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对话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在网吧打游戏的八金刚其余人都过来。
众人在得知林明没有大碍后，纷纷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嬉笑怒骂了一阵，埋怨林明逞英雄。大家等他点滴打完一起回去，要到下午六点多钟。
在这个时间段先来了一波派出所的民警，询问了几个问题，做了一番笔录后就离开。
然后又很快来了一波领导。
因为涉及到华侨的问题，市政府高度重视，在常务副市长王报国的带领下，与辖区公安分局的几位领导前来探望了重伤的老人。老爷子虽然只在云河边经营着咖啡屋，但儿女却在云城投资了上千万，是非常重要的在华投资商。
那个年代正处于经济发展的高峰期，国家正在大力招商引资，以“走出去，引进来”为口号，吸引外资投入，对于在国外在内地投资的外国商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极为重视，市政府自然不会不关注到这一点。
因此王报国前来慰问，关注老爷子伤情以后，立即下了批示，要将此事彻查到底。同时过来看望了林明，高度表扬了林明的见义勇为精神，肯定了他的舍己为人事迹，称他为云城市的小英雄。
当然。
工作繁忙的常务副市长自然没有认出林明正是四中晚会上高歌的少年，毕竟那天站在舞台上光鲜亮丽的模样，与现在的灰头土脸的确有很大差距，没有认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市长赞扬了几句，亲切地与林明握了握手，问了一下伤情之后，就点点头离开。
随行的记者拍了照片，明天的都市新闻头条版面就新鲜出炉。
最后是老人的孙子阳光帅哥，他一直守候在老人身边，等到老人伤情稳定，没有生命危险了之后，才赶过来看望爷爷的救命恩人。
阳光帅哥手里提了个果篮，里面放了封红包，进来后感激道：“谢谢恩人，救了我爷爷的命。”
这次事件的确很后怕，因为医生跟他说，伤者失血过多，如果再晚一点送过来，将有生命危险。头上那个口字开得很大，林明背着老爷子的时候，白色短袖几乎被染红，由此可见伤情有多严重。
所以林明背着老爷子从废墟里爬出来，完全可以说救了老爷子一命。因为当时的情况是正面入口被封住，林明只打了120和110，消防来得没那么快赶过来清理出一条道路来。而且就算消防及时赶来，从正面进去也得花很久的时间。只能想办法从阳台下面用消防车接应，让上面的人将老爷子用绳子吊着从阳台上放下去。但云河边岸是沿江风光带，车辆过不去，吊绳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把老爷子接下来也很危险。最主要的是，这一系列操作都非常耗时间，老爷子等不起。
事实上，上一世老爷子就是这么去世的。虽然被消防安全从阳台上吊下去，但已经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最终还是没有抢救过来，死在了手术台上，令人扼腕叹息。
因此阳光帅哥极为感激林明的救命恩情，红包里准备了一万元现金，走过来千恩万谢。
林明忙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果篮我可以收下，钱请拿回去。”
“只是我的一点心意。”阳光帅哥执意想送，将果篮往病床边的床头柜上推。
林明全身脱力，没有力气阻拦，只能无奈地看向兄弟们说道：“帮忙啊。”
没想到他的这群兄弟态度不一，张邵安和周运凯刘赫安然他们倒是上去帮忙阻拦。黄安文范磊孙一飞他们却鼓噪道：“林老师，这是人家的一点心意，你就干脆收着算了。”
他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平时家里零花钱没几毛，上个网打个游戏，都得找安爷他们借钱，现在钱送上门来，一万块找林明借个几百不过分吧。
但林明却翻着白眼道：“我这人做好事从来不求回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别拿金钱来衡量了。”
“就是。”
安然鄙夷道：“别把林明想得跟你们一样龌龊。”
“哟哟哟，反倒我们不对了。”黄安文他们阴阳怪气地道：“得得得，林明崇高，我们龌龊好了吧。”
其实这也不是吵架，只是兄弟们日常拌嘴，平时急眼了草泥马之类的脏话也偶尔是崩出来的。大家其实谁也没往心里去，唯有在场的一个人，脸色黯然，一直没有作声。
在知道安然最近一直和林明去咖啡屋后，赵皓就已经感觉到非常难过，因为放暑假以来，他也天天约安然去外面单独约会，可是安然总是会以各种理由拒绝他。在平日的生活中，被安然多次拒绝也就算了，毕竟那时候大家都在读书，安然又是以读书这个正当理由总让他说不出话来。可现在放了暑假，大家都有了充足的时间培养感情的时候，安然却和自己另外一个兄弟林明天天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像她嘴里说的那样，一切为了学习为主，不想在高中谈恋爱的话。
