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灵魂出窍
尹族好像一颗被扔飞出去的小石子儿，在雪面上轻轻地打上几个雪飘，好似浮光掠影一般，“轰”的一声，重重摔在了一块硕大的岩石之上。他本身的硬度绝对也是不可小觑，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少说得有五人合抱的石头便摔了个七零八落，如天女散花般纷纷落下，倒像是下了一场石头雨。
尘埃漫天。
“呃，你小子真够狠的……”尹族很难得地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两道眉毛高高地揪起来，嘴角抽搐、浑身发抖，近乎要当场晕过去。不过这也正常，若是换了常人来挨上哈尔冈达这一脚，怕是会直接被巨力轰成两截，肝脑涂地。现在的尹族虽然被削弱了，但说到底，“氪石”对他的伤害仅仅只是来源于心理阴影，还不至于改变其神明的本质。也正是因为如此，尹族没有被一击ko掉，或是当场撞断尾椎骨……
而且，即便是利用氪石才扳回来的那么一丢丢优势……也差不多用到头了。
“嗡——————”
刺耳的耳鸣声渐渐远去，尹族有些迷糊地眯起眼睛，方才还看不清的视野，竟然再一次变得清晰起来！眼前哈尔冈达的身形不再是一团模糊的重影，酸痛不已的小腿虽然未完全康复，但仍能感觉到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从地底往上涌。尹族自是大喜过望，像是忽地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用双臂艰难地撑住雪地，慢慢地、慢慢地爬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喘息的频率和夏天的哈巴狗有的一拼……
神明的代谢系统也是很发达的，莫说是氪石粉末，就算是有人用氪石针头（一般的针头打不进去）往尹族的血里打进去半管纳米机器人，他一样可以通过汗液的形式排出来。两罐氪石粉末的容量差不多也就等于一罐李子园，散在空气里，稀释掉一部分，再算算真正吸到尹族体内的……最多只能压制他三到五分钟的时间。再往后脱，即便尹族不刻意地用瑜伽之类的功夫，他的神体也一样能够将其完全排出体外。
可……哈尔冈达对此并不知情，还以为一两罐氪石粉末便足以置其于死地。因为他压根儿就只知道尹族怕氪石，却对具体的性状一无所知，毕竟除了尹族本人之外，这武器就没别的用场了，哈尔冈达也不会去找别人来试吸氪石粉……
尹族抹了把脸，眼神再次变得有神起来，长出了一口气，默默地站直了腰。
“受死吧！今日……你休想阻止我完成教团的伟业！”一边，哈尔冈达狞笑两声，提着一柄燃烧着的大剑就冲了上来。这黑曜石的质量也不是闹着玩儿的，更何况这玩意儿还带着火，从远处看去，简直就是一把飞舞的流星锤在雪地里威风凛凛。哈尔冈达身材魁梧、体格高大，再加上武器英武不凡，更是显得他厉害，就像一台雪地里的坦克一般猛冲过来。他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那是复仇的真心。无论是出自个人，还是出自那些逝去的同伴，哈尔冈达都将所有的怨恨都堆在了尹族身上。今天的所有一切，尹族必须付出代价！
大步流星
，倏然而至。
第一剑，从上方高高斩落，携带着一股凌厉的火焰。尹族眼看着它从身边滑过，肩部微动，一个细小的闪身，便将其完美地闪避了过去。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清晰地看到了黑曜石剑锋上铭刻着的古老咒文，它们已经被火焰灼烧成了一种独特的亮色——千百年前，正是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细篆刻上去，才使得这块原本平平无奇的黑曜石成为了降妖除魔的法器。当年的自己又岂能料到，山不转水转，现如今，这把利刃却反倒挥向了自己？
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尹族往后小挪了一步，恰到好处地闪开第一剑。
剑锋重重地劈落在地，却听得一片消融声，二人脚下的积雪登时全全化开，反扑起一股炽热的水蒸气，几乎要把人给原地掀起来。看样子……这黑曜石剑上的附魔火焰，也不仅仅只是凡火那么简单。
“这……只不过是你运气好，恰好躲过一剑罢了。”哈尔冈达眼看着本该的手的一击落空，稍有不解，立刻就将原因归结到运气上。
“呵……”尹族没有和他多说什么，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笑意，竟是忽地一下发力，在对方挥剑横斩之前，双臂一抬，一下子按住了剑柄。如果用形象的比喻来说明一下二人之间的力量差别……哈尔冈达差不多是徒手能打死老虎的等级，而尹族，则是可以徒手撕开装甲车的车壳，二者孰轻孰重，自有定论。
