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章 清军的勇猛

　　清军步军如同大潮，密密层层漫天遍野逼来，原野上，寒风怒号，满清军队里那花花绿绿的各色旗号在风中翻滚，他们越来越近，···半里，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

　　在清军蜂拥前行，彼此呼号，跑动的浑身燥热的时候，“轰轰轰···”，在明军那密集的矮墙后方，视力所不能及之处，如巨雷般的声音猛然炸响。

　　一阵阵炮弹群呼啸着从半空升起，往清军大潮扑去。这么短的距离，安排在矮墙后，特意空出的五十来步的狭长场地，三十门弗朗机一字排开，开始轰击。

　　面对清兵如此密集的阵型，只需高高仰起炮口便可，只要发射出炮弹，没有打不中鞑子的道理，目前在这些炮兵的任务中，就是听从长官的命令，尽管快速的打出一波又一波的炮弹。

　　作为炮营的营官，林杰却是没有在炮兵阵地上，他只是在最后方的寨墙上高高站立眺望，嘴里同时下着各种命令，而命令分分秒秒就被身边的旗令兵传达下去。

　　早年，林杰向于望提倡的要把火炮阵地构筑后方，以强大的火力作为战场的支撑点，在于望这次的战术安排里，终于成为现实，而不再是把火炮拉到第一线作为遮护步兵的藩篱。

　　以往明军这种战术，火炮虽然作战在第一线，但是在清兵的高速冲击下，往往打不了几炮，由于清兵的逼近，继而白刃战，火炮就统统作废。

　　如今，只要林杰手下的炮兵注意火炮不要炸膛，就可以尽情的给与清军持续大量杀伤，这才是火炮应用的王道。

　　呼啸声中，一个个滚烫的铁球砸落，他们或是砸进清兵盾车中，或是砸进清军密集的人群中，炮弹在清兵一身铁甲的身躯上到处蹦跳翻滚，直接蛇形曲折的撕裂出一条条不规则的血路。

　　随即就是一个个清兵惨叫滚倒在地，然而还没有等这些倒地的清兵回过神来，无数沉重的同伴大脚丫就纷纷迎头踩来，不一会就被践踏成一声不吭的尸体。

　　清兵的盾车与士兵阵列实是太密集了，火炮发威之下，就是闭着眼睛打也有战果。远远在高处的林杰遗憾的叹了口气：虽然弗朗机炮一出手就建功，但是此刻如果用红夷大炮轰击的话，那六斤、十斤、十二斤的大炮弹，对于远距离密集杀伤效果更是恐怖。

　　一炮糜烂十里那是夸张，不过一发重炮之下，直接在清军阵列里犁出一道血胡同是轻而易举。

　　然而，红夷大炮就是太重了，就算其中分量最轻的打六斤炮子的炮身，重量也达到六七千斤，如果是最大口径的十二斤炮，那可不得了，炮身过万斤也是轻而易举。

　　这样的火炮全重己经超过了行军打战，长途跋涉转运的标准。由此，于望对于自家炮营组建的要求就是轻炮流。

　　毕竟，几百斤重的弗朗机，只要一头骡子就可以拖着走不是？

　　“轰轰轰···”

　　汉家军的那些炮手，在自己炮队队官的指挥下，从容不迫地开炮，装弹药，再开炮。这些炮手平日在开平就是受到精心供养，平日的训练也是精良。

　　更何况，此刻，他们远远躲在后面，顶在前面的是无数步军同袍，在如此安全的条件下，他们打出的射速居然比平时还高了几分。

　　在他们的集体炮轰下，在林杰的各种命令下，炮兵们每轰出一发炮弹，炮兵接下来就是死命的摇动转盘，不时调节炮口高度。如此，炮弹就像长了眼睛般的，大体目标跟随着清军前进的步伐而前进，只见列为在清军大阵前那一辆辆的清军盾车被打烂，阵列中的清国战士血肉横飞。

