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刀枪术

　　翌日早晨，汉家屯的屯民们大都还在睡觉。于望一众人却是已经带领了众青壮跑步回庄，其中早上王力赖在被窝还不想起来，却给李舒一瓢冰冷刺骨的冷水浇在头上，他“哇哇”大叫声中，被赶了出来。

　　“隆隆”众人跑步声中，于望带头跑入庄内营地。等着众青壮都集合好，于望下令自由活动半柱香，青壮们走着，小跑着，都可以，唯一不行的就是站着不动或者坐下。虽然他们对于望的命令不明白，但是都二话没有，直接执行。

　　看着这些青壮跑步回来，大部分脸色只发白，气喘如牛，有的却是脸色紫红，呈现出不健康的颜色，有一两个更是走都走不动了，要旁人扶着慢慢走路。

　　于望心里只叹息：“青壮们的体格素质还是差了些，才区区二里路，就累成这德性！与我心目中的目标相差甚远！这平时伙食营养还是要下血本啊，眼前这些青壮可不就是后世所说的：平时营养不良造成的低血糖？稍微剧烈运动，引发病状，轻点的身体会发生痉挛，严重的还会脱力昏厥！”

　　如此的身体素质平时训练还凑合，真上了战场，在剧烈的体力活动中，能坚持多久？给这些青壮增加营养，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每天有肉食入肚。可眼下，于望心里有苦自己知，这新屯建立以来，这手中的银钱是流水般的花出去，眼下手上也没有多少钱粮了。

　　如果自己手上没有钱粮，这汉家屯就要散，怎样熬过这创业开始阶段是个严重的问题。

　　终于，等众青壮休息好了。而军匠总旗韩立功也早早唤人把这段时间打造好的刀枪运到了场边。当他看到分到众青壮手里那刀锋锃亮的腰刀，枪头锋利无比的长矛，他们个个爱不释手，赞口不绝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集合哨中，众青壮个个手上执着新发下来的兵器，热切的看着于望，心里都在嘀咕：“这回来真格的啦！也不知道于大人这回教咱们什么具体的军阵技艺？”

　　看着场下众青壮那期盼的眼神，于望微微一笑，首先下场表扬了一套杨氏枪法。只见场中于望运枪如龙，上下翻飞，若舞梨花，那手中的长枪施展开来，真是犹如一条莽龙在场中翻滚，进也其锐，退也其速，此时不要说三个大汉，哪怕是十个大汉上去围攻也讨不了好。

　　众青壮哪里看过如此威猛的枪法，目眩神驰，个个口里只是咽着口水，心里惊喜万分，这就是俺们以后要学的枪法？

　　突然场中于望一声暴喝，手上的长枪接连抖起了三朵碗大的枪花，以狂风摆柳之势结束了枪法的演练。“好！好！好！”场中响起了众青壮的大声喝彩，李舒在场边也是微笑：“这望哥儿五年来勤练枪法，如今已臻至大家境界。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我的枪法好吧？！”于望微笑着看着众青壮，可是突然又沉下脸大声道：“我早就说过了，这军阵之战，不需要卖弄个人武艺！不需要一个人的武艺高强！在战场上，千军万马，箭矢如云，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你一个人的武艺再好，又如何抵挡？！我于望也不例外！”

　　“你们唯一可以依靠的是身边的战友！而你们以后要练的枪法是越简单越好！你出枪越快，那么你对面的敌人也死的比你快！你们只需要记住三个要诀‘快！准！狠！’，接下来我给你们演示战阵枪法！”

　　众青壮犹如当头被人浇了一头的冷水，个个大失所望。于望可不管这些，命人在场边树立起一人形木靶，李舒在场边擂鼓。

　　木靶距离于望约有三十步，鼓声中，于望飞冲上前，口中爆喝“杀！”，他擎枪瞬间刺中了人形木靶的目、喉、心三处，所有的动作似乎都在一眨眼间完成。

　　众青壮只见眼睛一花的功夫，于旺已经完成刺杀动作。他们心里都是胆寒，如果刚才是他们和于望对阵，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真不愧是杀死十个北虏的英雄，名不虚传啊！

