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劝服
“帮我？”这回轮到尹族摸不着头脑了，他用无比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不禁发问道，“你……也是宇宙神？”
“正是。”夜鹰面不改色地笑道，“和诸位一样，如果我用尽全力，确实可以毁灭掉一半的二类文明……对上三类文明，起码也能保证自己不会被一个照面就秒杀掉。”
“……我从未听说过你。”萨多米看了看尹族，终究还是熄灭了掌心那发待命的氦闪耀光束，但语气却依旧颇为严厉，仿佛一个查户口的……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身为老派的宇宙神，正是要在这种时候把好关，问清楚来人的底细，“把你的神位和成神的大体时间报一下我看看……在本扇区，我应该算是资格最老的那个了，什么地方出了什么新神我都一清二楚！”
他的潜台词就是，“如果你想随便编一个名号来蒙混过关，那就去死吧……”
夜鹰的身高比尹族略微要高一些，但不知怎么的，他站直腰板时的气场却分外强大，甚至隐隐要盖过了站在其面前的萨多米。这个少年的嘴角始终都挂着一抹淡然的笑容，让人捉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种淡定，仿佛写满了有恃无恐四个大字。
“我……来自另外一个扇区的娑婆世界。诸位都是神明，理应都有自己的圈子，我想你们肯定也听到过那个世界（星球）……”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灰色的眸子一转，先后将视线在萨多米、卡拉和尹族身上扫了一遍，继续说道，“那儿，现在还是恶魔族的殖民地。”
……
“？！”卡拉那张千年不变的脸抽搐了一下。
“恶魔族的……”萨多米倒抽了一口冷气，但他很快就缓了过来，再度看向夜鹰，这位恒星领主的眼神里仿佛多了某种敬畏之色，就连说话的气势都矮了几分，“这么说，你是娑婆世界本土的人类？”
“嗯……也不完全正确，你可以这么理解吧，要不然解释起来就太过复杂了。”夜鹰耸了耸肩膀。
“这不可能！”就连近百年方才新晋的卡拉都开了口，“之前我也听说过……娑婆世界只不过是恶魔族用来实验的一个试验场而已！根本连殖民地都不算！如果你真的是本地人，理应是处在一个‘仙侠背景’的低魔世界，连系统的科学教育都不会有！怎么可能成为神？！”
“这个嘛……”夜鹰眯起眼睛，仿佛是在回忆自己那并不算长的人生，但他忽然又发现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随口说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了……恶魔族的领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想看勇者斗恶龙的戏码，于是就到这个殖民地上随便挑了一个男孩，作为抚养人把他养大，然后放他出去冒险，各种干扰，让他一步一步逼近自己……”
“等等！等一下！”
说到这儿，尹族粗暴地打断了夜鹰，快步走到众人面前，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所有人，问道，“能不能先告诉我……刚才你们一直在说的‘恶魔族’是什么？”
几乎是在问完这个问题的同时，尹族就后悔了。
因为萨多米和卡拉都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一个与时代大大脱节的远古人。
萨多米试探性地问道，“尹兆，你……该不会从来没有出过银河系吧？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到别的地方去多看看，是不是？”
“我去银河系外面干什么？”尹族则对此更加奇怪，他的性子就是这样，如果可以，宁愿宅在这颗小小的泥巴球上，“如果不是去参加竞技场的角斗，我连太阳系都不会出的。”
“难怪……你对本宇宙的现状一无所知啊。”萨多米叹了口气，便开始给尹族补课，“听好了，所谓的恶魔族，是本宇宙内目前唯一一个达到三类文明标准的超古文明。他们统治的扇区极为发达，宇宙神更是多的和狗一样……总之，以你我这样的实力要是到了那边，基本上就属于要被暴揍的那种。”
“不是吧……”听了如此夸张的描述，尹族的嘴角也开始抽搐了。
“事实如此。”萨多米继续说道，“据说，恶魔族的领袖——惊禅，和完全中立方的笔墨上帝有某种契约关系，所以但凡是从属于恶魔族的附属文明，无一例外，全都逃过了天启的追杀。”
“既然如此，那你来帮我们，岂不是打破了惊禅和笔墨上帝的协议？”尹族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是惊禅让我来的。他派我来地球的最终目的，就是协助你和天启战斗。”夜鹰如实地复述了惊禅交代的事儿，“也许他也有他的考量吧……他才是恶魔族的领袖，不是我。如果他觉得这么做没问题，我只要照他说的去做就行了，用不着事事都问个为什么。”
