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星空深处的阴谋
尹族和虎妞早已经突破了十三千米的限制高度，双双进入了平流层。单纯从速度上来看，虎妞的飞行轨迹相比尹族更加稳健——后者其实并不是在“飞”，而是在以相对作用的方式往高空喷气，在灵活性上自然和虎妞差上了一大截。红光与蓝光在碧空中闪烁着，划出两道锃亮的痕迹，二人身后，音爆环已是层层叠叠地炸裂开来，发出令人心悸的“箜——箜——”声，好像有人抄起一把大剪子，将天幕整片儿缓缓剪开。
“虎妞！虎妞————！！！”尹族扯开了嗓子吼叫着，奈何他们现在是在高空十三千米的地方做超高速运动，声音刚从嗓子里出去，就被巨大的风压变得支离破碎，甭说虎妞了，就连尹族自己也听不见。
我们时常会有这样的错觉：在地面上时，遇到的风暴经常会伴随着震慑人心的“呜呜”声，这种声音如同小鬼催命，足以让那些胆小的人全都缩进自己的被窝里，瑟瑟发抖地听着外头的风声鹤唳。而平流层的高空则给人一种处变不惊的印象，安静的天，碧蓝的苍穹，浩瀚的云海，弥光的太阳……这样的景象大多只能在飞机上看到。而透过窗户目睹这一切的游客，一定也会感到发自内心的宁静，从而忽视了平流层潜在的危险和恐怖。
事实上，由于地面上多有建筑、人群、高山、植被，其风速反而更加低。风暴来临时的“呜呜”之声正是因为风和这些东西产生了摩擦，它们阻碍了风的速度，因此，它们在地面上的速度远远不如在高空中。试想一下，在一望无际，且又没有障碍物空中，风速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一些冰渣子开始在尹族的衣服上迅速成型，每当他要准备下一次空气推进时，就会产生一个短暂的停顿，而干冷的空气便乘着这么小小的一段时间结在衣服上，皆呈晶体状。而一旦下一个加速过程开始，冰晶就会因为高速摩擦产生的热量而自行融化，如此循环往复了十几个周期，尹族的衣服上几乎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液滴。
面前是一片硕大的云海，大到足以让一般人望之生畏。在二人面前，错落有致、连城一片的聚云忽地来了个下陷，形成了一座和峡谷颇为相似的大断崖。从这层断崖之上，云的城池被分割为两半，白色的气体从断层之上一泻千里，向下方的大地倾斜过去，好像要将苍天的灵气一并往下倾倒。就是在这座无比壮观的断崖之前，虎妞停下了前进的势头，她周身的蓝色光环跟着闪烁了两下。
下一刻，巨大的惯性随着虎妞的刹车扑面而来，将云海洞穿出一个硕大的空洞。
尹族见虎妞停了下来，也吃不准她到底要干什么，只得跟着她骤然收力，停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悬浮着。他调整了念力的输出大小，使自己刚好可以被其支撑着飘在半空，再加上高空的风流干扰，尹族的身体不由地左右摇摆，给人一种很心揪的感觉，生怕他从天上掉下去……毕竟他的飞行方式和虎妞不一样，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在十三千米的地方踩了个高跷，一旦稍有不稳，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一头从天上栽下去。
“虎妞……林小虎，振作一点，这不是你。”尹族遥遥望着那边的虎妞，心下一紧，高声喝道，“我知道，亲人的逝去对你来说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但它已经发生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听着，你已经大了，或许成长就是要付出一些痛苦代价……”
虎妞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动，已然变化成湛蓝色的瞳孔让尹族不禁有些胆寒。透过这双冰冷的眸子，他看到了一些不属于人类的情感：漠视、淡然，安静到毛骨悚然的冷意。原先那个女孩毛手毛脚、不慎完美的踪迹，竟是连一丁点儿都看不到了。
丹唇轻启，一个和虎妞完全不一样的冰冷声线传遍了这片碧空。
“你说的对，尹神族……这不是她。”虎妞的嘴角勾起一个陌生的冷笑，“而成长……确实是要有代价的。”
“你，你叫我什么？”尹族的神色在这个瞬间经历了很有趣的变化，先是大惊，再是大愕，回过神来之后，一股不容掩饰的杀意便从其眼瞳之中蔓延而出，直射向立在那边的虎妞，“地球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字的……你是什么？”
“怎么，听到这个名字……会让你感觉很恐慌吗？你有ptsd?”虎妞冷冷地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拐了个弯儿，自我介绍道，“现在操纵这具身体的，是来自西格塔扇区、58号螺旋系，卯星系的‘九魁将’之一，蓝魔！呵呵呵……我想，被红魔选中的你，对我的名号也不该陌生吧。”
“……原来如此，虎妞是你的代理人，你选择了她。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狂躁症这种症状，是由于你这样的‘高能生命体’附身在人类的肉体上，才会引起虎妞一系列的情感波动反应……”尹族略一思量，终于将前前后后的信息全部串联到了一起，“不对啊……这么说的话，我是红魔的代理人，也没见那家伙火急火燎地附到我身上来呀。”
