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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谁见到谁,都想不到


  这一声,吓了挹娄和张广才一跳,他俩,尤其是张广才正沉浸在建国的大业中,谁防着有人会这样嚎唠儿一声?

  两人站下了,但都把手伸进了衣兜里,在指甲盖上逼住一颗陶子儿,要看不好,出手就可以向对方弹去。

  从古树的后边闪出一个手持朴刀的兵士,拦着了他俩的去路,问道,“什么人?!”

  张广才上前一步,说,“我们是你们上公子的客人。早上起来,随便在这林子里遛遛。”

  一听说是上公子的客人,对方口气缓和许多,向他俩一拱手说,“惊到两位公子了。抱歉抱歉。两位公子不要再往前走了,请回吧。”

  挹娄很好奇,他往前一指,“前边是什么地方?”

  “此乃宫廷禁地,”那个兵士说,“任何人不准靠近。”

  “上公子也不让进吗?”张广才问。

  “然也。此地只有大王,或者手持大王的宫禁通牌,方可通行。”那兵士说。没有一点儿通融的余地。

  一看这样,就回去吧,也没有什么事非要过去不可。

  两人就回来了。

  路上,挹娄对张广才说,“你还要考察呢,人家怕你看的,统统派兵把上了,你能看到啥?”

  “不对呀,”张广才琢磨着说,“你没听公孙渊说,他姥爷在有人攻城的时候,都不设防,太平无事的年岁,怎么防的噔噔的?这里边有鬼。”

  “你是说,他姥爷有意防着咱俩?”挹娄问。

  张广才说,“可是,我们俩有什么可防的?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吗?我们和他们没什么交集,他们防我们作甚?”

  挹娄摇了摇头。

  两人就讪不搭地往回走。

  走到他们住的地方,看到一个小宫女一脸怨云,见到他俩,像避瘟神样的闪身躲开。

  “你!”挹娄叫住了她,“你躲我俩怎地?”

  小宫女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带着哭声说,“高客饶命!高客饶命!”

  挹娄和张广才两人相对看了看,有点儿莫名其妙:也没怎么她,她怎么这样惊恐万状的?张广才就对她说,“你起来吧。”

  “不敢。”小宫女说。她还是趴伏在地上,没有一丝变化。

  挹娄和张广才又相互看了看。

  张广才说,“你那个小姐妹呢?”

  一问这话,小宫女哭出声来,使挹娄和张广才好生奇怪。张广才说,“她究竟怎么了,快与我说来,我或可能帮到你。”

  “高客……不管,也就是帮了……”小宫女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挹娄有些发火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是不是……与那只山鸡有关?”

  挹娄分析得对,小宫女刚才明明是充满怨怼的话——可是她有什么可怨怼我俩的,就是因为阔力抓去一只鸡嘛?

  在未来的日子里,张广才多次夸挹娄,说他对世事人情极为敏感,别人都在懵呼呼之际,他却能洞若观火,一着便着。

  小宫女单薄的小身体,哭的抖成一团,匍匐在地上,眼看就要瘫了。

  “小妹妹,”张广才在小宫女身边蹲下身子,用柔和的语调说,“那个妹妹受罚了吧?她现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去搭救。”

  小宫女一脸疑团地看了张广才一眼。

  “你放心,那个妹妹在哪里,你告诉我,以我俩是你们国王高客的身份——并且,我们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任是谁,也能放了那个小姐妹一马。”张广才柔风细雨地说。

  小宫女被说服了,她说,“那你们就快快去‘熙和院’,晚了,怕绮妍贵妃打软风。”

  “‘软风’?那个妹妹叫‘软风’?”挹娄也学张广才的口气和那个小宫女讲话。

  小宫女一听两人都这么怜香惜玉,立马就有了点气力,她挺起了身子,说道,“你们要去救软风,就快快去,再晚一晚,怕是会后悔的。”

  “哪边走?”张广才问。

  “就那边!”小宫女指着东南的一排高大的房子。

  挹娄和张广才就往那边跑,跑出几步,挹娄又跑回来了,他问小宫女,“那贵妃叫什么?”

