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新仇旧账

静候多时，天边那亮到极致的法阵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但见一道由岩浆、火焰与光辉组成的通道从阵眼中心猛地射了出来，宛如天罚将世一般，朝着人间笔直地打来！那条通道约莫和一架电梯井那么宽，差不多可以容纳三至四个人左右。即便相隔甚远，尹族依旧可以从中感受到一股无比炽热的能量：它就像神明投掷下来的一把利剑，足以洞穿这个世界上的任何防御措施。

        “那就是……”

        “那是‘天火’。”尹族打断了姬彩的疑问，直接了当地解释道，“传说中，华纳神族乘着彩虹桥降临人间，奖惩善恶……这样的神话并非完全空穴来风。在某个很遥远的地方（其实也就是银河系内，但相对现在的地球科技来说，还有着相当的距离），萨多米建立了他自己的恒星帝国。至少在他们那一片星区之内，帝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基本类似于唐朝的中国……极度强盛。”

        “每当帝国之神——也就是萨多米·安塞斯塔御驾亲征之时，他们就会打开‘天火’的使用权限，将其以这种方式投射到其他星球上。据传闻，每次萨多米乘架天火降临时，就相当于给那个文明签发了一张种族灭绝令，没有任何个体能在他的大面积屠杀中活下来……”

        “这么说……现在来的这个，并不是分身？”姬彩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连声音都开始随着发颤，“而是萨多米本人？”

        “很大概率是的。”

        ————

        就在尹族给姬彩科普宇宙文明的风土文化之时，那道红色的神火已然垂拱而下，打在了安塔列斯周边的一座雪峰上。顿时，山体爆发出一阵巨响声，积攒多年的雪花也受不住天火之威，在刹那间便直接升华，变作了一团团向上冒的蒸汽。这些白色的蒸汽规模极大，甚至将那道天火柱都遮挡了大半，只能隐隐看出些许明亮的虹光在其中不停地闪烁着。

        地面的震动始终没有停，山峰被削去了一角，无数滚石正在往下掉，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动声。蒸汽遮住了尹族他们的视野，仅凭肉眼，根本无法观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

        雾气之中，两个人影缓缓显出身形。其中左边的那个“人”身高三米多，形体却与人类似，他正以一个极其费尽的姿势弯下腰，搀扶着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呢……看上去已经趋近虚脱，半跪在雪地上，脑袋低垂，俨然一副“谁再来碰我一下血就会掉光”的样子。

        这二位都曾经是叱咤风云，无所不能的神，有朝一日竟会落到如此田地，命运的反复无常可见一斑。

        ————

        “维塔斯，我们到了……这里就是地球。”这次的卡拉没有戴着那幅完全反光的面具，因此，他也得以将地球上的山水风景完全收入眼底，这才确认道，“你还行吗？”

        “还行……至少还活着。”维塔斯挤出来一个勉强的笑容，现在的他，几乎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天启直接攻击了我的‘本源’，据说在宇宙神里面，十个挨了这招，有九个都得当场跪下来……

        我能活着，说明我的运气还不错。”

        “就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了目的地，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卡拉遥遥望向天空，千百年来，他那冰冷的脸庞很少会露出这种迷茫的表情。

        “其实……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过去的恩怨暂且放下吧，在这种时候，我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们……必须去找周天之神！”

        维塔斯用手撑住地面，吃力地抬起头，看了一圈面前无限延伸的山脉，以及这片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天空，神色微变，似乎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里……不像是地球啊，这分明是一个封闭的奇异空间！”

        “什么？”听闻此言，卡拉冷不丁地一个激灵。他赶紧召唤出胸前那枚橙色的空间宝石，细细体悟一番，宝石便以特定的频率闪了两下橙光，像是在以其独有的方式向主人传递信息。确如维塔斯所说的那样……此地的空间结构是人为地从头到尾闭合在一起的，形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完全不是正常星球该有的结构！

        而且，从这种粘合空间的手法来看……多半是个老手所为，这种老手的道行一般也不会浅。

        “这……莫非，是萨多米故意将我们传送到这里来的？”卡拉凄惨的童年经历造就了其多疑、阴暗的性格，在他看来，无缘无故对他好的人，必然有着包藏祸心的潜质，“他可能早就被完全中立方的人收买了，所以才会将我们传到这个空间闭合的陷阱中……这样的话，就能杜绝我再一次使用空间宝石跳转的可能性！”