偏偏他们两人的关系虽然暧昧，却并没有宣布在一起。让八金刚的所有人心知肚明，嘴上却顾忌到赵皓的脸面，没有直说。就连向来口无遮拦的范磊和黄安文，都闭口不谈他们两的事情，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在这场爱情的攻守战中，还未开始，赵皓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有的时候赵皓其实也在想，要不干脆就放弃算了。人生总归是要过下去，安然有属于她的一份幸福就很好了。而且她跟自己的兄弟在一起，未免也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
可是无论怎么让自己想开一点，都不过是夜晚一个人独自睡在床上，泪花沾湿了枕头的绝望与痛彻心扉。
也许。
这就是青春吧。
在张邵安他们的阻拦下，阳光帅哥最终没有把礼物送出去，寒暄了几句，回了病房照顾爷爷。
等点滴打完后，林明慢慢恢复了力气，在众人的搀扶下先是看望了一下老爷子，老爷子手术虽然做完了，但还处于昏迷状态，躺在病床上睡着。见老爷子没有大碍，林明与阳光帅哥说了几句话便出了医院。
坐在出租车里，状态逐渐好转。
等到晚上八点多钟踏入家门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初，除了手指头包着的纱布以外，已经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回到家的时候方兰正在看肥皂剧，林常青在卧室练书法。
方兰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动地道了一句：“儿子回来了。”自从上次事情后，她就很少再出去打牌，每天就盯着黄金档的肥皂剧看，不亦乐乎。
“嗯。”
为了避免被爸妈看到手上的伤，林明双手插兜里，快速地走回了房间。
到了房间以后把门反锁，开了台灯。
林明给周运凯发了个短信。
“凯子，有件事很蹊跷。”
正在家里书桌上伏案看侦探小说的周运凯发现放在边上的手机有提示，打开看了一眼，回了一句“什么事？”
“今天的咖啡屋交通肇事案。”
“哦？哪里不对。”
“第一，肇事司机的举动很奇怪，他既然有时间跳车逃生，那么就一定有时间打方向盘躲开咖啡屋。旁边就是云河岸，车子不对着咖啡屋过去，向云河岸边撞过去，肯定不会造成伤亡，一般人都会这么避险考虑。他却在明明有充足时间调整方向且能够跳车逃生的情况下，车子笔直撞向咖啡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周运凯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回了一句：“很有道理，第二呢？”
“第二，我听说鸿运地产买了附近那块地，旁边的居民大都同意拆迁，只有咖啡屋的老大爷不同意。因为地产商是打算在那附近做江景别墅区，江边附近都要盖上别墅，咖啡屋就不能开了，而老大爷只想在那经营咖啡屋，给再多的钱都不愿意征收。老爷子身份特殊，是海归华侨，在云城也投资了不少钱，是政府很重视的外资，地产商不敢用强，所以一直拖着。但这种上亿的项目对于鸿运地产的重要性你应该清楚。”
“我明白了。”
收到信息的周运凯将小灵通在手上把玩了一会，脑中思考了很久，回道：“的确疑点很大，但如果想找突破口的话，只能从肇事司机开口。我下午问过当地派出所，现在这起案件归交警管，云中大队那边已经定性，属于交通肇事案，正在对司机做检测，看看有没有喝酒、吸粉、精神问题等等非主观形式驾驶，不过希望应该不大。如果确定没有别的问题，按照正常的交通肇事案件，即便造成一死两重伤的重大安全事故，要负的刑事责任也只在3年以上，7年以下。”
“所以？”
“所以只要利益足够，肇事司机是绝对不会把幕后主使供出来。因为供出来，不仅他钱拿不到，他也会从交通肇事案，变成故意杀人案，性质就不同了。”
“线索完全断了是吗？”
“可以这么说，这起案件不复杂，如果真的有照你说的有内情的话，线索就是幕后主使——肇事司机——咖啡屋，这三条，很好清理。但如果想逆推回去，你就没办法直接从咖啡屋绕到幕后主使身上去，因为你没有证据证明双方关系，肇事司机就是唯一突破口。因为虽然案件里有疑点，但对方没那么傻，做的肯定滴水不漏。那么货车的刹车肯定是坏的，司机的口供也肯定是当时候慌了神，只想自己跳车，没有看到前面有咖啡屋这样的屁话，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看到周运凯回复的消息，林明便明白，如果按照正常的办案手段，是绝对无法把这件案子的真相给破开的。因为只要肇事司机不开口，那么这件案子就会变成铁案子，谁都无法翻案。
除非，是决定性的证据。
比如，录音。
林明目光闪烁，在短信里回道：“你说.....肇事司机，会不会也怕幕后主使毁约赖账，留下一份证据，比如音响或者录音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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