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新的开始
山下有水，以蒙万物。
此处的风景带着一种超脱凡尘的迤逦和大气，一座巨大的雪山立在西边，每天日出时，霞光都会穿透一层层厚实的积雪，将山顶的事物照的宛若琉璃一般通透，美的妙不可言。由于地理上的原因，这儿的气候非常适合万物繁衍，从高山到下方的密林，气候带整齐地分为七个部分，养活了各种各样的生物。而这些生物更是交相繁衍，从而形成一大串不同模式的生物链。这种绝境在国内是很难看见的，无污染的原生态环境，几乎未被开发的纯天然世界，没有偷猎者光顾的森林……如果这片森林有什么名称的话，或许就是“神的后花园”了吧。
暖风摇曳着，山顶的雪莲和山脚下的密林交相呼应着，仿佛一对终日眺望着对方的神仙眷侣。
中国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在一些大一点儿的城市，高楼林立、人潮汹涌，大家每天挤地铁、挤公交、挤食堂，好像什么都在挤，于是乎便不由自主地抱怨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就从眼下的数据来算，中国每一年新增加的人口，都可以抵得上澳大利亚的所有人。这个令人惊愕的事实更加告诉了我们——我们到底身处在一个多么拥挤的国度，以至于当他们进入一个一定范围内较为空旷的自然环境中时，会产生一种由衷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好像一个滴水未沾了许久的人忽然发现了绿洲一般，兴奋、欢快，以及独占这里的恣意，迅速盘上了他的心口。
就像现在的叶鹰。
“我的天……”他环视着四面八方的美景，掏出手机，傻呵呵地“咔咔”拍了两张。过不了多久他就发现没什么好拍的——就凭这里的风景，随便来上两张都可以拿去当手机壁纸了。纯天然的美景不是简简单单用手机摄像就能记录下来的，他叶鹰要是有这个本事，还不如干脆别干警察这行，去当个摄影师，这里跑跑，那里跑跑，用拍来的照片赚钱，岂不美哉？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儿没有信号，而且他一个被秘密通缉的逃犯在这个点儿发朋友圈似乎也不是太合适。
“干嘛一幅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表情？”看到叶鹰脸上猴子一样的蠢相，夜鹰不禁有些嫌弃得撇了撇嘴，“放心吧，以后有的你看的。我初步计划是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地方修炼个两三个月，毕竟还是第一次当别人老师，我也没把握教会你太多东西……至少先把‘煞’的内化应用交给你。”
“这是哪儿？”叶鹰愣愣地问道
“哪儿？嗯……不清楚，新西兰那块吧，反正不是中国，国内要是有这种景色，早就被改造成专门宰客的景区了。呵呵呵……在这个国度，像这样的景色估计很常见，大家都看惯了，自然也就没人在乎。只要我们两别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应该也不会有麻烦上门。”夜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细小叶子，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草原的气息扑面而来，分外清爽，“以后，我们就在这片草原上练功。”
绿色的海洋在暖风的抚慰下荡漾着，一阵高过一阵，“沙沙”的声音从连绵草根之中传递着，好像能融化任何旅人疲惫不堪的心。
“练功？”
“是的，练功。”夜鹰转过身去，风将他的灰发吹得无比凌乱，好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蜘蛛，“想学飞，先得学会跑。就算你是天煞，也免不了从基本功开始炼起，至少据我所知……那个尹族打基本功的时候，可比你要扎实多了。”
叶鹰很快就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禁发问道，“这么说来……你和尹族以前认识？”
……
夜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两步快走，从森林和草原的分界线上跨了过去，双足稳稳地踏上了柔软的的草海。见此，叶鹰只得打消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加大步子跟上他。他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两边的气温竟然有一个相当明显的落差！前脚刚跨过去，气温竟是瞬间就往上升了几度，虽然还不至于让人感觉到燥热，却已经足够和身后森林中的湿润显出鲜明对比。地理学的气候分层理论，竟是在这座雪山下体现得淋漓尽致。
二人相对而立，隔约五米，站在苍茫的草海之上。
“你小子到底还算是练过武功的人，有些底子，应该好教一点！”夜鹰浑身一凛，双目中迸出几寸精光，双拳固握，做了个架势十足的起手式，“好好看，争取在半个月内学完这套拳术的大概。”
“形意拳，奉岳飞为祖师，所谓……脱枪为拳！”他的身体忽然像弓那样绷起来，身形一换，双拳并出，单臂往半空中一探，破空有声，“钻！”
“劈！”
身法再变，夜鹰的一招一式都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刚力，跺得草屑乱飞，颇有种精武遗风的既视感，“横！”
“炮！”
“崩！”
一套拳打完，夜鹰收身侧立，脸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阴笑，“过手如登山，一步一重天。叶师傅，形意拳霸~~道，千万别轻敌。”
“……你说这句话到底算是在玩梗还是在致敬呢？”叶鹰眯着眼睛吐了个槽，万般不愿地配合他说完了下半句，“我就是想见识一下高山。”
“哼~~~有点儿意思。”夜鹰眉飞色舞地贼笑道。
……
——————
同一时刻。一所民办高中学校里。
应欢有些闷闷不乐地趴在自己的课桌上，四周同学的喧闹声仿佛带着某种魔性，她明明是不想听的，却硬是往耳朵里去了。今天是星期天，按照学校的规定，学生必须赶回来参加晚自习。应欢打心眼里厌恶这种强制性的规定，这座学校的校风比较奔放，大家回家基本上都不会做周末作业，而是等到晚自修的时候来学校补。你还别说，肯在晚自修时补作业的基本都算好学生了（相对而言），大多数人更加喜欢抄一抄了事，反正不用付钱，方便又轻松……