        “卡拉，你冷静一点……咳，咳咳咳……”维塔斯刚想劝他几句，不想却被卡住了喉咙，弄得差点儿没呛死，“……你再想想，如果萨多米想要加害我们两，他大可以坐山观虎斗，等着天启把我们慢慢耗死。既然他出手相救，那就说明，至少他对我们没有敌意……所谓‘狡兔死，走狗烹’，如果萨多米真的做了他们的狗，等到这个扇区的宇宙神被处理干净之后，自然就会轮到他自己。好歹也是几万年的岁数了，不至于这点儿道理都想不明白……”

        “你是说……他将我们传送至此，无意加害，而是另有原因？”卡拉对此半信半疑，“会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

        烟雾散尽的那一刻，二人从那被削掉一角的山峰之上缓缓现身。

        纵然现在维塔斯的状态不好，对周边环境的感知变弱了……可他身边那位却没受什么重伤，依旧保持着宇宙神该有的“本能探知”。就在视野变清晰的那一刻，卡拉便本能地感觉到这片茫茫雪原之上还有别人……他往山下一瞥，果不其然，在山下相隔近三百米的地方，他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姬彩和尹族。

        然后他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我的天哪，怎么又是这两个煞星……”

        回忆起上次的地球之行，这两人给自己留下无比惨痛的印象……尤其是姬彩！看上去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一杆长矛投过来，差点没把自己弄死！那段时间，他痛定思痛

        ，决心要好好补习一下地球文明的发展史……这一补习他才知道，原来当日和他对打的“尹族”，就是周天之神本神！只不过这位神活的一向低调，打了这么长时间，卡拉愣是没认出来……

        同样的距离，同样的直感。既然卡拉看到了尹族，尹族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不同的是……他没有过多地将注意力放在卡拉身上，即便二者曾经交过手，尹族也没多看他几眼。但……另一个虚弱的人却引起了他的关注。

        所谓“神明”，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气息，这种气息亦是他们的标志之一。你可以简单地将其理解为“神威”的一种，它们是神明们本身的象征，凡人或许无从揣摩，但只要是同级别的神……基本上都能从气息中感知到对方的身份。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和狗狗有点儿像……如果让人去闻狗，估计会觉得每条狗的味道都是一样的；但如果让狗去闻狗……它们就能自行区分出谁是谁来，这也算是一项与生俱来的特技。

        因此，尹族很快就辨认出了卡拉身边的这家伙是谁。

        然后他勃然大怒。

        ————

        “维——塔——斯！！！”

        他的神情在一瞬间狰狞起来，这让一旁的姬彩吓了一跳——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尹族从来没有展露过如此认真的愤怒。好像不管面对什么情景，这个人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就连最近一次，当他和哈尔冈达谈及自己的女儿时，所表露出来的怒火亦是克制的、隐忍的。神明的怒意拥有实质性的伤害，尹族或许是在担心这些伤害转嫁为现实，伤害别人……

        可，此时，此刻，他却这般怒不可遏！仿佛下一个瞬间，他就会直冲九霄，撕裂天穹，将所有的恨意化作火雨，洒在他的头上。

        这个名叫“维塔斯”的人……他究竟是对尹族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啊？

        ……

        由于世界线的跳转，姬彩已经不记得上个世界发生过的事，当然啦，顺便连他暴揍尹族那一段也给忘了……她恐怕无法理解那件事对尹族的伤害之深。

        三千年前，尹族被宇宙峰选中，成为了周天之神。他的任务就是保护人类，保卫世间众生免受妖魔鬼怪的侵扰，虽然嘴上一直有所诟病，但实际上……尹族对此还是颇为看重的。他本就是一个传统的、坚韧的人……如若不然，在最初的时候，宇宙峰也就不会选择他。

        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上一个世界，竟然成了毁灭世界的元凶。

        这让他怎么不痛心？

        而这一切……都是维塔斯送来的迷心咒所导致的！他给尹族制造了一出幻影，让他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从而酿造了一出世界末日的悲剧。尹族对他早已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有朝一日，能生啖其肉、生饮其血。虚空神族又如何？他尹族还是竞技场内第五十三任卫冕冠军呢！

        而现在……维塔斯送上门来了！

        尹族当即就是一个大跳，使出全力，以电车发动般的速度猛冲过去，要将其大卸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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