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问心石
何谓真性？
何谓本意？
便如那雾中花，水中月。
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却又真实存在。
大多数修者，即便是一方霸主称尊神界，都未必能够见到自己真正所追求的，许多时候行事，仅是凭着好恶而已。
无他……
真性本意难求，难于领悟天道。
天道积年累月的感悟，纵使天赋有限资质较低，时间久了，也会有所获。但真性本意似实又幻，虚无飘渺不可捉摸，不是修炼的时间久，就能够得见的。
瓶底一堆白骨轰隆隆立了起来，飘散的神魂重新化作陆羽模样与骨架贴合，双手微合，宝相庄严地道：“我追求真正超脱，似这般虽是天地至尊，但仍旧与俗世红尘无二，反而更像人世帝王的生活，不是我所想，也不是我所想要的。”
言毕，身上华光起。
腐蚀掉的血肉，竟自森森白骨之上渐渐地长出。
但紧接着玉瓶就剧烈摇晃，滚滚黑水再度涌了过来，又迅速腐蚀着他的肉身。
只是稍微奇怪的是，瓶中高悬的那个陆羽头顶小钟光芒微闪，顷刻间滚滚黑水就穿了过去，根本没有影响到这个陆羽。
他看着正遭腐蚀的骨架，再问：
“世间万物皆受天道所控，那便是你应有的生活，难道你想以一己之力对抗天道？就不怕触怒天道如那梓兰幼弟只因一句话，就永受地火折磨？”
“天道似枷锁，我当破之！！”
骨架一声喝吼，猛然道出心声。
此一言极具力量，滚滚黑水霎时喝退消散。
陆羽神魂更是感觉压力一轻，似是种种束缚的力量顷刻间消散，而且光芒中高悬的另一个自己还快速与骨架相合，随后便听得一声钟鸣，血肉再次生出，内心清明明晰，眼前的景色也在迅速变化。
玉瓶不见，宫殿不见，梓兰皆不见。
便是九重天与那大修者都不过是梦幻泡影，如雾如电，似梦似真，一切经历真真切切，但细细品味发现，内心的确坚定澄明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心中虽有路，但模糊隐约，并没有真正明晰。
“大道万千，不过黄梁一梦。”
钟鸣悠悠，头顶太乙钟悬着，那过去法身朦朦胧胧一声清喝，似真的悬在时间长河的过去，坐镇那里守护陆羽。
“哈哈哈……”
突然，白泽得意的笑声传来。
陆羽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消失了的白泽并没有消失，而就在他身旁不远处，此刻白泽凌空立着，双眼紧闭，结了一个奇怪的印诀。
“我终于以阵法证道，得成大道！”
“看来如我一样，恐怕也是大梦一场。”
见此一幕，陆羽明白白泽估计也是身处某幻境当中，便要出手助其走出，却又猛听得另一边不死王巨大骨翅震动，非常兴奋地大叫着：
“我终于重生，又重新化为游天鲲鹏，并且逆天改命，使得游天鲲鹏一族生育能力提高，不再担心因无法生育而渐渐走向灭绝！”
比白泽更加张狂，不死王飞天彻地，不断轰击各处。
但随后没有多久，白泽与不死王都陷入了癫狂，竟然以残暴的手段轰击自己。
陆羽忙上前阻止，却是根本阻止不了，反而陷入此地特殊的规则之中，令自身陷入了麻烦，骇得陆羽再不敢贸然。
“此地诡异，怕是直击内心最柔软之处，非大毅力难以破除。”
回想起成为天地道主的种种，陆羽心有体会，这正是他所追求的终极目标，竟然于梦幻中实现，若非后来的生活实在有违陆羽本意，恐怕陆羽便会一直沉迷于梦幻之中，直到神魂耗尽，消散于天地。
估计白泽的目标便是以阵法证道，不死王最大的心愿恐怕是死而复生能够再变回昔日游天鲲鹏模样，并让这一族孕育后辈，却不知此地究竟有何特殊，竟然让白泽、不死王都在梦幻中实现，并且越陷越深，逐渐走向不可自拔的境地。
之前，陆羽是明悟本性才走出来。
陆羽也想静静地等待白泽、不死王能够明悟本性，毕竟若能明悟对以后的修炼将大有益处，却发现白泽、不死王自我攻击的招式越来越猛烈。
不死王还好，骨架坚硬难以攻破，白泽顷刻间本是白发绒的身体，此刻浸满了血，身体几乎都要被自己攻碎，十分骇人。
“不行，只有强行干预引导了！”
陆羽眉心裂开，散出两个淡淡白虎虚影，皆是神魂所化。
白虎一声咆哮，迎着白泽与不死王便冲了进去，融入进他们识海当中。
霎时，陆羽便看到了白泽、不死王此刻正遭遇的梦幻，不由得脊背生寒，冷气直冒。
这白泽只是醉心于研究阵法，正面对一座天然的阵山，观摩诸天万阵，因此而非常兴奋，与此刻正攻击自身的态势截然相反。至于不死王，为了满足游天鲲鹏一族孕育后代的愿望，竟然来了数十万女修，同时狎弄，那场面之壮观……
只是梦幻与现实相反。
梦幻当中越兴奋，现实中攻击自身越凶猛。
陆羽可以想象，他自己沉迷成为天地道主之后究竟算我攻击得到了何等凶残的地步，只是肉身恢复能力强大，才瞬间又恢复如初了而已。
陆羽连忙控制着探入白泽、不死王的神魂发出警示。
但根本不见成效，陆羽又将太乙钟化入神魂，并且两分，分别于白泽、不死王识海当中敲响，那梦幻中的二者，才猛然宿醉当中醒来，并迅速明心见性。
“真是诡异！”
陆羽也长出一口气。
白泽、不死王盘坐，天道降落，洒下蒙蒙光华，损伤的躯体也渐渐恢复。
没过多久，白泽、不死王也悠悠醒转，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言谢，他们所处四周便又如雾一般消散，竟仍旧不是真实的世界。
待所有一切散尽，陆羽、白泽、不死王才发现在一个特别的地方。
四周光秃秃，唯有一块三尺大小的莹白石头矗立，刻着“问心”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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