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年旧时光

做音乐其实没有想象中这么麻烦，再过个十几年，录音设备普及之后，即便是普通人随便哼几句都能录下来传送到网上供人听取。

        不过在零二的时候远没有十几年后那么便利，林明以前听刘赫说过，那个时候当歌手只有两条路，一是嗓子不错，被唱片公司发掘，然后找人填词写曲，走上音乐道路。在零二年流行音乐乐坛上，几个经典代表人物如王菲、张惠妹、邓丽君、黎明等都算这一种。但前一种能一直红下去的其实算是小众，因为一般这种歌手都是两栖发展，在别的领域也非常红，就不怕约不到歌。如王菲、黎明在唱歌之前都参演过电视剧或者电影，大红大紫后也不怕没人给他们写歌。

        而另外一种则是那个年代的常态，自己写歌自己唱，能红就红，红不了也是命。如大家耳熟能详的张雨生、许冠杰、罗大佑、刘欢、黄家驹等等都是如此，甚至后来的周董也是这样，给别人写歌，被人辞退后只能自己唱。

        写歌的人需要才华，听歌的人却总是善忘的。我们原来觉得一首歌好听，反复听个几天，基本也就会被新的喜欢的歌曲替代，再过几个月，如果那个人一直没有再出新的歌，该忘还是得忘。至少林明就不记得《两只蝴蝶》《秋天不回来》曾经火爆一时的歌曲的演唱者是谁。所以不论在什么年代，做歌手其实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林明的优势就是在于灵感不会枯竭，所以对于他来说，想红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拿后世会火的歌堆，几百首下来，总有你喜欢的款。

        等自己的歌曲红了之后，想赚钱就更加容易。为别的歌手写歌，做付费音乐网站，举办演唱会。一想到自己拿周董写的歌再卖给周董，林明就觉得这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脑中思索着对未来的方向，林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四中校门口。

        一块金色的竖牌立在校门右侧，上面写着云城市第四中学。林明来得还算早，但再早早不过校门口的早点摊，整个学校门口都被摊贩堵住了道路，学生三三两两凑上去买早点。这个时候其实还不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候，除了来的早的学生有时间外，那些掐着点进校门口的学生根本不会去买摊点上的早餐，因为到了班里就已经上课，上课的时候不许吃东西。所以一般学生会等到早自习下课，才会涌出校门或者去食堂吃饭。此时时间尚早，林明干脆也打算去买份早餐去班里吃，这样就能省下买早餐的时间来学习。虽然目前来看，给他追上进度的时间还算充裕，但那只是追上曾经中游水平的进度。如果想学习成绩好到能够转入一中去读书，最少也得在班里排到前十名，不然的话，还是很难转去市一中。

        林明提着一份早餐，踏进了校门。这是条林荫小道，通向一个中央花坛，花坛中间摆了一个书本型的雕像。学校的设计还是相当书香化，小道的左手边是个荷花池，池子中央立了凉亭，夏日一到，荷花盛开的景色非常美。

        小道的右手边则是足球场，通往小道的台阶上，一个少女正缓缓走上来。那女孩看到林明，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说：“林明，早。”

        林明一时没想起来这个少女是谁，只能含糊地道：“早。”

        “今天这么早到学校，不是你的风格啊。”少女大抵是才从田径场漫步完，脸色微红，散发着青春的味道。

        “想努力学习一下。”

        “加油。”

        女孩并不像刘赫那样夸张地不可置信，而是很自然地对林明表现支持，像是相信他的话语。与这种女孩交往肯定很舒服，因为她不会对你否认或者打击，而是无条件地信任和支持你，让你如沐春风，做什么事情都会更加有动力。

        试想一下，任何一个高中大男孩，谁不希望自己身后有一个漂亮的美少女无条件地支持和喜欢你。哪怕你面对挫折狼狈不堪逃跑的样子，在她眼里都是那么帅。

        正因为女孩糯糯的一声加油，林明脑中如闪电般划过她的名字：“李思思。”

        零二年的时候教育还未精简改革，公立高中的人数没有做限制，一个班六七十个人是常态，在八十多个学生的506班里，还是过了十几年后记住所有人的名字本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如果能够令林明记在脑海里的，那一定是跟他有过很深接触的人。李思思就是其中令他印象深刻的一位，那些年林明被称作四中校草，追他的女孩枚不胜数，可在熙熙攘攘的一年后，最终选择了和李思思在一起，哪怕仅仅在一起不到两个月。亦是令不知多少少女感到惋惜和难过。

        这中间其实发生过很多事情，严格来说，李思思其实是林明的初恋。只是这份感情在十几年后被林明所遗忘，终究是因为他从未放在过心上。在安然离开之前，林明喜欢过两个女孩，一个是安然，一个是四中校花苏文琪。

