嘴。他想伸出手去反手搂住她，虽然这样的想法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有过，比如说还在高中时那一次天台上的遭遇之后，可是现在，触手可及的事情他却迟迟下不去决心。

　　“我妈妈很宠我，可唯独在这件事上，她根本就无能为力，而在那个时候，我觉得这并不是我的错，也不是我妈的错，甚至到现在为止也是。”

　　韩昭冷冷的回过头来盯着张无忌，那似刀锋一样锐利的眼神，象是想剖开他蠢蠢欲动的内心一般。

　　“你觉得呢？爸爸明明有了妻子，却和我妈妈在一起，还有了我，但是我妈妈和爸爸明明相爱，却成了小三，我就成了野种，你说说，谁错了？”

　　被韩昭在如此近的距离里逼视，哪怕张无忌再有什么想法，也早就烟消云散。两个刚才还在吻得如火如荼的人，本来应该现在是嗯嗯啊啊互相纠缠在一起释放着体内的荷尔蒙，可是此时却在讨论着人性和哲理以及一些不那么正面的东西。

　　韩昭的逼视就如同审判一样，强行逼迫着张无忌做出一些顺从的回答。

　　可是张无忌知道，韩昭在外人看上去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的，却根本不是这些她自己都以为的东西。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一大家人，个个都是有着这方面问题的人，从他自己开始到秀妍、到艾丽丝、到现在的莫小茉，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因为家庭原因而有着这样那样心理上的问题。

　　“如果你觉得你和妈没有错，为什么会从川省搬到武汉来？”

　　张无忌小心翼翼，用最轻柔的语调说着，唯恐自己触及到面前的韩昭那条脆弱而不堪一击的心防。就如同他自己也有逆鳞一般，他也害怕韩昭会被自己刺激到，可是他又不愿意她在这件事上继续钻牛角尖，就如同她之前那样一钻就钻到了十九岁。

　　韩昭哑口无言。

　　张无忌为难而躲闪的目光并没有让她觉得对面前这个早有好感的男孩有什么感情的升华。而相反，她甚至因为对方并没有按照自己想像的那样回答而感觉到了一丝愤怒和不满。

　　她以为他是懂自己的，只不过因为秀妍和艾丽丝在中间隔着，两个人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韩叔叔没有错，他确实爱着妈。”张无忌看懂了韩昭的脸色，那是一种“老娘要和你翻脸绝交”的警告。可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拼一拼，韩阳并非不爱她们娘俩，相反，因为韩昭的决绝，这个特殊的三口之家本来可以过得比现在幸福得多，却落得连见面都成了奢望。

　　“妈也爱着韩叔叔，他们的感情虽然现在淡了，但是能看得出来确实存在。”

　　张无忌准备告诉韩昭那五百万股份的事情，包括韩长青为这个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妹妹所做的事情。有时候人并不孤单，只是以为自己孤单而已。

　　“可是爸爸已经结婚了！”韩昭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对于单单感情来说，这不能说是错。伍姨……那个人我也见过，没人会喜欢她，可是她是名分上韩叔叔的妻子，正如她所说的，只有她才能在政途上帮助韩叔叔，而妈妈不行。”

　　“妈和韩叔叔是因为感情才走到了一块，当然从道德的角度来说，这件事是不对的。可是能够因此否定爱的存在吗？或许他们之间的爱，才更纯粹。妈一直对韩叔叔念念不忘，到现在都没有再婚，连男朋友都没有，除了你的原因，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对这一段感情的留恋和不舍。”

　　“再说了，比如我和秀妍以及艾丽丝。”韩昭的表情开始警惕起来，她有种会听到不好的话的预感。

　　“我爱秀妍，我不会离开她。可是我也爱着艾丽丝，我也不会离开她，她们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放手。”

　　韩昭的表情变得诡异起来，这大概是因为没想到张无忌坦承了自己一脚踏两脚并且踏得这么理直气壮。

　　“从道德的角度来说，我当然是错的。可是从感情的角度来说，我对她们的感情都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爱，既然存在着，不会因为是非对错就被抹杀。”

　　张无忌对根本不懂人事的韩昭灌输着自己的歪理邪说，反正没经历过感情的她，也分不清爱这个心灵上的称谓和现实生活中爱情的区别。

　　“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韩昭，有一个爱你的爸爸，而妈，有一个爱她的男人，这一点是事实，无论是法律还是别的什么条条框框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韩昭在这一瞬间也确实被张无忌的东扯西拉的本事给忽悠得有些愣神：“难道，我不该逼着妈从川省搬过来？我不该逼着妈不和爸爸见面？”

　　“所以我们更应该在做某些事的时候考虑一下亲人的感受，比如说见不到韩叔叔，妈会不会难过。也许她已经难过了许多年，而韩叔叔同样也不好受。”

　　韩昭听了不做声，盯着张无忌的眼神也心虚的游移去了别处。她自己的亲妈是什么心情是什么想法，她这个亲生女儿应该比谁都清楚。

　　“其实，韩叔叔真的很关心你，很关心妈。”

　　张无忌把韩家父子为她们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韩昭久久不语，张无忌大概能明白一个人对自己长久以来的执念，突然有一天发现这不过是一个错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颠覆想法。

　　“说实话，你比我、比秀妍要幸福得多。”

　　韩昭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张无忌的脸上，那种凌厉得让人不敢直视她漂亮脸蛋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尽管韩叔叔和妈没有一个红本本，可是他们毕竟是你亲爹亲妈。”张无忌试着去搂韩昭纤细得令人发指的小蛮腰，她没有反抗，“我和秀妍，什么都没有，除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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