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至死方休
“呃啊——————！！！！”
天煞虽自诩是高等生命，但无奈现在被限制在一具人类的躯体之中，也必须和凡人一样感受到生理上的种种痛苦。之前打架时有煞气护体，倒还察觉不出什么痛楚，眼下突然被尹族摁在潘多斯之盒的墙壁上，简直就像是被摁在烧烤架上的鱿鱼串一样，各种各样的痛苦都一下子涌上来了，痛的他怒目圆睁、头发直立，喊得跟杀猪似的……
如果要用人类的感官来衡量天煞现在的感受，差不多就是被太阳穴被电击之后再用辣椒水灌鼻孔，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被灼烧”的感觉。这要是让一般的人类来受这种酷刑，估计一分钟都撑不到，直接就被巨力摩擦得化作飞灰了。
“这家伙……真是个硬骨头啊……”
另一边，手握四个法阵的尹族也已经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额头上青筋爆出、汗如雨下，十根手指头弯的跟鸡爪一样，几乎快要抽筋了。法阵一圈儿一圈儿地放着蓝光，幽蓝色的火星也时不时就从中蹦出来一些，以显示施法人已经在拼劲全力催动自身所能调动的全部魔力。然而，甭管尹族怎么使劲，总觉得离他预想中的差那么一点点，天煞始终都没法儿被这招彻底消灭掉。
打个比方，现在的尹族就好比是海神波塞冬，他能够操纵整片大海，并且可以自由地引发海啸。而天煞呢，就好比是那断崖下头，一块立在浅海岸几千年的大礁石。海神发怒了，想要将这块碍眼的大石头消磨掉，于是乎掀起了一阵狂风巨浪，让可怕的海水连成一大片一大片地去冲刷它，想要借助自然的威能将其彻底变成一堆细沙。可不管海神怎么用力，这块连接着大陆架的石头始终稳稳地立在海岸之上，用它坚硬的身躯抵挡着海浪一轮又一轮的袭击，巍然不动。
或许，在时光的打磨之下，不需要什么狂风巨浪这块大石头也会被逐渐磨平。但至少……现在不行，短时间内，不行。
天煞的身份决定了他的身体素质，这让他无法在几十秒内被彻底消灭掉，这对他来说，也就足够准备反击了。
……
在这片长宽高都是三百米的小世界里，没有天空和大地的分别，不管朝哪个方向看，都只能看到一片扭曲的城市。因为尹族方才那番操作，现在的城市连半点人样儿都没有了，黑曜石形成的扭曲尖塔森罗棋布，自己身边到处都是诡异形状的雕像，看着人工天成，但近看过去，又好似一张张恐怖的人脸，总透着些许不可名状的恐怖感。在这一片灰黑交加的世界里，唯有尹族手臂上四个冰蓝色的法阵挂在空中熠熠发光，还有那么点儿冷艳的光彩。
感受着背部灼烧般的痛苦，天煞终于看清了对手的本质。
一个狡黠而又强大的人类。
“该死的尹神族……想就这样把我变成碎片吗？开什么玩笑！”
他咆哮般地大吼了一声，将被巨力摊平的双掌艰难地握成拳状，深深吸了口气，将所有的煞气一下子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胸口。源源不断的黑色雾气从他的四肢百骸之中释放出来，凝在胸口，结成一颗圆球形的聚合物，这个过程始终伴随着一种“簌簌簌”的怪声，听着就跟秋风扫落叶似的。这颗奇妙的球形聚合体不禁让天煞联想到了凡人修仙中所凝结出来的“金丹”，从本质上来说，或许二者真的没有多大的区别。
所有的煞气都被集中在这儿了，要是这一击落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自己倒也就罢了，天煞天煞，还不至于会因为撞击一个小小的潘多斯之盒就挂掉。就算在这里死了，对他来说也就相当于损失了很小一部分的意识，休息个半天也就补回来了。但……这个人类的肉身必定无法挺过去。等天煞的意志从他身上消退的那一瞬间，他就会像只蛤蟆那样被摁在潘多斯之盒的墙壁上，然后在几秒钟之内变成一堆废料。
将寄生的肉体弄坏，可是三流灵体的行为，这是业内默认的行规。更何况，天煞是苍天之罪，自持是灵上之灵，和那些小小的恶灵更是没得比。就算赌上天煞二字的名声，也绝对，绝对不能让叶鹰的身体受到严重的损伤，这是一个超一流灵体的职业操守。
所以……接下来的一击，他花了将近五十秒的时间来瞄准。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所有的一切，都赌在这一招上！
“呼……呼……看招！”
