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没有拒绝的理由
“轰隆”
大地震颤，泥土如崩溃汹涌的江河，迎面撞向从身后扑向他的老狼等人。
泥土化江河，滚滚江河天上来，谁能阻挡？
几人不妨有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泥土江河撞碎了胸膛，生死不知。
唯有老狼反应及时，一柄狼首长刀出现在手中，大喝一声，竖斩而下，刀芒如练斩长龙，瞬间将泥土江河一分为二。
“老狼，背后突袭人这种下做事，只有你能做得出来。”方龙啐了口唾沫，一脸不屑地盯着持刀而立的老狼。
闻言，老狼的眼中露出一抹杀意，脸上疤痕扭动，更显狰狞：“方龙，说话最好小心些，你方龙背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种龌蹉事，也没少做，别五十步笑百步。”
“嘿，你他娘一个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人，和老子吊什么书袋子。”方龙嘿嘿一笑：“老狼，咱俩的恩怨待会儿再说，先说说眼前的事儿吧？”
“你想怎么样？”老狼眼神闪烁，警惕道。
“咱俩好歹算是老相识了，别弄得跟仇人见面似的。”方龙挥挥手，眼神微眯，露出危险的光芒：“这七窍玲珑果，你一个人吃不下，我一个人也不行。若自不量力，撑坏了事小，撑死了，死后进了阎王殿，也得被人笑话。”
“不如这样，你我两人合作，先打发了其他一些人再说，如何？”
说着，方龙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方无意、常古等人。
老狼沉默了一下，而后点点头：“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方龙精瘦的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和他小儿止啼的名声颇为不符，旋即看向一旁的方无意，拱拱手道：“方公子，你我同为渭北城的人，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若我们合作，先联手一致对外，将多余人打发了，如何？”
“哦，那我有什么好处？”方无意折扇轻舒，似笑非笑道。
“三颗七窍玲珑果，一人一颗，正好不是吗？”
“好像，的确如此。”方无意不置可否，道。
看到方无意有些意动，方龙趁热打铁：“方公子应该明白，和一些不知根底的人打交道，从来都是与虎谋皮，生死不知。”
“而我们就不一样了，知根知底，关起门来是一家人，就算打开门，出了差错，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吗？”
“好像，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方无意抬头，笑容灿如星辰。
但看向常古的郭秋月的眼神，却寒芒毕现。
仿似，在看一个死人。
方无意的回答，让山谷中的气氛变得沉重和肃杀起来。
生死，一触即发。
看到方无意三人不善的眼神，郭秋月漂亮的凤目中闪过一丝不屑，腰畔长剑铮铮轻鸣，如同一首清雅舒缓的乐曲。
而后，郭秋月微微向前迈出一步，下一刻，长剑出鞘，剑气如涓涓细流，映着山风星月，竹影红叶，从天而降，那般静谧，那般柔美，那般诗情画意。
“月影清溪天上来，竹影如画非人间”
方龙、老狼等人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幽美静谧的山水星月画卷，美轮美奂，不似人间。
他们欣赏着眼前的风景，殊不知，此时，他们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以剑为笔，乾坤万物入画来。
“嗤嗤”
两声细微的轻响，似月夜虫豸的凄凄叫声，又如淙淙泉水的泠泠轻音，更添了几分静谧和安然。
但方龙和老狼的脖颈上，不知何时却出现了一缕血痕，在两人白皙的脖颈上，尤为显眼，仿似月落日升，水天相接时的一线分天地，红白分明。
“好美……”
老狼和方无意喃喃自语着，神情陶醉，下一刻，两人的头颅同时掉落在地上，脸上犹自挂着满足的笑容。
一线分天地，分的不禁是他们的头颅，还有生死。
“嘶……”
远处，看着同时殒命的方龙和老狼，苏陌双目圆睁，倒吸了口凉气，他早知道郭秋月很厉害，也料到方龙和老狼他们不是郭秋月的对手。
但厉害到一剑杀两人，犹如信守捏死两只虫蚁般轻松写意，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狗和狼，尚有争锋的可能；
但狗和虎，却没有任何争锋的机会。
更何况，对方不仅是虎，而是一条龙，潜龙在渊。
“这个，俺看俺们还是不要做这个黄雀了，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啃的连骨头都不剩。”苏陌咽了口唾沫，干笑一声。
“怎么，怕了？”张小花斜睨了苏陌一眼：“嘻嘻，没事，妾身会保护相公的。”
闻言，苏陌翻了个白眼，要是遇到危险，恐怕背后捅刀子的第一个就是她。