　　面对明军如此精准的炮火，这让最前面蜂拥而来的清军战士中起了一阵阵骚动。因为，以往作为步军推进的“堡垒盾车”似乎丝毫不能带给他们安全。

　　不过，此次攻击，不仅清军大举压上，而且在各个战线里，还有密密麻麻的佐领弹压，如此，清军虽然骚动起来，但还是冒着炮火不断前来，很快便进入了一百步的距离内。

　　看着仍是密密层层上来的清军盾车，很快逼近了明军防守的阵线，林杰脸上露出冷笑之色，瞪眼喝道：“命令，一线虎蹲炮自由发挥！”

　　在他的喝令下，他身边的旗令兵舞动军旗，他的命令飞快的被传达的下去。

　　眼看明军阵地就在眼前，猛然清军大阵中，响起了沉重的“佟佟··”战鼓声。

　　无数的清兵仿佛同一时间接到了命令，人潮中发出一阵汹涌的呐喊，在于第一线的清兵更是努力的推动战车，后面负责掌旗的战士更是把自己手中战旗一下子全部高举。

　　清军人潮三面合围，立时黑压压如乌云一片，有如浪涛一般，铺天盖地向明军阵地急冲而来。

　　在汉家军的一线矮墙各个缺口处，足足预备着五十门虎蹲炮，此刻这些炮口微微扬起，负责开炮的炮手们只是紧张的看着狂叫冲杀而来的清兵，他们那手中烧的通红的火钩更是差之毫厘就要点燃引药。

　　而在他们炮位附近，却是一些大盾兵在遮护着炮兵的身影，炮兵们一边注视如潮而来的清兵，面对清兵铺天盖地的攻势，这大冷的天气，他们都不由头上冒出冷汗，不过他们一边却又是竖起耳朵，等待着长官的号令。

　　“兄弟们沉住气，听我号令，把鞑子兵放的再近些！”

　　在一线的炮兵指挥官尽管已经得到林杰的授权，但是他一边紧张地瞪着对面的清兵冲击，一边把手虚虚下压，一边吼叫如雷。

　　不止是虎蹲炮在预备，在密密匝匝的矮墙后，汉家军里又蓄势以待的长枪兵们都听到了此起彼落的长官喝令声：“箭阵，标定六节！预备···。”

　　“开炮！···”

　　“风···！”

　　“火枪手，开火！”

　　几乎同时，一线无数明军都听到了自己长官的命令。

　　如一声声巨雷炸起，那震耳欲聋的声响滚动在明军阵地上空，立刻整个明军一线阵地前面腾起一股股浓厚的烟雾，在这烟雾中，又有铺天盖地的箭阵在矮墙中黑压压的升起，箭只群呼啸着，带着弯曲的抛物线轨迹，有如骤雨疾风般向整个清军扑去。

　　尽管此刻冲阵的清兵人员密集如海，各部旗号连成一片，看着进攻的气势如泰山压卵。然而此刻他们面对的是无比严密的明军火力。

　　虎蹲炮的一声声炸响如雷，一线的火枪兵们纷纷打响手中的火铳，“啪啪啪···”，每次排枪都是打出千发铅丸，而汉家军发起的箭阵更是密集，在每一次的“风···”，“大风···”呼喝中，那密集的乌云般箭阵一升起，都是几千根的箭矢呼啸而去。

　　清军面对的似乎是铺天盖地的箭雨，是无所不在的金属风暴，这样的火力覆盖打击，是清军早年征战中的经验所不能体会的。

　　明军的火力全开，要达成这样的全面打击范围，清军或许要一两万锐兵齐射才可造成这样的威力。

　　现场有如刮起一阵巨大的摧毁性飓风，在明军虎蹲炮密密麻麻的铅丸铁弹咆哮声中，冲在最前面的清兵精制的战车被打得支离破碎，随即翻滚在地，而随后跟随的重甲大盾兵更是被打的飞起来，他们一大片一大片的被扫倒在地。

　　纵使这些死兵每人身着重甲，但是也挡不住炮火的威力，那些死去的战兵身上无不现出密集的血洞。

　　而在清军第三波次层层跟着的清军弓手或是辅兵跟役，更是倒霉。明军密密麻麻的箭雨扑来，这些锐兵可不比死兵，为了射箭的轻便，他们大都身着皮甲。

　　如此距离，在汉家军的滑轮弓打击下，就算他们一层铁甲也是一击而破，何况是皮铠？在惨呼声中，清兵锐兵们大片大片的倒下，甚至在倒下之前，就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就算密密叠叠的清军锐兵急急的举起随身的盾牌遮护，仍不断有人中箭滚倒在地。

