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Fast Exchange（上）
奥拉夫探入雪中的手指抓住了一根凸出地面的粗壮树根，因为奥拉夫的“真实体验”数值从来都是开到最高的，所以寒冷的感觉让他手指头几乎没了知觉。这些东西在平日的生活里可都是体验不到了的，奥拉夫暗自告诫自己。
奥拉夫是第三个爬上雪丘顶上的，阿尔卑斯头一个爬上去，接着是铁拳。阿尔卑斯站在高处，带着铁甲的手扶着身旁枝干上也结了霜的黑松，另一只手扶着腰间的剑柄。他一声不吭，接着便直接冲下了雪坡。铁拳第二个爬了上去，他发出了一声惊呼，“冷石镇着火了！”接着他也冲下了雪坡，奥拉夫紧接着他也爬了上去，他一手扶着树干，转身拉了身后的小乔一把。
远处的冷石镇中，升起了数根乌黑的烟柱，火光在舔着烟柱的根部，最高的猎矛厅孤独的耸立在烟柱与火光之中。冷石镇还没有沦陷，这是个好消息，但无论如何奥拉夫也高兴不起来，他们四个人加入战斗并不太可能扭转战局，能扭转战局的人还在赶来这里。
“我们快走吧。”慕小乔说话时呼出了一口白气。接着她第三个从雪坡上冲了下去。
奥拉夫没有马上动，他先是“观察”了一下冷石镇中的状况。市集已经遭到了劫掠了，那里的烟柱与火光要比居民区那里微弱不少。还来得及吗？奥拉夫担忧地想。就在他打算关闭掉“观察”技能之时，视野的上方忽然出现了一个观察方框。
透明的方框后方是一颗散发着冷淡光芒的灰白色十字星，即便是在白昼也能清晰的看见。而方框中显示的内容为“？？？”。这是什么？奥拉夫愣了愣。
“奥拉夫！快点跟上！”小乔的声音在队伍语音中响到。奥拉夫又凝视了那颗诡异的十字星数秒，之后便还是滑下了雪坡，跟上了自己的队伍。
……
乔尔最开始是想用十字弓洞穿佣兵的护喉甲，但无奈自己跌倒的同时右臂被压住，慌乱中弩箭只能打在佣兵的板甲之上，箭头刺穿了他胸口板甲上白铁锻造的狰狞狼头雕饰，稍稍刺入了板甲，并没有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十字弓的巨大力道让他向后酿跄了一下，泥泞的地面也帮了忙，总之佣兵手中那柄战锤并没有砸扁乔尔的脑袋，而是狠狠地砸在了他眼前的泥泞地面上，飞溅的泥水打在了他的铁盔上。
乔尔丢掉手中的铁剑与十字弓，从地上迅速的爬了起来，壮汉佣兵也拖着战锤向后退了两步，他再次警惕地看着乔尔，显然乔尔刚才那出乎意料的一手让他吃了不小的惊。“副团长？你没事吧？”那个手握斩刀的佣兵紧张的走到了壮汉的身侧，听声音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没称为“副团长”的佣兵抬起一只手示意部下自己并没有事，他巨盔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乔尔。“居然还有这种操作，虽然以前曾听闻过‘fast exchange（快速更换）’的传说，但是一直没能亲眼看见过。”巨盔后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异，“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碰见这么一个高手。”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鬼话？又是佣兵的黑话吗？乔尔沉默不语，他难得也把我当作是佣兵了吗？乔尔此刻双手都并没有握有武器，但是对面的佣兵不知道的是，乔尔的右手侧此刻正漂浮着“背包”的面板，里面塞满了乔尔一路走过来从卫兵与佣兵的尸体上扒来的武器。猎兔多年对自己的反应与速度的锻炼在此刻得到了体现，乔尔动了动手指，从背包面板中又抽出了一把铁剑。
“虽然我也有朋友一直在苦练这种操作手法，但是也从未能达到你刚才的那种手速。”副团长伸手拦住了想要再次上前的部下，“敢问阁下的id？”