“剑名星月，你若想，也可以试试？”郭秋月持剑而立，声音清冷，但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漠视的压力和威势。
“呵呵，姑娘说笑了，姑娘说笑了。”方无意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和不自然，但很快消失不见，重新溢起温和有礼的笑容。
“姑娘好本领，在下秋水武院方无意，不知姑娘芳名，出身何地？”
“方无意，没听说过。”郭秋月冷冷道，丝毫不给方无意留情面：“你们不是结盟了吗？怎么，不打算替他们报仇？”
“他们一个叫老狼，一个叫方龙，都是流沙海臭名昭著的马匪，就算姑娘不动手，我也会动手杀了他们。”
方无意一脸正气道：“作恶多端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嗤，道貌岸然。”郭秋月怀抱长剑，低声啐道。
“秋月，不得无礼。”就在此时，身后的常古突然出声阻止郭秋月，道：“圣人有言，口中言，心中意，方兄出身名门，口中所言，必是心中所想。不可以己度人，也不要自作聪明。”
接着，常古又看向方无意，拱手致意：“师妹无心，得罪了方兄，还望方兄见谅？”
“哈哈，无妨，无妨。”方无意摆摆手，急忙道。
他明白，常古所说的话，看似在责备郭秋月，实则在暗自警告他。
口中言，心中意这句话，其实还有后两句，即知进退，方无敌。
这是明明白白在警告他，要知进退，千万不要自作聪明。
“方兄大人有大量，在下佩服。”
常古微微顿了一下，轻抚手掌，笑道：“他们两人死了，现在就剩我们三人，方兄觉得，该如何是好？”
“……”闻言，方无意的神情一阵挣扎和犹豫，变幻不定，
良久方才慢慢说道：“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看来，今日这七窍玲珑果和方某无缘，方某就不掺合了。”
“方某，这就告辞！”
说完，方无意警惕地盯着常古和郭秋月，向后退了几步，待脱离两人的攻击范围后，微微一抱拳，毫不留恋的向远方掠去。
他从来都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常古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知进退，方无敌。
“知进退，方无敌……”
“常古，是个聪明人；方无意，也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渭北城，真是藏龙卧虎啊！”张小花看着毫不拖泥带水的方无意，赞叹道。
“嗤……”苏陌嘴角斜挑，若有所指：“方无意，从来都是个聪明人。”
“姑娘也是个聪明然，但可惜，善泳者溺于水，聪明人，最善于聪明反被聪明误。”
“咦，相公什么意思？”张小花歪着头，一双灵动清澈的双眼紧盯着苏陌，好奇道。
苏陌嘿嘿一笑，佯装高深道：“天机不可泄露，待会你就知道了。”
“常古师兄，为何要放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离开，杀了他岂不一了百了？”河谷中，郭秋月不解得看着常古：“若他将我们得到七窍玲珑果的事情告知他人，我们怀璧其罪，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无妨，知道了便知道了吧，反正到时候我们也已经将七窍玲珑果炼化了，他们除了羡慕嫉妒恨，什么也做不了。”
常古一脸智珠在握的模样，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至于为何放他离开，不是我们杀不了他，而是既然有更简单的方法，又何苦打打杀杀呢？”
“而且，青阳秘境这种地方，多留一手，就永远多一道保命符。”
“师兄所言甚是。”郭秋月冷冷回了一声，也不知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径直朝三颗七窍玲珑果走去。
“你呀，性子清冷，不懂变通，江湖上，不是只有打打杀杀，还有兵不血刃。”常古笑着摇摇头：“早晚会吃亏的。”
话刚说完，常古脸色突然一变：“秋月，小心。”
“什么？”郭秋月一滞，有些不明所以。
“呱……”
一声蟾鸣突然响起，不高不沉，有一种夏日稻花田里的清幽和悦耳。
但落在常古和郭秋月的耳中，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沉闷和恐怖。
两人脸色一白，同时向后退去。
而就在此时，山谷中那条原本平静的河流，突然颤抖起来，发出咚咚的声音。
初始如细雨打芭蕉，渐渐相连成一片，天河倒倾三万里，沙场点兵擂天鼓。
声如滚滚江流，东流而去，但却诡异的没有半点声音。
水顺无声，大势无相，但于这无声无形无相间，却是气象万千，处处惊雷万里。
“咕……呱……”
下一刻，河面破裂，水流飞溅，凝而不散，聚成一条鹿角、鱼鳞、龙须、凤尾的蛟龙。
从河头到河尾，百二十里，蛟龙长亦百二十里。
百二十里长河成一蛟，蛟游九天慑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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