————
一番思索之后，尹族竟然兀地发现，似乎所有的后路都已经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堵死。
他不禁苦笑道，“这么说……我是没得选了，必须得和你们一起去做掉天启？嘿，听着……我不管你是从什么地方毕业的高材生，对你那些奇怪的雄心壮志也完全没兴趣。如果你要讨伐神明，那就自己去，自己和萨多米他们组成队伍，顺带拉上一个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的蠕虫之神……就让我一个人在地球上混吃等死不好吗？”
夜鹰微笑着看着他，但他的目光却分明在诉说“不容拒绝”这四个字。
而他的劝说方法，无疑比萨多米更加有效。
“尹兆，其实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真的。”他用特别惋惜的口吻叹了口气，迈开步子，缓缓地走到了尹族身后去，“人类天生就是短命的种族，我们的身体器官很容易就会磨损，就算再怎么保养，最多也就一百多年……而且越往后活，你的生活质量会呈断崖式下跌，到最后说不定你自己都不愿意活了。”
“正因如此，我可以说人类天生就不是当神的料。”
“可你确在一次意外之后成为了天神，并从此背负上了无比沉重的担子……我可以理解你想要寻找方法自裁，因为你已
经活够了，活够了本。世界上该见识的东西，你都见识过；地球之外的东西，我估计你也没兴趣。如果天启真的来杀你，那对你来说反倒成了一种解脱。”
“这……只是你自己站在自己的角度，得出的自私结论而已。”
“据我所知，你在地球上还有一个孩子吧？”夜鹰注意到，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尹族右手的无名指稍微抖了抖，这个细节令他很是满意，“如果你就这么死了，她怎么办呢？”
“……会有人照顾好她的。”尹族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是当然，会有人照顾好她的，这一点我并不否认。”夜鹰倒背着双手，装腔作势地绕了一圈，又绕到了尹族面前来，直视着他的双眼，发问道，“可……为什么，那个照顾她的人不能是你呢？”
“对了，因为你已经死了……死在天启神的手下，甚至连一丢丢像样的抵抗都没有。死的如此干脆，如此潇洒，宛如飞蛾扑火一般，连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给自己留。这下子，你得以甩下世界上的所有包袱，一了百了，浑身轻松……但你的孩子呢？”
夜鹰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又以一种悲悯的口吻感叹道，“她却再也无法看见自己的父亲，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多么悲惨的事啊！你从她出生时，就因为避嫌抛弃过她；现在到了这个节点上，又准备故技重施一次吗？”
“……”沉吟半晌，尹族缓缓地抬起了头，目光之中，杀气毕露。
“你调查过我？”他冷冷地质问道。
“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夜鹰微笑着，厚颜无耻地承认了自己的行径，“我可以破译人类的生物电，并将其翻译成语言……总之，在我面前，人类的心灵是没有秘密的。”
“但，你不能否认，我说的话都是出于现实。”他特地看了一眼尹族那双被挖空的眼睛，别有所指地说道，“真正的现实。”
————
尹族爱他的孩子，就如世上所有的父母一样。
这一点，夜鹰是从一开始就笃定的，他的所有劝辞也是基于此点创作出来。为了自己的孩子，他宁愿将眼睛挖下来给她……这恰好说明了尹族对她怀有的感情之深切。只要从这一点入手，即便是尹族也不会再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和他们一起结盟，前去对付天启神。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
果不其然，沉默的尹族最终还是松了口，应道，“好吧……虽然在我看来，这种结盟其实一点必要都没有，我们去挑战天启，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
“确实如此。”夜鹰笑道，“但仍有试一试的价值。”
“我可以和你们结盟，但有一个条件……”说罢，尹族再度将视线投向那边的峭壁，无比厌恶地说道，“事成之后，你们必须永远禁止维塔斯以任何形式踏入西塔扇区，让他随便去什么地方都行……我这辈子都不想在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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