乔尔沉默不语，比起佣兵此刻在那里说些什么，乔尔考虑得反而是如何能逃脱，或至少杀了他们中的一个人。不，我不能死，乔尔咬了咬牙，如果自己死了的话，当冷石镇也遭到洗劫时，谁来保护赫米？
见乔尔没有回答，副团长又自顾自的说起了话，“在论坛上曾经有人讨论过‘fast exchange（快速更换）’的可行性，据说被人见识过能将‘fast exchange（快速更换）’的打法发挥到实战地步的人，只有四个。而王国便占了两个，一个是南方的‘高斯’，还有一个……”
替副团长将他的话说完的是他的部下，那名握着斩刀的女佣兵，“pvp狂魔疯狗……”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惊异，也有一点恐惧。
乔尔并不知道所谓的“pvp狂魔疯狗”是谁。pvp狂魔疯狗是在论坛上流传的一个人物，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id，甚至连他的性别都不清楚，只知道他游荡于王国东南部的平原与森林地区，任何遭遇他的人都会遭到他的攻击，无论是什么阵营，他都会去袭击，于是他便得到了“疯狗”这个称号。死在他手下的高手玩家与著名玩家也不在少数，论坛上对他的声讨从来都是一边倒，甚至有人组织过一支由十五个（自诩为）pvp高手玩家的队伍“打狗队”去猎捕他，却也并未找到他的踪迹，并且在深入森林之后遭到了他的游击，队伍人数半数阵亡。无论他是如何的臭名昭著，但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的pvp技术，曾有一个被他袭击过的人都声称，“疯狗会使用fast exchange（快速更换）！上一秒还在用斧子，下一秒他手里握的就是弯刀了。”
所谓“fast exchange（快速更换）”的打法，很多人都在练习，但大多最多也只是能让自己的换装速度加快，但是真的能在使其在实战中发挥战术作用的人，却是凤毛麟角，于是大部分玩家比起所谓的不切实际的“fast exchange（快速更换）”，都选择了踏踏实实的练习自己选择的武器，因为除了“疯狗”以外的其他三个“fast exchange（快速更换）”玩家，都败给过其他只用一种武器的高手玩家。
“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疯狗会介入阵营纷争。”从副团长的声音中能听出来他的怀疑，“又或者……你是第五个……”
不过这些都是“玩家”间的话题，乔尔自然是一无所知。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两个人一直在说这些奇怪的话，不知何时便变得畏手畏脚，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也许他们是怕我手里还有十字弓，乔尔暗自想到，但此刻他的背包中只剩下一把十字弓了，另一把已经丢到了一旁了，如果不能靠着这把十字弓一击毙命的话……
就在乔尔的思索着如何突破现在的困境的时候，佣兵副团长的话让他稍微愣了愣。“怎么样，朋友，有兴趣来我们的佣兵团吗？”壮汉副团长说道，“像你这样的高手玩家没必要屈于这样的地方，王国阵营有多混乱你应该是知道的吧？相比之下，我们公国阵营就要……”
“没兴趣。”乔尔冷冷地打断了副团长的话。话未落音，乔尔的左手中忽地出现了一把短斧，他猛地朝着壮汉的头盔掷去，飞斧旋转了一圈，粗铁打造的斧头划出一条弧线，但还未砸中他的头盔，副团长便举起了手中的战锤，用锤柄挡下了这一记飞斧。
也就在乔尔掷出飞斧的那一刻，副团长身后的那名女佣兵也行动了起来，她顶起了盾牌，握着斩刀从副团长的身后冲了出来，而她没注意到的是乔尔手中的铁剑在投出飞斧的时候已经换成了长矛。乔尔双手握矛，朝着女佣兵的面甲猛地刺去，铛一声矛头刺入了女佣兵面甲上的缝隙中，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女佣兵的身形猛地一滞。