　　同时他们心里又开始热切起来，这样的一击必杀的技艺，简单实用，岂不正是他们现在所需要的？

　　看着众青壮又重新高涨起来的士气和疑问的眼神，于望满意的道：“好！看来你们都已经懂得了在军阵中一切都要讲究简单实用的道理！要想练到我这样的水平，没有其他取巧的法子，就像你们练习阵列一样，下苦工去练，反复练习！每天你们刺杀出一百次，一千次，时间到了，你们的枪法也会大成！”

　　说了半天，于望教了等于没教，还是要众青壮自己去练。众青壮：“······”

　　接下来，由精通刀法的马老六下场表扬刀法。自从前些时日，于望交代让他琢磨出两招简单实用的刀术。这可是让他大费脑筋，他本人精通五虎断门刀法，不然那天在酒楼也不会力敌几个白莲教人而不落下风。

　　在刀法里手法众多，包括劈、扎、缠头、裹脑、挑、拨等等。但用刀首要就是要挥刀快速勇猛。所以拳谚有“刀如猛虎”之说，刀术须突出一个“猛”字，这倒是和军营要求不谋而合。

　　在马老六苦思冥想之下，想到于望的要求只要简单到两招，头大如斗。但最后他想通了，既然是两招，不外是格挡，猛劈，居然也给他琢磨好了。

　　他没有于望那么多花样，直接示意王力下场陪练。这王力正闲得发慌，大喜下场。他也是手持腰刀，大大咧咧的上前照着马老六迎头就是一刀劈去，口中还呼喝不断：“马老六，小心！”

　　这边马老六早就身体微蹲，双手持刀下垂，刀身紧贴在自己左大腿，蓄势以待。看到王力挥刀砍来，马老六暴喝一声“来的好！”只见他双手运刀上扬，“当”的一声巨响，他用刀背磕飞了迎面而来的刀锋，在手里腰刀扬到高处时，又闪电般往下劈。

　　这王力手中的腰刀突然被马老六磕的远远飞走，他这手正震的发麻，还没有回神的功夫，马老六的腰刀刀锋已经砍到了他的脖子边。在这千钧一发的功夫，马老六稳稳的停住刀口，此时一阵寒风吹过，随风飘扬着一些前面王力被捎带削掉下的须发。

　　这马老六的一刀之威让天地停转，场上死寂一片。王力出了一身的冷汗，破口大骂：“好你个马老六！你来真的？这一刀差点要了我的老命！你知道不！”接着众青壮大哗，马老六这刀法太威猛，太霸道了！这个不学真不行！

　　比起于望的不负责任，这马老六可是尽责多了。当下，在众青壮热切的眼光中，他讲解了格挡的方法和劈刀的要诀。

　　简单的两个刀术，他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掰开讲。例如劈刀，众人须拧腰转体，右肩前顺，肩动而臂伸，腕随臂的挥动而转动，使刀的劈法借助于腰、肩、臂、腕的整体活动而将力量发挥出来。

　　最后马老六总结道：“要想刀术威猛，就应做到以身带肩、以肩带臂、以腕制刀、腰腿助力，集全身力道于一刀，如此，刀锋所向，无坚不摧！”说到兴起，他还让人在场中立起一海碗粗的木桩，刀光闪处，就只见木桩一刀两断。

　　不说众青壮的咂舌不已，连场边的于望也是点头，这马老六刀上功夫硬是要的。如此，枪术和刀术的演练都已经结束。于望下达命令，从此以后，一天里的每半天众青壮都要苦练刀枪，一个月后，于望还要考核成绩，到时候成绩优良的青壮有额外奖励。

　　当下，众青壮雀跃之下领命操练。于望却是看到韩立功一直未走，在旁眼巴巴的只是看着他。他心中奇怪，于是问他有何要事？韩立功却是报告，在作坊里已经有了五把鸟铳制作好，是否也要取到营地来试射？