每次应欢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却看到这么一幅百般颓废的样子，总感觉自己是在没事儿找事。看这情形，都快上课了教室里还有一大半的座位是空的，估计迟到一会儿问题也不是太大。她整个星期都在杭州忙超自然调查的事，此刻再度回到学校，竟是连手机都不想玩了，像条咸鱼一样趴在桌子上，默默等着晚自修刺耳的电铃声打响。
她歪着脑袋，看看公孙智空荡荡的座位，心里忽然有种难以言说的失落感。
学长不来的话，读书根本就读不进去啊……
应欢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一转头，又看见了墙上那张成绩单。
前文中也有说过，应姑娘的身材相当娇小，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一种“合法萝莉”的气息。正因如此，老师自然不会给她这个大萝莉安排三排以后的位置，每次换座位，她必然是在前两排互相调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调到第一排去。这个让无数青年朋友噩梦顿生的位置，无法做小动作，无法上课玩手机，还要随时提防着老师突然叫到你——不少老师都习惯于直接叫视野里看的到的同学，一打眼看过去，肯定就是前两排遭殃了。
说远了……再扯回墙上的成绩单。
这也算是十班的特色了，每次月考、期中考之后，班主任总会把成绩打印出来，贴在班级最前面，以起到一个“以儆效尤”的作用。考的好点儿的同学，每次路过成绩单时，总会有意无意地往那儿瞥一眼，流露出几分藏不住的得意神色；而那些考不好但还有心学习的，路过那儿的神色可能就会比较不自然，尽管没有人责怪他，他自己却在责备着他自己，这远比老师的长篇大论要有效。至于那些既无心学习又成绩极差的人……估摸着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应欢可不是那种都市小说里的龙傲天式主角，她没法儿在超能力案件和日常学习之间游刃有余，可想而知，整天想的都是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其成绩自然是一落千丈。班里一共三十七个人，每次排名她都在三十名以后，长此以往，应姑娘也没什么心思学习了。
班级后边，一些高个子男生正在兴高采烈地探讨着“荒岛黎明”公测的消息，他们主要分成两派，一派认为这款游戏绝对是史上最棒的fps大作，上市指日可待。而另一派亦不反对“史上最棒”的大前提，只是说因为堕幻工作室出了这档子事故，可能会引来一些安全检测，从而推迟上市的日期。
对于这群心智还没成熟的男孩，应欢自然是没什么兴趣，她叹了口气，拉开书包拉链，不情不愿地将两张皱巴巴的数学卷子抽了出来。虽然她将作业给带回家了，终于还是一字未动，原封不动地给带了回来。眼下已是二月末尾，眼瞅着六月份就要高考了……她的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一阵恐惧。
她站起身来，从第一排走向倒数第三排，小心翼翼地穿过喧闹的人群——男生们争论时往往会加上手势动作，稍不留意，被打一下都很常见。
“小黑，英语写了吗？”应欢站定在一位高个子男生面前，轻轻问道。见他还插着耳机，沉浸在电音带来的刺激和快感之中，应欢料定他是没听到自己说的话，便伸出手，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肩膀，“英语写了吗？”
“嗯？啊？”被称作小黑的男生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见应欢站在面前，他仿佛是怠慢了别人一样地摘下耳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啊……抱歉，刚才没听到。英语作业被别人借走了，全班大概有一大半人都要抄……你再等等呗？”
“呼……算了，我还是自己写吧，谢谢。”应欢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刚走了没几步，极其刺耳的电铃声便从喇叭里传来，晚自修开始了。
班主任孔秋领着一个男生进了班。
孔秋老师看上去相当年轻，从外表上看，像极了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无论什么时候，他都穿着一件白衬衫，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不戴眼镜，给人一种干练的印象。这位年轻的老师带班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论，虽然要求严厉，平日里倒也能和同学打成一片，在关键时刻能拿出自己的威信来，镇得住场子。
在这所乱象频出的高中里，老师被学生们集体针对的事情时有发生，班主任更是难中之难的重任，能把一个班级管的井井有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家安静一下。”孔秋轻轻地敲了两下讲台，用一种恰好能让最后一排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位是从杭州转学过来的尹族，尹同学，从今天起，他将加入十班，和大家一起备战高考，希望大家能互相帮助、和睦相处。尹同学的寝室就……”他四下看了看，略微考虑了一下各个寝室的人员安排问题，最终钦点道，“班长，就你们寝了吧，刚好你们寝室还少一个人。他的东西已经拿来了，过会儿你们出两个男生，帮他抬抬过去……”
“不用了孔老师。”尹族笑了两声，但从应欢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笑声有些阴测测地，好像一个大反派在密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东西不是太多，我自己来就好。”
孔秋看了他一眼，没再就这个问题接茬，接着不紧不慢地宣布道，“尹族同学的座位……”他环视了一下教室四周，说道，“张虎祥，就你了，起立。”
被点到名的小黑同学先是一愣，连忙把亮着的手机关掉，忙不迭地站了起来。
“尹族同学，你就坐他旁边吧，那个位子是空的。”孔秋解释道，“原来坐那儿的人被提前招生招走了。”
“行吧。”说完，尹族便捧着一大叠教科书缓缓地从讲台上走了下来，路过应欢的座位时，他还向神情呆滞的应姑娘做了个挤眉毛的表情，好像是在和她说“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砰”的一声放下书，尹族稍微侧过脸，姑且对自己的新同桌说了句“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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