当乔尔想要再次发力，贯穿她的面甲之时，副团长已经行动了起来，高举的战锤朝着乔尔的脑袋砸来，乔尔松开握矛的双手，侧过身形从女佣兵的左侧冲了出去，战锤砸了个空。这时潜伏已久的十字弓手再次发难，一记短弩箭狠狠地钉在了乔尔的头盔上，好在只是钉入铁盔的上侧，刺入了乔尔的头发、擦破了他的头皮。但忽如其来的打击让乔尔一个酿跄，险些跌倒，他不假思索的取出了上好弩箭的十字弓，朝着弩箭袭来的方向乱放了一箭，但显然是没有射中。即便如此，也为乔尔争取到了些许的时间，他将十字弓换成了第二把短斧，撒腿朝着市集的方向逃去，壮汉佣兵身穿重甲，手握战锤，显然是追不上乔尔的速度的。但即便如此乔尔还是握紧了短斧转头看了看身后佣兵有没有追上来，当发现后方无人之后乔尔迅速的找了堵被烧的焦黑的矮墙当作掩体，数秒之后立马又数支弩箭从他旁边的街道上划了过去。
喘息间乔尔打开自己的背包面板，取出仅剩的一把十字弓开始装填弩箭。上好十字弓的弩箭之后，乔尔又把十字弓收了起来，再次确认没有佣兵跟上来，便打开背包面板检查起了自己的武器与装备。他取下了头顶上被弩箭贯穿的铁盔，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北方冷冽的空气，肺部的寒冷让他感觉都自己还活着，戴着头盔的时候，头盔中闷热浑浊的空气中杂着血腥味，让乔尔很是难熬。他又深呼吸了两口气，便又从背包中取出了一顶生锈的铁全盔套在了头上。
乔尔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伤口，触碰或运动的时候仍旧会痛，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好多了。这可是致命伤，乔尔暗自想到，视野右上角的红色hp条已经恢复了一半了，还在以缓慢的速度恢复着。
稍作休息之后，乔尔开始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得把十字弓手干掉，他们才是最危险的。但乔尔又无法确认他们的位置，北风已经过了，浓烟与水雾已经再次把整个居民区笼罩了，别说那些躲藏起来的十字弓手了，就连那些穿铁甲的佣兵的位置都不太能看清楚。
就在乔尔思考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吧唧声，那是脚踩在泥泞路上时会发出的细微声响，因为常年在雪原上猎兔，乔尔对这种细微的声响都特别敏感，接着又是一声，那是为了隐藏脚步声刻意放轻步子才会发出的声响。乔尔蹲起身，藏身于矮墙之下，不声不响的从背包中取出了铁剑与带有凹槽与刮痕的铁盾。
当那个身影从矮墙后方冲出时，乔尔仿佛能看见那双灰色的眼睛中的诧异。乔尔顶起盾牌，身穿斗篷的人那把明晃晃的弯刀劈在了铁盾上，铮的一声，擦起了一朵火花。乔尔来不及惊讶，而是将手中的铁剑刺穿，但刺穿了他的斗篷，他身形灵巧的拉开了距离。
“真让我惊讶。”掩住半边脸的灰色围巾后面传出了那个男人诧异的声音，“本想偷袭你，结果反而被你埋伏了。虽然从莫德菲那里听说了你有些本事，但还是让我稍微惊讶了一下呢。”
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躲开了乔尔的一支箭、割开了一个佣兵喉咙的那个斗篷男人，他手中那把弯刀即便是在烟雾中也如折射日光的白雪一样散发着明晃晃的光，他的灰斗篷此刻已经染上了大片的血迹，呈现出一种暗黑色。
这家伙可不好对付。乔尔咬着牙，他眼睛迅速地看了眼斗篷男人的身后，也许就有一个十字弓手躲在暗处。
“虽然莫德菲叫我帮他再来劝劝你，加入他们的沧月之狼。”说着斗篷男人耸了耸肩，“我话已经带到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我决定，宰了你。”虽然男人的脸用斗篷掩了起来，但乔尔能感觉得出他在笑，他的笑容一定是那种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的狞笑，“我月黑还从来没和什么‘fast exchange（快速更换）’的人过过手，今天正好，就让你切身体会一下这个游戏的pvp到底该怎么玩吧！你这个想靠那些歪门邪道的打法来出名的小子。”