　　于望听闻大喜道：“如此大喜事！我要亲自到作坊，向匠师贺喜！”韩立功听闻后，脸露出感激之色，王力刚刚虚惊了一场，这时候回神了，不屑的道：“噢，那打鸟用的鸟铳弄好了？走，走，走，这咱们就看看去！”

　　在军匠作坊内，和外面冰天雪地完全是两个概念，只见这里四处有火炉，而火炉里火苗吞吐，热浪袭人。作坊内的军匠正在叮叮当当的打造器物，王力啧啧称道：“这里除了吵了点，倒是猫冬的好地方！”

　　韩立功则是不语，心道：“你是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脊，眼下看到了在冬天的好处，可是如果到了盛夏，本来就酷热，炎日临空，俺们还却要盛暑锻铁，种种苦热加上这些火炉热浪滚滚，在这里劳作的人真是如置炭窑，挥汗成雨，那苦头，平时又有谁人知晓？”

　　于望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军匠正用手中的锉刀在锉一个黑乎乎的铁管，韩立功连忙介绍道：“他现在这正是在制作鸟铳的枪管，说来这鸟铳其他都好说，主要精力都耗费在这枪管上了！”

　　于望诧异之，问详由。

　　原来这个时候的鸟铳铳管用精铁制作，此种精铁要用10斤粗铁才能炼出1斤，只有用这样的精铁制成的铳管，才能坚固耐用，射击时不会炸裂。

　　制作时通常先用精铁卷成一大一小的两根铁管，以大包小，使两者紧密贴实，然后用钢钻钻成内壁光滑平直的铳管。钻铳工艺很精密，每人每天只能钻进1寸左右，大致一个月才能钻成一支。

　　之所以一把良好的鸟铳要一个月才能做好，这主要的精力都花费在这上面了。于望心里叹息：“技术！一定要技术改进！一支火枪要一个月才能制作好，要想大规模装备，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这个时候，韩立功又捧上了一把已经制作好火枪。于望双手一接过了，只觉得手中一沉，心里估量着，这火枪大概六七斤重的样子。他端好火枪，左看右看，不时的瞄瞄这里，瞄瞄那里，犹如一个好奇宝宝。他以前那里摸过这玩意儿？好奇自不必说，李舒他们也围了上来，议论道：“这就是咱们自己造的火枪？这乡下的土军匠造出的土火枪，我心里总是感到不踏实？”

　　韩立功对于李舒等人的议论充耳不闻，对着于望恭敬的道：“此鸟铳乌黑厚实，通体都用精铁制成，铳管直长，长三尺有余，前后都有准星照门，铳后用螺栓密封，木托略向下弯曲，以便手扶，此鸟铳重六斤，铳口可容三钱铅子，装药四钱，共耗铁四十余斤。”

　　韩立功嘴里说着这些数据，如数家珍，另外还感慨不断，显然这几把鸟铳在于望大人要求制作后，他紧赶慢赶，耗费了相当大的心血。

　　于望也是惊喜，这韩立功真真是业务专家啊，各种数据随口道来，并无有误，自己是捡到宝了。

　　王力则是嗤笑道：“老韩！你说起来是头头是道，这鸟铳看起来也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打起来会怎么样？”

　　“如此就请试射！小老儿当亲自开火！”韩立功自信又带着傲然。

　　于望当然应允，使人找来一块木板，众人出了作坊，竖立在八十步远的距离，于望早先从马头营已经购买了一批铅弹火药火绳，又命人一一取来让韩立功试射。

　　鸟铳的各个繁琐的步骤对于韩立功仿佛闭着眼睛都能做到，只见到他一一完成，最后将火绳点燃，就等着击发开火。

　　王力等众人都是离他远远的，本来鸟铳爱炸膛的毛病众所周知，何况这次的鸟铳还是乡下军匠自己的土产品？只有韩立功神情自若，在于望鼓励的眼神下，他一手托着铳身，眼睛瞄那照星和远处的木板，瞄了一会儿，他断然扣动板机，“啪”的一声响，白烟冒起，鸟铳击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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