现如今，哪怕尹族刚刚从氪石粉末的干涉中回过力来，本身的力气十成只用的出五成，对付一下哈尔冈达也足够了。
手腕发力，尹族轻而易举地卸下了弟子的刀剑，只见一团烈火猛地摔入雪中，溅起一大片晶莹的尘埃。
哈尔冈达此时方才神色一凛，反应过来不对劲——看尹族这模样，虽是青筋暴出、眉宇揪起，但手头上的力气却在一点点地变大来，怎么看都不像是被氪石粉末削弱过的样子。恐怕……事情和自己预料的一样，要出岔子了！
他有些慌乱地将手摸到腰带的暗匣里，企图再将备用着的氪石粉摸出来几罐，全都撒到尹族的脑袋上去。可……猎魔人腰带里面装的魔法道具本就不少，情急之下，被尹族缠住了双腕，要从掏出东西来本就没那么容易，这一忙乱，原本能找到的东西都找不到了……
“怎么？身为大团长，这么点儿应变能力都没有吗？”尹族得了优势，顺便也恢复了些许力气，嘴上就开始闲不住了，“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将氪石粉末当成是‘致胜一击的道具’。反正那玩意儿的配方也不稀奇，只要用些不怎么名贵的化学药品便能合成出来，属于一次性的消耗品……若是你备上五吨的氪石粉，不间断地朝我轰过来，那此时此刻，恐怕也就不是这么个状况了。”
“尹兆，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可没有为了一己私欲就乱用手头上的力量，为地球招来那些潜在的风险。”随着神明的气力一点一点回归身体，尹族对哈尔冈达的压制也变得逐渐轻松起来，他深知氪石对自己的危害
之大，此刻抓住机会，更是要牢牢制住其双手，以往他腾出手来再掏一罐粉出来……
双掌一分，尹族像个相扑运动员一样，将立在对面的哈尔冈达往后微微推了半步。与此同时，他本人则是屏气凝神，往上提了一口气，左拳收于腰间，右掌缓缓抬起，内力暗生。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天地间呼啸着的风雪似乎都安静了下来，至少在尹族眼中是如此——一切能见的事物都放慢了脚步，只等着自己慢条斯理地把这一掌给打完。
“啪”，短促的一声，是手掌和布衣接触的声音。哈尔冈达无比诧异地看着尹族的右掌，此刻它正如磁石一般，牢牢地吸附在自己的心口处。这一掌……不痛，不痒，也没有给肉身带来任何意义上的不适，哈尔冈达不明白它的意义是什么。
“轰————！！！”
耳边忽地响起一声爆竹，还未等哈尔冈达反应过来，就觉得后脑一轻，一股绝对不属于人间的力量猛地从前端传来，作用在自己身上，将他从自己的肉体里面推了出去！灵魂与肉体的链接顷刻间断裂，就在这几秒钟内，时光骤然被拉长，哈尔冈达从未感觉如此清晰——在灵魂的视角下，他看东西不再需要眼睛，而是用“感知”去看。天上的飘雪，空气中无形的风，脚下的断崖戈壁，山巅上缓缓运行着的恒星魔法阵……一切都可以在同一时刻进入他的感知，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难得的清明感。
什么叫清明感？
就好比……你刚从游泳池里面出来，耳朵里进了很多水，这时候听什么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然后忽然一下子，你不知怎么一蹦，把水从耳蜗里面蹦出来了，这时候听到的东西会格外清晰。那一刻的失而复得，就叫做清明。
灵体被推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如果哈尔冈达是中国人的话，这会儿差不多就能看到一黑一白的两个鬼差过来拘他了……不管是在哪个国家，人类的灵体都绝对不能在外界停留太长时间。因为人本就是万物之灵长，其灵魂更是有着别具一格的灵性，留在外头，便能够迅速地掌握这种独特的视觉，体会天地之间的真谛。一旦时间过长，很容易就能顿悟过来世界的本质，而神却不想让他们这么做……你想想，要是智慧的生命体一个个都悟道了，忽地一下再回到人的身体里，他们就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个骗局而已……可就没那么好管了。
好在此地本就是虚幻和现实的交界，就算是真正的宇宙神，手也伸不到这么长的地方，哈尔冈达的灵魂晾在那儿的问题并不大。
“你的体内终归还是有神血的，不同于常人。不出半刻，灵体就会被神血逐渐拉向肉身，安安稳稳地回到你身上。但那之后，你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就像从游泳池里起来的人会突然不适用重力一样，你也会觉得自己的身体很重很重……就在雪地里好好养着吧，好自为之。”
交代完这句话，尹族也没工夫再多说什么了，匆匆地与哈尔冈达擦肩而过，向着观星塔的方向急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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