话毕，月黑冲着乔尔冲了过来，掩藏在斗篷下的身姿完全看不到，而那把弯刀也被藏到了斗篷之下去。
好快！乔尔吃了一惊，虽然之前就见识过他的动作了，但这样正面交手还是让乔尔惊讶不已，月黑的斗篷底下显然没有铁甲，可能连锁子甲都没有套上，否则他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乔尔顶起盾牌，不行，盾牌根本不够，自己完全就像是一个练习用的假人，呆立在原地当他弯刀的靶子。
弯刀再次从斗篷地下现形时，直接穿透了斗篷，弯曲的利刃绕开了盾牌朝着乔尔的喉咙抹去，乔尔向后退去的同时用盾牌猛地朝月黑的脸砸去，盾牌撞在了他的身上，月黑也刹住了身形，弯刀几乎是擦着乔尔的喉咙过去的，切开了护喉的甲片，在乔尔的皮肤上切开了一个细小的伤口，点点血珠从伤口中渗出。
“还不错，”月黑一击未得手便迅速拉开距离，然后缓步围绕着乔尔划了一个弧线，“你的‘换装操作’呢？怎么不露两手呢？”
乔尔没有吱声，而是握着铁剑，顶盾继续与月黑周旋。虽然看似要与月黑缠斗，但是乔尔清楚，月黑要么会速战速决，要么就是在拖延时间，等他的同伴过来。等那些十字弓手过来。
见乔尔还是这样的架势，月黑冷笑一声，便再次冲了上来，这一次弯刀依旧藏在了斗篷之下。当冲至面前时，乔尔手中的铁剑猛地刺出，月黑轻松闪了开来，弯刀再次现形，遇上一次一样刺穿斗篷划了出来，这一次弯刀不用绕过盾牌，直接用利刃对准了乔尔的喉头砍去。
但让月黑没想到的是乔尔竟在他闪避铁剑的那一刻已经丢掉了铁盾，左手中握着的变成了一把铁剑，铁剑挡在了弯刀前，下一秒弯刀与铁剑触碰，绽放出了火花，但那把诡异的弯刀竟将铁剑生生折断，虽势头稍减，但仍旧朝着乔尔的喉咙砍去。就在黑月以为自己势在必得的时候，乔尔右手中的铁剑竟也在左手的铁剑与弯刀交错前已经丢掉了，换成了一面厚重的圆木盾，圆木盾狠狠地砸在了月黑的右肋上，冲击力让月黑向左跌去，弯刀也偏了，没能斩下乔尔的头颅，却轻松的切开护喉的甲片，在乔尔的后颈处留下了一条更深的伤口，鲜血淌出，不过庆幸没伤及动脉。
这一次突袭将月黑打翻在泥泞的地面上，乔尔趁胜追击，掷出手中的断剑之后他取出了背包中的长矛，朝着倒在地上的月黑捅去，月黑在泥泞中翻滚了一圈，长矛虽没有刺中他，却将他的斗篷钉在了地上。
松开长矛，乔尔取出了背包中除了十字弓以外的最后一把武器，短斧。左手握斧的乔尔没有贸然上前，而是朝着被钉在地上的月黑猛地掷出了短斧。可月黑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果断用弯刀切开了被长矛钉住的那一截斗篷，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重新站起了身来，但即便如此还是来不及躲开乔尔的最后一把短斧，粗铁锻造的斧刃狠狠地斩入了他的右肩，将他砸得一个酿跄。
当月黑站稳身形时，他似乎想冲着乔尔怒吼，但当他抬起头来时，乔尔的手中已经端着十字弓了，扣动扳机，弩箭猛地砸在了月黑的胸口，他整个人向后倒飞了半米，然后重重地砸散了一张被烧的漆黑的板桌。乔尔还想要乘胜追击，但是远处飞来了数根短弩箭，一支钉在了他的左肩上，也差点把他砸得失去平衡跌倒在地，视野上方的hp条也猛地掉了一大截。
于是乔尔不得不忍痛顶着圆木盾开始撤离，数根箭矢钉在了他的木盾上，更多的则从他的身旁划了过去，显然十字弓手离他还有段距离。
就这样顶着盾，乔尔消失在了烟雾与泥泞的街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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