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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酬大志


  挹娄和张广才看去,只见到一排排沧桑的古树。

  除此,并没有什么。

  古树的上方,是天空,一片苍茫。

  挹娄和张广才向公孙渊投去疑惑的目光:你让我们看什么?

  公孙渊向那一排排古树一荡手,说,“走进去。”

  挹娄和张广才就移步走进了古树林。

  公孙渊随后跟了进去。

  古树只是枝杈蛮横,遮天蔽日,实际上,并没有很多。大约四五排之后,前方就逐渐亮了,象走出了森林里,“天亮了”。

  再走出几步,就是崖边。

  这时再看出去,可就有看头儿了,只见一条浩浩汤汤的大河,从脚下蜿蜒而过,汹涌澎湃,不舍昼夜。

  河的对岸,是跌宕起伏的原野,穷尽极目,一望无际。

  公孙渊说,“这就是养育夫余族的那毕拉(松花江),它发源于果勒敏珊延阿林(长白山。果勒敏:长;珊延:白;阿林:山。)一路上,蜿蜒曲折,流向夫余,就是它,带来丰沛的水源,灌溉夫余千里沃野,万亩良田,使夫余成为北疆最为富庶的地方。这也是夫余强盛的原因,是中原的汉王朝都不敢小觑的原因。

  挹娄和张广才一手把着一株崖边的小树,探着身子,往下看看。只见这崖壁,陡峭如刀劈斧剁,有很大的反倾角。

  这样的倾角,上,不好上;下,不好下。

  “所以,”公孙渊看出挹娄和张广才二人对此的惊惧之情,“我姥爷在他王宫的西面,就是这里,从来不设防,谁也爬不上来,谁也下不去。想当年有几千兵士从这里来攻,我姥爷在这古树林里设一小桌,他边喝着酒,边等着攻城的敌兵。据说,攻城的敌兵都闻着酒香味儿了,就是没有攻上城来。后来,不得不丢在崖下几百具尸体悻悻而归。”

  ——这很可能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战事,可是,和刚才话题也不沾边儿呀?刚才说啥了的?一下子让他给岔到这里了。

  当时,张广才想的头都有些疼了,就是没想起来。过后很长时间,他才想起来。本来有机会问,他没问。

  张广才心想,公孙渊就是不好回答他,才把话题岔开的,不说也就算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吧,你说我比你狠,我就比你狠了?善恶自在人心,岂容自我表白?

  这时,传来一个人叫公孙渊的声音,“上公子!上公子!”

  一听公鸭嗓就知道是一个太监在叫他。

  公孙渊一怔,自语道,“这大清早的,这么喊叫,是何故?”

  他就应声。

  一个太监闯进古树林,见到公孙渊,打千禀道,“大王让你赶紧准备一下,和他同往辽东郡!”

  公孙渊倒抽了一口冷气,急问那个太监,“他说他也去吗?”

  “是,大王也去!”太监说。

  “辽东是不来人了?”公孙渊问。

  “是,”太监答道,“八百里加急,传过来的文书,大王看后,就叫通知你。”

  “我姥爷说带军队没?”公孙渊又问。

  “没有,他只带一队王宫禁卫。”

  “坏了,我家出事,”公孙渊转而对挹娄和张广才说,“才兄、那翁?巴尔君,我得走了。我姥爷也去,并且,不带军队,说明是我的家事。我家什么事?无外乎是我父亲的身体出了什么差,涉及到太守之位的传续问题,不然,不能这么急地唤我回去,还让我姥爷也去。你们俩在这等我,毕竟如何,我让我姥爷学给你们。你们是回家,还是直接去甑峰岭再行定夺。我想,我姥爷会把一切安排妥当的。再会再会!”

  挹娄和张广才拱手相送。张广才还宽慰他,“吉人自有天相,勿急勿急。”

  公孙渊回礼,然后匆匆忙忙地和那个小太监就走了。走得匆忙,把一只鞋子都踩脱了,他也不要了那只鞋,就那么光着一只脚走了。

  公孙渊其实挺烦人的,他的许多作为,挹娄和张广才两人都不认同;可是要是他不在了、至少不在这宫殿里,他俩感到像在攀峭壁,有人把脚下的梯子撤掉了似的,心中空空的。

  “阿洪,”挹娄问张广才,“咱还在这里等他吗?”

  张广才没作声。

  他也在考虑,等还是不等。

  挹娄说,“真要是像他说的,他父亲要是死了,他不得在辽东郡守孝啊,他还能回来了吗?咱在这里等个啥劲儿啊?”

  张广才想了想,说,“等。等的时候,咱到秽城里转转,多多了解一下夫余,看看他们是……讷乌,唐十说你的话,你信吗?”

  挹娄有些紧张,但他随后一笑。说,“阿洪,你信吗?”

  “我信。”张广才坚定地说,“我感到你不是凡人。熊是谁都能骑的吗?虎是谁都能驾驭得了的吗?噶啦精把你吞到它的肚子里,你却躺在里边睡大觉,这时一般凡人能办到的吗?你相信你不是凡人,你是王,是肃慎之王!”

  “行,我信!我是肃慎之王!”挹娄象表决心似的说。

  张广才提出当王的目标了,他领誓,“你要建一个肃慎国!”

  “我要建肃慎国!”挹娄应誓。

  张广才说,“你要夺回属于你们肃慎的东西!”

  “我要夺回……”挹娄有点儿赖赖巴巴地问,“我们肃慎有啥东西啊?”。

  张广才问,“树盐,树盐是不是你们的?”

  “是!是我们的!”挹娄大着声答道,“那个圣水泉,也是我们的!”

  “这不结了,”张广才两掌一拍,说,“是你们的,就夺回来!”

  挹娄有些难为了,“可是,就我们俩?”

  “我们俩啥呀?咱们要打夫余,你阿米能不能帮你?”

  “那是能,肯定能。我阿米还会射箭,老虎和熊,甚至连猞猁都怕他。”挹娄一提起他阿米,老展扬了!

  “我姥爷,”张广才说,“我姥爷也能帮咱们。”

  “可是,”挹娄有些难为地说,“姥爷岁数太大了,再说,他也不会使枪弄剑啊。”

  张广才说,“别看不会使枪弄剑,但是,要建国就得征战吧?要征战,哪能不受伤的?受了伤,就得有人救治吧?谁救治?不正好是姥爷吗?”

  挹娄点头说,“嗯,行。那还就得是姥爷呢。可是,人还是太少了点儿。”

  “人?有啊。”张广才掰着指头数着,“奇拔、克罗地、久休、乌日启力牙这几个小哥们儿能不能帮咱?”

  挹娄说,“能,那是能。咱要回去再给他们几个……你那还有几个珍珠?”

  张广才一挥手,说,“你先别说珍珠的事,想想,还能有谁?”

  “还有谁?”挹娄说,“咱这跟前的,没谁了?”

  张广才的眼睛叽里咕噜一个劲儿地转,费尽脑筋地想着,说,“我觉得还有个人,他能帮咱们。”

  “谁呢?”挹娄问。在他的印象中,就这么几个人,再没谁了。

  张广才突然一击掌,“怎么把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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