        当年林明迫于所谓的兄弟义气，没有跟安然在一起，后来去追苏文琪，没有追到。作为班花的李思思，自然而然便成了苏文琪的替代品，这在如今成熟的自己眼中，的确是幼稚得可笑。

        若说亏欠，谈不上亏欠。只是不大不小的一件遗憾，重生回来后，明白了自己心意的林明，总归不可能再去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些遗憾的人生，是时候一件一件地去扭转。正如林明对于安然，也如李思思对于林明。

        .....．

        上午的课两节数学两节英语，数学课林明听得相当吃力，整整两节课，如同脑子里卷了一桶浆糊一般听过去的，即便他听得很认真也很仔细，可真正可以吸收的东西，却很少。意外的是英语课反倒能听懂的一些，归根到底，他的数学在初中的时候还不错，可惜十几年后的他将知识早还给了老师。但英语这种东西则不需要像数学那样讲逻辑讲公式，只要单词词汇量过得去，总归能搞明白一点。毕竟原来上过大学，考过英语四级，再怎么差，高一英语能差到哪里去？

        十二点一十，下课铃准时响起。林明有些意犹未尽地收起书本准备去食堂吃饭，学习其实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当你心思不在里面的时候，学什么都觉得像在学天书。可一旦沉入进去，再苦再累，也会觉得很甘甜。

        “明哥。”

        刚走出教室，外头就走来三个林明的朋友。

        李奕的班级虽说是普通班，但比重点班还要老实，班里原来几个调皮的学生，都被老李训斥成了乖宝宝，所以林明高中三年，在本班反倒没交几个朋友。高二那年班里有个罗磊因为搬家，每天和他的回家路线一样，结伴回家，反倒和这个老实的男孩玩的不错，但跟别的学生，就真的只能算点头之交。在李奕这个班，想找几个那种打架闹事的学生凑到一起，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林明因为原来有几个长益的朋友也升入了四中，因此反而和他们混到了一起。

        说是玩的好的伙伴，其实算是八金刚的小弟。当年八金刚称霸长益，身边聚拢了三四十多个各个班的混子学生。曹英武就是其中一个，因为跟林明一起上了四中的原因，这几个就自然而然跟着林明混起来。

        记得刚上高一那会，还有想法在四中争一下霸。可惜四中学习氛围相当可以，除了体育班，别的班级三三两两混子学生两三只，真没什么人能跟林明这些人抗衡。而体育班的人又跟林明玩的相当不错，都是老熟人，也就没什么架打。

        “吃饭去。”高中三年的兄弟林明还是记得的，大学几次生日，他们也都过来过，倒不至于不认识。

        四个人并列下了楼梯，在高一这一年，林明的名声出了名的恶，看到他们一般学生都会让开。而且这其中还不断有学生加入到他们的队伍里，很快就有七八个人组团向食堂方向去。对于这种情况现在的林明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心情五味杂陈，不管是哪个年代都是这样，班里总会有那么一小搓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当混子学生，林明从初中时代就和院子里那七个大魔头组成八金刚，伤天害理肯定不至于，但打架闹事绝对是家常便饭。包括四中在内的附近所有学校的学生，基本哪怕没见过，也绝对会听说过他们的名气。升到四中这个乖宝宝学校后，林明是不得不老实一些。一是身边没有那七个可靠的兄弟，二是在这个学校的确没什么事情搞的。因为四中吸纳的学生主要对象都是云城周边农村升上来的老实孩子，即便是班里有几个玩的好的混子学生，但基本都是表面兄弟，下了课嘻嘻哈哈在一起玩，出了事绝对没人帮。不像林明跟曹英武他们几个都是一个初中升上来的，抱团组在一起，十来个人在四中高一年级基本就是无敌。

        在去食堂的路上，曹英武递了根烟给林明，林明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住。重生了一天了，因为沉浸在重生的复杂情绪里，烟瘾反倒没怎么发作。被曹英武这根烟，倒是勾起了瘾来。

        “明哥，你交代的事情办好了。”曹英武给林明点上烟，七八个人混迹在庞大的学生队伍中，乌压压几千人，不是很担心被老师抓住。

        “交代的事？”林明吸了一口烟回味一下，然后愣道：“什么事？”

        曹英武说：“给嫂子的情书啊。我让邹洁放到了她课桌里。”

        林明心里十万只草泥马路过，恨不得给年少的自己两耳光，抚着额头，心道：“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那真是懵懂无知的少年时光。

        两千年初，写情书还是相当流行的一个表白方式。曹英武的女朋友邹洁是苏文琪的同桌闺蜜，林明就让她帮忙给苏文琪送了一个月的情书。昨天才刚跟安然表白了心意，今天就出了这事儿，要是让安然知道，还不得被安然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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