  “绮妍,绮妍贵妃,快去呀!”小宫女上手推了挹娄一把。

  ——真像公孙渊说的“你笑一笑,他(她)就闹一闹。”好在,这个小宫女如挹娄、张广才一般大小,在家里,还是偎在娘怀里的乖乖女。要那般成妖作怪的宫女、下人,可就不知道怎么折腾人了。

  挹娄感到很是亲切,就快追了几步,追上张广才,他对张广才说,“她推了我一把!”

  张广才没明白挹娄说的是什么,他“啊?”了一声,问,“那贵妃叫什么?”

  “西延,叫西延贵妃,”

  ——不是小宫女有口音说错了,还是挹娄听错了或许是经由他说出来,就说错了。再或许是小宫女那一推,把挹娄的舌头推软了。总之,挹娄把“绮妍贵妃”说成了“西延贵妃”。

  二人来到熙和院,只见好大个院墙,好大个门楼。门楼的上方有个硕大的匾额,上边是“熙和院”三个大字。挹娄和张广才相互看看,就走上前去,刚要去握住门环去叩门,大门从里边“吱吱嘎嘎”地开了,从里边走出了——你猜是谁?闳亥击筑!

  对方看对方,都是一愣。几乎同时说,“你?”

  接下来,还有一句相同的话,“你来这里干什么?”

  ——两边三个人,由于生活在一个区域,说话都是汉、夫余、肃慎的三地语言混搭,就使得问话的声调,一模一样。

  张广才挺身而出,对闳亥击筑说,“你又喝酒了?”

  “没有。绝对没有。”闳亥击筑信誓旦旦地说。

  没闻到酒味儿不说,看闳亥击筑眼睛放亮,脸色柔润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喝酒。他的红鼻子也渐渐有正常人的肤色了。

  “那你没喝酒,”张广才说,“你进去向西延娘娘通报一声,就说我俩想见见她。你知道我俩的身份、和上公子的关系。”

  闳亥击筑应了一声,要返回门里时,挹娄又补充一句,“你要怕我俩揭了你的老底儿,你就不向贵妃通报。”

  “哼!”闳亥击筑在鼻子里顿这么一声,就关上了院门,走了进去。

  面对两扇朱漆大门,挹娄和张广才又相互看看。

  张广才问挹娄,“你说那句话干啥?”

  “反正也是那回事。说了,别以为听他说贵妃说不见我们,我们不知是什么咋回事。”挹娄说。

  张广才向挹娄竖起大拇指,夸赞他。

  大门开了,闳亥击筑在里边撑开了大门,拿出一副太监的样子,低眉顺眼地说,“娘娘有请高客。”

  挹娄向张广才挤了一下眼睛,挺着胸,迈着大步走进了大门。

  这熙和院是一明两暗的房子。上屋,当然住着贵妃,两厢住的是宫女、下人,还有一些仓储,灶间之类的去处——怎么知道的呢,从敞开门窗里就能闻到做饭炖菜的味道,

  ——你搞错了吧,这里毕竟是王宫啊?

  知道知道,知道这是王宫,可是,你看,有几只燕子,从上屋门里飞出,那里不是贵妃呆的地方吗?

  是呢,这不仅是贵妃住的地方,夫余国的大王尉仇台时不常地就在这里住。所以有的考古专著说夫余国的王宫,比现在农民的住房好不哪儿去,有的人还不信。

  信不信由你。

  不过,“熙和院”这里,更加接地气,倒也是真的。

  闳亥击筑带着挹娄和张广才两人到了上屋门口,就有宫女接住,带他俩拾阶而上。

  宫女让挹娄他们俩在门口等着,她进屋里通报。不一会儿,通报的宫女走了出来,让挹娄他们俩进去。

  挹娄和张广才就进去了,在西屋,他们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坐在正中,那一定是贵妃了。

  挹娄和张广才就上前拱手致礼。

  谁想到,那女人看见他俩,“扑哧”一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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