　　很快的，整个清军进攻大潮莫名其妙的短了一大截，这让跟在中间负责投石机的那些服役惊吓的转首就逃。

　　然而，今日的清军进攻，上下早有共识，那就是拼着伤亡也要一举击垮明军阵地，这点伤亡还是在可以忍受之中。

　　很快的，这些逃跑的清兵辅兵、跟役纷纷被后队而来的战兵斩杀，同时还有督战队在怒吼：“奉命大将军严令，此战，有进无退！敢于逃跑者，杀！”

　　在这些雷霆杀戮面前，恐惧的辅兵们又接到最新命令：“投石机！投弹！快！快！快！”

　　“缴获的明军火箭，发射！”

　　“锐兵的箭阵，反击！反击！！”

　　而更多的清兵脚步不停，在各级官佐的严令下，还是汹涌向前。

　　尽管此刻纵横在清兵面前的已经是明军挖开的几道深深壕沟，不过狂猛冲锋的清兵实在太多。

　　如果说，早年的征战，他们或许还好整以暇的命令辅役阿哈们运送泥土填埋，然而今天，清军们完全舍弃了这战术，他们只是飞快的抬起先前战死的同伴尸身往里扔。

　　甚至，由于有些冲的太猛的清兵收不住脚，嚎叫着跌落那深深的沟里，还没等他们拼命往上爬，上面飞快抛下的同袍尸身就砸的他们站不起身子，很快的，他们就被活埋。

　　明军阵地前的一道道壕沟眨眼被清兵的尸身填满了，明军阵地前的铁蒺藜阵，他们也直接用同伴尸身铺路，那明军先前摆的诸多拒马更是可笑，因为今天攻击的可是步军，而不是骑兵，这些拒马被清兵直接推倒或者砍断成几截就是。

　　尽管这些冲锋的在最前的清兵们纷纷被打死在地，在明军猛烈的打击下，这短短二三十步的地段形成了清兵死伤无数之地。

　　然而，清兵们已经打红眼，他们不管不顾，任凭自己身上滚烫的鲜血只流，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的目的就是前进再前进。

　　一里外的清军大阵中，清军也早早用这里土堆堆砌了一个数米高的巨大高台。高台上，多尔衮驻马在织金大纛下，只是对着阵前眺望。

　　他身边的济尔哈朗惨白着脸色道：“昨日，我大清勇士面对的就是如此明军打击，可是今日，就算是我前军有着大量的战车遮挡，这勇士们还是伤亡不小哇！”

　　听着济尔哈朗的话，多尔衮点头：“豪格历次强调这于望部官军枪炮厉害，果然！当真是不亲自面对，谁也不能想象明军火力的猛烈！幸好此次，他们毕竟人少，拼着一定伤亡，也要一举拿下于望！就此次会战而言，时间拖的越久，对我大清越不利！”

　　“再说了，我们的勇士不是已经摧毁了明军前线防御工事？就算明军抵抗再顽强，我看今日的战事也可一战而定！”

　　看着满清战士虽然前线伤亡众多，但毕竟还是步步前进，多尔衮神情振奋：“在军阵里，明军的枪炮虽然打的远，不过以往我们也缴获了大量的明军地方的火箭，这次统统拉来了，正好派上用场！”

　　“所以，我大清勇士也不是光遥遥的被挨打，很快，明军也要吃到苦头了！可惜明军各地守城的红夷大炮实在沉重无比，于路途运送艰难无比，不然今日，我军也用上火炮对轰，直接把那些层层杂杂的矮墙砸的稀巴烂，如此一来，攻破明军营地，就更快了！”

　　在目视战事发展的多尔衮突然大笑起来：“好！好！好！不管于望搞这么多矮墙是在捣什么鬼？尽管我大清缺少大炮的轰击，不过我大清勇士的反击也开始了，我倒要看看于望能顶多久！传令下去，后续接力部队准备轮次冲击！今日，嘿嘿嘿···，本王要一战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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