在这里，我得先用上帝视角来给各位捋一捋什么红魔、蓝魔，以免部分看书看的不那么仔细的同志们一头雾水。前文已是不止一次地赘述过，尹族的念力来源于红魔，你一听名字就能猜到，这家伙和现在这位方才登场的“蓝魔”同属于一个单位，也就是卯星系的九魁将。如果你混美漫区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你或许还能猜到，这所谓的“九魁将”都是按照颜色来排的，红橙黄绿蓝靛紫，再加上黑白二色，便是这个组织的全部成员。
它们都是没有实体的能量生命，也正因如此，这些强悍的家伙需要寄生在生物身上才能活动。能量生命也是生命，活的久了，它们也会好奇物质生命的生活方式究竟是怎么样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九位仁兄纷纷开始在宇宙的各个扇区内寻找活物，并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赋予他，观察他的的整个人生，以此来满足一种类似于第一人称视角电影的娱乐。
其实这就和人类会沉迷与vr游戏差不多，触碰不到的生活，总是会让你感到分外好奇，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了解。
然而……像蓝魔这样鸠占鹊巢，直接控制宿主身体的，倒还真是前所未有。
——
“第一，他得有这个胆量，吃了熊心豹子胆地才会来控制你。你还真别小瞧了自己在我们圈子里的名声，四百年前的那场大战……足以让你在各个文明圈里扬名立万了。”虎妞的语气骤然一变，言语之中，竟是带上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悲恸，“第二……眼下，红魔估计也不可能再出现了……他死了。”
“死了？”尹族不由地一惊，下意识地说道，“不可能！卯星系九魁将的战力如何，我还是心中有数的，你们怎么都不至于……”
“怎么，关于同伴的死亡，难道我还不如你清楚吗？”虎妞耸了耸肩，但在她的冷笑之中，尹族分明看见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无奈与心寒，有道是……唇亡齿寒，九魁将一直都是同气连枝、共进共退，如今少了一大半，蓝魔似乎也已经能瞥到等待着自己的灰暗未来，“尹神族……世道变了啊。”
“怎么回事？”好说歹说，尹族也是和九魁将中的老大保持着长期合作关系，此时怎么都得插嘴问上一句。
“星河联邦的统治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毕竟……宇宙实在是太广大了，就算是恶魔族，也无法将所有地域都纳入监视范围内。在某些不为人知的黑暗领域，谁也不知道的时候，突然诞生了一位具有‘神格’的新神——颜色之神。他的力量来源于宇宙中的所有颜色，恒星的璀璨，超新星爆发时的绚烂光辉，黑洞的不可视事界线，电磁风暴，光谱的红移……可想而知，当他得知了卯星系有将近一打名字里带颜色的将领时，是有多兴奋。”虎妞自嘲地笑了笑，“他想将我们收入到他的‘调色盘’里，但由于我们都是能量生物，不符合物质生物的生理结构，在解析时出了点儿小问题，没法儿被录入进去……”
尹族也不是泛泛之辈，他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下面的事自然可以随着轨迹揣测出来，“所以，他就转换了目标，准备将以实体存在的被寄生者放进‘调色盘’吗？”
“不仅如此……你想，既然我们都没法儿被录入，留着还有什么用呢？”
二人沉默了一阵，彼此都望着彼此的眼睛，不再说话，唯有远处的云海在隆隆作响。
“地球有句古话……命该如此啊。”在良久的沉吟后，虎妞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八个同伴都已经悉数阵亡，我一个人逃出来又怎么样呢？或早或晚，颜色之神都会找上门来，将我像吹烟灰那样轻松抹去，再把这个小姑娘承载了‘蓝魔之力’的眼珠挖出来，放进他的‘调色盘’里。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个小丫头，真的是可怜呦~~~~”
“蓝魔。”尹族平静地打断了虎妞的自导自演，用一种无需质疑的威严直叙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我知道，那当然啦，你是尹神族，是宇宙中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一号大人物。四百年前，你在星核竞技场战胜了西塔扇区泰坦族最最强大的战士——马丁南。就连恒星领主萨多米都不得不给你三分薄面，那小小的新晋之神，又怎敢来太岁头上动土？”虎妞越说越起劲，但她的语气里似乎又带着几分讥讽之意，听得尹族浑身不舒服，“但是……你知道吗？除了我们红、黄、蓝三将，其余的魁将都没有选择地球人作为宿主。换言之，已经有六个无辜的‘被附身者’被他找到、杀死，并夺走了力量，成为了调色盘中的一抹颜色。”
“当无差别的灾难超出了地球，超出了你的庇佑范围时……又有谁愿意去救救他们呢？”
尹族被问的哑口无言，愣在当场，心中仿佛气血翻涌，久久不能平息。
——————
“来了~~来了~~”虎妞扯开嗓子，轻轻地吟唱着诡异的歌调，在这十三千米的高空中，万籁俱静，她的声音变得颇为瘆人，“魔头将要踏着七彩的云朵~~降临在这片~~陌生的国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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