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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秽城最后一堂商业课


  大约未时,欢宴而散。挹娄他们要去送艮虢佐他们一家。挹娄想骑着朗·胡路起亚伢去,顺便把定做的那两个长铁锅取回来,绑在朗·胡路起亚伢的背上,明天吃完早饭就走,那还有时间整长铁锅呀?

  张广才想想,说,“不妥,夫余王尉仇台都答应给咱们三口锅了,咱要再拿上这长拖拖的两口锅,一旦让尉仇台看到了,说什么也解释不清了。”

  挹娄问,“那怎么办?还能不要了?那家伙的,要搁它炼野猪油,一锅能炼多少只野猪?”

  张广才问冉莉朗,“额马合(岳母),你们手头还有没有银两了?”

  冉莉朗说,“二两多银子——其实我们没花多少,就算买一匹马一辆车花了不少钱,其它的,不几个钱。”

  “你们还买一辆车?”张广才甚是惊喜,“买辆车做啥用?”

  “拉一些零三巴四的,为主是我们娘几个坐,”冉莉朗说,“从这里,到大秃顶子你们走了三四天,你们是骑马,我们娘几个哪能受得了?”

  张广才以拳击掌,说道,“太好了!我这里还有一两银子,总共三两多银子,还能不能再买一匹马一辆车?”

  “那太能了,用不了,”冉莉朗说,“我们那辆车,加上定制车棚的费用,才一两七钱银子。”

  “好,”张广才说,“那咱就再买一匹马一辆车!”

  “还买干什么?”冉莉朗问。

  “嗨呀,听、听这么半天,没、听明白?”艮虢佐在一边说道。

  他陪尉仇台喝了几大杯,也醉个够呛,从欢宴厅里出来,始终低头耷拉脑袋的,这时倒接上了话。说明他的心没醉。

  冉莉朗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没明白。是她大女儿,扯了她一下,她俯身低头,艮冉在她耳旁说了一句什么,她才“噢”地懂了。

  就这么说着,张广才把艮虢佐扶上马,往宫门外走。

  他们先到了艮家,见他们家的胡同里停着一辆带棚的车,车里堆满了她们娘几个买的东西。冉莉朗问守候在那里的两个兵士,“送车马货物的人呢?”

  兵士说,“走了。不走他们还干啥?”

  冉莉朗抽一口凉气,问道,“拿不到银钱,他们就走?”

  “银子已经给过他们了。”兵士答道。

  “哪来的?”冉莉朗问。

  兵士答道,“耶荷将军留下的。”

  “嗨!”冉莉朗叹息,“我还寻思他们拿不到银钱,得在这等着我回来呢?哪里想到……”

  张广才问,“多少银两?”

  “二两半。”

  “好说,”张广才说,“明天大王说送咱,肯定有耶荷将军,咱再给他就是。”

  那个兵士笑了,“别说是二两半,就是二十五两,二百五十两,耶荷将军也不能收。你们要还他银两,不等于驳他的面子吗?”

  挹娄对张广才说,“阿洪,不还也就算了。也真是,那么大一个将军,还在乎二两半银子?以后再赶扯(找机会还人情)。”

  张广才说,“那明天见了面,得道叽道叽(说道说道)。有道是‘没钱,有嘴。’”

  挹娄、嘎嘎谷和冉莉朗她们娘几个都点头称是。连站在一边的两个兵士都跟着说“对对对”。

  冉莉朗对他俩说,“那就谢谢大兄弟了,站了好几个时辰,辛苦了,回吧。”

  两个兵士连连应,可是,两只脚就是不挪窝儿。

  从马上下来,瘫坐在地上的艮虢佐指着冉莉朗说,“银、子……”

  “银子?”冉莉朗糊涂了,“什么银子?”

  “给,”艮虢佐指着那两个兵士说,“银子……道一句、‘辛苦’就完事儿?‘心(辛)苦命不苦,处处遇到王老五。’”

  咱们说“王老五”是指“光棍汉”那种,“王老五,命真苦,裤子破了没人补”。也指不受家庭羁绊,比较超脱的男士。艮虢佐指的是什么,不知道,好像和大方、讲究,知道给小费的人,有点瓜葛。

  经艮虢佐这么一提示,冉莉朗才明白了只空口说一句“辛苦”,怕是不行,得往出掏真金白银。于是,就拿出银子包,在手心里展开,从中挑出两块银子,分别给了两个兵士。两个兵士可能嫌少,连“谢”的声都不大,就走了。

  挹娄哥仨,和冉莉朗娘四个,面面相觑,不知何解的样子。尤其是挹娄,这是他在秽城上的最后一堂商业课。

  “嘁!”艮虢佐轻蔑的来这么一声,然后,他说,“谁把门给我开开,我要进屋躺下睡觉。”

  冉莉朗可下子找到一个呛艮虢佐的由头,她说,“你睡你睡,你不和霍阿德五(女婿)们拿锅、买车去了?”

  “谁愿意买谁买,我是困得丢当的。”艮虢佐混混沌沌地说。

  张广才说,“让我阿马哈(岳父)睡去吧,额马合(岳母)咱几个去买,还找你先头买的那家。”

  冉莉朗到没准让艮虢佐去买车马,只是呛他两句,撒一撒淤积在胸中的那股邪气。

  艮朗去给她阿米开门,嘎嘎谷上去扶着艮虢佐,进了屋里。

  这边,挹娄他们五个就去了集市。

  这个点儿,集市早就散了。但卖车马的商家就在附近,看他们来,听说还要买一匹马,一挂车。甚是高兴,就赶紧端茶倒水地紧着奉承。

  看到货,谈好价钱,很快就成交了。挹娄他们就把马车赶到铁匠铺,一看,那两口锅已然刨了出来,就在铺子里边的地上搁着。好家伙,长拖拖的,甚是宽敞。挹娄就要往车上放,铁匠师傅说,你得等一等,刚从炉里出来不久,还烫手呢。

  张广才说,“正好,东家你能不能到哪里整点儿稻草,把我们这件、槽子捆绑一下,用草绳子缠巴几道,省得在车上叽里咕噜的乱晃荡,可别从车上跌下去,跌碎了。”

  张广才避开“锅”,将之称为“槽子”——可真像喂马的槽子。集市上有人就在路边喂马,那喂马的槽子,就是这么一个形状,只是那不是铁的,是木头的。

  铁匠铺的师傅,满口应承,就打发伙计到哪里去整稻草和草绳。把这些包装物拿回来,正好,锅也凉了,铁匠师傅亲自动手,把两只锅合在一起,中间用稻草垫上,再用稻草在锅的周围覆盖上,然后,用草绳缠了好几道,冷眼一看,就以为是一件家具呢。

  打好包装,把两只锅放在新买来的车上,把锅固定在车上,晃荡晃荡,挺结实,就赶着马车往家里走。艮家三姐妹坐在车上,艮冉坐在车辕子上,脆生生地吆喝着马。挹娄他们哥仨和他们的额马合在车的后边跟着。

  穿过一条胡同,看到一个讨饭的人。那讨饭的人说他从昨天到现在,水米没打牙,可怜可怜他,施舍一点。

  挹娄他们身边一点吃的也没有,就让额马合给他一块银子,到个饭庄,买一个饼之类的,压压饥吧。

  冉莉朗一看那人面黄肌瘦的,甚是可怜,就又拿出她的银子包,从中捡出一块银子,给了那人。

  那人接过银子,情不领道不谢,怔怔的地立在那里。大家也没太在意他,就走了,谁知道,那人却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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