天煞扬起脑袋，大喝一声，只见他胸口的聚合团忽然闪烁起一阵黑芒，不出片刻，一道约莫有碗口那么粗的、由半黑色流体构成的射线喷薄而出，呼啸而过，在半空之中拉出一条笔直的黑线，向着下方的世界横扫过去。此刻，天煞是被固定在了立方体的“正面”上，而尹族呢，则是位于整个立方体的最下方。他早已经算好了角度，以黑射线的速度，要贯穿长三百米的距离并不需要多少时间，还不等尹族有所反应，黑压压的煞气便已经“轰！”地一声冲上了地面，并像某种烟雾一样快速地弥散开来。下截面便以此为圆心，绽放开了一道漆黑色的礼花，这种烟雾似乎具有相当高的粘稠性，且散发着一种石油的气味，相当难闻。
黑雾弥漫，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片朦胧之中，唯有几座尖尖的黑曜石塔顶尖露在外面，像几只诡异的眼睛。
尹族对这般举动有些不解：煞气分明是一种用以强化身体的辅助材料，将它覆于表皮之上或是溶于血管之内，都可以让宿主得到力量上的强化。这一点连叶鹰都知道，天煞是这种煞气的创始者，他没有理由不知道。若是单单将煞气喷出来，最多也就是在质量上给别的物体施加一些影响。天煞现在操纵的是叶鹰的身体，能放出的煞气相当有限，能压碎玻璃就差不多了，更硬的东西连想都别想……更何况，他还把煞气摊到九万平方米的面积上，大大地削弱了其平均能力。这样的战术，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然而，下一个瞬间，尹族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咿——呀————！！！”
随着天煞的一声怪吼，紫色的邪火在那堆黑色的球形聚合体中燃起了一个小小的火苗，但，让尹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颗火星竟然在瞬间就变成了滔天万丈的火墙，并瞬间引燃了聚合体，使其内部也开始熊熊燃烧起来，内核竟然呈现出一种天边晚霞般奇幻无比的绛紫色。火焰被引燃的噼啪声不绝于耳，无论是气势还是温度，这颗巨型邪火球都已经大大超越了方才的强度。即便隔着几百米远，尹族也能感受到那颗火球源头那股扑面而来的破坏力。
电光火石之间，尹族的脑袋里蹦出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汗毛直竖。
“如果……煞气之于邪火就像沼气之于明火，那……”
似乎也不用解释，现场的情形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短暂的蓄力之后，一道贯通天地的紫色火柱在瞬间喷射出来，带着一股无比妖艳的光芒，射向了潘多斯之盒的底面。由于天煞事先已经在上头喷了一层稀薄的煞气，邪火很快就借势引燃开来，掀起了一股高达几十米的大火墙，很快就把整座城市的底面都吞没在了其中，一切，都笼罩在这片耀眼的紫光里，那是末世奏响的华丽乐章。潘多斯之盒的结构在不停地哀鸣着，不管再怎么变幻地形，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扑灭数量如此恐怖的火焰。
“唔……”
挂在空中的尹族闷哼一声，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些气短，好像胸口挨了一拳似的。他心知魔法阵受到的伤害会部分转嫁到施法人身上，看来……潘多斯之盒，已然是处在崩溃边缘了。盒中的恶魔随时都有可能从中挣脱出去，继续这么死撑着不是办法！
该怎么办……
想……快点想！
就在这十几秒钟的时间里，尹族还在苦思冥想地想主意呢，那边的情况又是骤然大变。只见天煞胸口那道紫色的火柱开始逐渐收拢、缩小，缩到最后，竟然成了一道和镭射激光差不多粗细的光芒，那原本震耳欲聋的“隆隆”声也变成了又细又尖的“嗡嗡”声，听着就和水烧开的声音差不多。一阵阵翻腾的气浪时不时就会从光线的周围迸射出来，紫色的亮光就这样在城市之中横行无忌、一路穿行，但凡是它碰到的东西都会爆发出一阵熔铁一般明亮的亮光，然后就被迅速地贯穿、熔化掉，变成一堆气态的废料。只要被激光轻轻地掠过，高达几十米的黑曜石尖塔便会被轻而易举地切开，纷纷坠落下来。
一道紫色的光束就这样横跨在天和地之间，无比突兀地存在着，仿佛将万物都分割成了两半。光明切开混沌，暴力分隔蒙昧。
潘多斯之盒，已然走到了崩溃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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