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传 （第二更）
林莫接到消息时，他正在实验室的两条街外，买云吞面。
此时是新年刚过的初五。
虽然老人个人意愿很想一直呆在实验室，但过年期间，出于对安全和身体的考虑，老人仍是被家人接回了家。
于是实验室只剩下林莫自己。
但他们的交流并不断的，只是换了种方式，从原来的面对面，改成了网络视频的面对面。
不过今天早上，老人突然发给他一个消息，说他一会会去实验室，但是想吃云吞面了，要他去买点给他。
只是，还没等他将云吞面买回去，就接到了这样的消息。
这让林莫最开始听到这样的消息时是脑子发蒙的。
口中的呼吸在冬天的气温下化做雾气。
就连眼睛，好像也蒙上了一层雾气似的，他盯着手中滚烫的云吞面的打包盒，口中喃喃道：
“这面……还没吃呢？人……怎么就走了？”
……
……
林莫当然知道老人的病情，在癌细胞全身扩散的病情下，能够坚持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
可即便如此，当他听见这个消息，仍是有一种悲哀涌上心头。
因为，没人比他更知道对科技，老人是一种怎样的热忱。
并且，老人将这份热忱燃烧了整整八十年。
林莫看了看星空，虽然是白天，天空耀白，但他知道，这片宇宙之中，有一个闪烁着璀璨光芒的星星，在这时……坠落了。
所以当林莫回到实验室时，内心充满了一种不能叫做悲伤，但确实是让他内心难过且心神不宁的情绪。
看着平日和他并肩作战的实验室系统，他只觉得心烦意乱。
看着这段日子朝夕相处的科技符号，他也不再觉得它们可爱。
这让林莫这段日子首次，什么也做不下去，漫无目的的在实验室内闲逛。
他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但究竟找什么，他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而这情绪积蓄最深，是在他在一次上到了二楼，当他正准备敲门时，忽然意识到那个看起来是在忙，其实是在等他的老人，再也不会坐在坐在那个椅子上，他鼻子瞬间有些酸了。
他不是一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
但这不意味着他不会哭。
相反，这样的人，更容易记住别人对他的恩情。
就如同他记住陈方素这个从身份上没有任何理由会帮助他，但就是这样帮助了他，并且倾囊相授的一个值得他尊敬且钦佩的人。
好在，这时有人用钥匙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是个穿着棉衣，头发泛白，身体偏瘦的老人。
看着老人身上有些熟悉的部位，林莫对来者的身份有了猜测。
而来着进门看到林莫，便直接开口：
“你好，你是林莫吧，我是陈方素的儿子，陈维清。”
说着他伸出右手和林莫握了握。
而林莫呢，感受到陈维清手中的皱纹，内心恍然想到：原来老人已经这么老了？
他不是不知道老人的年纪。
但即便加上他上辈子的人生经历，也不如老人的一半。
这让他看见身为老人儿子的陈维清都已经是如此衰老的老人时，才忽然意识到：
原来老人……已经如此老了。
倒是陈维清见到林莫，并不生疏的说道：
“其实，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听家父没少提到他有了一个很棒的助手，是个很有天赋的小家伙，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家伙少见的对自己这条死路有些兴趣。”
说到这，陈维清轻轻笑道：
“至于小家伙这个称呼，也是父亲说的，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想我应该来和你沟通一下。”
“因为按照父亲的遗嘱，他把这间实验室……留给了你。”
这还真是出乎了林莫的意料。
因为他真的没想到，老人竟然还给他了这样一份礼物。
而这间实验室，是什么级别，林莫当然清楚。
甚至不夸张的说，在整个十三大区，他现在所在的这间实验室，都是顶尖的。
但想到老人从始至终都一直在给予，并且是压根没想到要什么回报的给予，林莫却四号高兴不起来。
同时他还有一些但心。
“虽然陈老师这样想，但是我觉得我……不合适吧？”
毕竟，人家亲儿子此时正站在他面前呢。
怎么说，直系亲属作为第一继承人，才是最好的吧？
倒是陈维清瞧见林莫的反应，呵呵笑起来：
“对你我一直是从父亲口中听到的，不过此时看你，我觉得父亲的选择没错。至于这间实验室，你不用想的那么复杂，我想你也明白科技领域只是大范围，其中有很多的方向其实是完全没有关系甚至是冲突的，虽然我也是科技人员，但是和父亲的方向不同，所以这实验室就算是给我也没什么大用。”
说着，陈伟清从口袋掏出一张纸。
那是一张有关陈方素实验室的转让合同。
因为当初这间实验老人建立时为了保证科研进度不受任何人的影响，所以走了独立研究的路线，尽量保证了实验室的独立性，所以只是一张合同，就能决定实验室的去留。
而林莫看着这张合同，也不犹豫，直接签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林莫落笔，陈维清终于露出笑容，神色轻松道：
“这样，我也算是完成了父亲的交代，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对你真的很好奇。毕竟，寻常人只能看到父亲这个名字上代表的荣耀和光荣，但只有我们这些做儿女的知道，其实这名字后面的压力，而这些压力，也会影响到我们，所以其实从小打大，父亲对我们的要求都很是严格。”
“并且，他很少夸人，这也让我真的很好奇，能够让父亲赞不绝口的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并且，我也需要提醒你，既然你在父亲最后的时光有这样的缘分，那么你就像我们这些当儿女的一样，承受一些原本你不必承受的东西。”
“可能是荣耀，也可能是……谩骂。”
而看着陈维清的神色，林莫总觉得这话里……有些东西没有说尽。
不过不等他问，陈文清就说到了另一个话题：
“哎，对了，我说个事儿，你恐怕想象不到，那就是……我那位如今是个大酒鬼的父亲，其实在八十岁之前，滴酒不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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