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醉翁之意

何金花虽然50来岁，已经成了老太太级别。但怼起人来，可一点都不含糊。

        她直言不讳地道：“老姚，你可别出这些馊主意了。你知不知道，张邵安的目标是国际赛场，就你这四门都考，四门都不精的烂办法，他怕是连国家队的门都进不了，更别说imo。省赛和全国赛的差距，已经可以用秀才与状元的差距比。而省赛和imo，就是婴儿和文曲星做比较。去年我还看过报道，首都大学数学系一位硕士和国家队里最差的那位比，被国家队的那位甩了几条街。别看张邵安在省赛里叱咤风云，去了冬令营，按你这方法搞，估计连个三等奖都悬。”

        省级赛事含量金其实不低，至少金牌的保送名额，绝不是开玩笑的。但跟全国赛一比，就差得太远。毕竟省赛再难，也只是低等数学里挖得较深的题目，那些对数学有些天赋的少年，只要认真学，也不是做不出来。

        但全国赛，乃至世界赛，就是相当恐怖的东西。世界赛上有些题目，甚至一些搞数学搞了一辈子的数学专家，都抓耳挠腮，弄个几天几夜都弄不出结果来，就可以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

        本来在省赛过后，几位特级教师，就已经做好抢张邵安的准备。刚好培训班改制，即将分班，对于这些特级教师来说，就是一个抢到张邵安的好机会。

        可现在姚建明居然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竟然打算让张邵安四门都去考，这不是猴子捞月白忙活一场吗？本来对于天才来说，精修一门，已经是非常吃力的了。现在让他考四门，难度不亚于让牛顿、高斯、达尔文、居里夫人合体。

        也难怪何金花如此生气，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姚建明这么做，就是毁了一个未来的国际金牌！

        “花姐，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被何金花一阵怼，姚建明也不恼，而是解释道：“张邵安的水平，大家也都知道，四门功课，门门都不是弱项。但高中知识和省赛考的，都是初级阶段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张邵安进了国家队集训后，哪一门的天赋更好。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种全能的好苗子，谁不想要？数学和物理竞赛是公认的含量金最高的两项，比化学和生物竞赛隐隐还强一点。我难道就不想把张邵安抢过来吗？可我担心张邵安没高级数学天赋，到时候即便抢到了手，也浪费了一个好材料。”

        “你的意思是，四门都让张邵安学，就看他在哪一门的进步上更快，未来就让他搞哪一门？”搞数学和物理的逻辑性都强，高晓苏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不得不从心里称赞，姚建明不愧能当总组长，心思的确活络。

        因为省赛、全国赛、世界赛称阶梯上涨，各项赛事的难度也是成倍往上提高。张邵安在省赛称雄，是因为他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将高中知识全部消化，但全国赛和世界赛，就不是高中知识能解决的。

        偏偏他四门都是满分，也不知道他到底哪一门在行，哪一门是弱项。

        所以姚建明的意思，就是干脆四门都教，让他四门都学，看他在这四门科目的进度上，哪一门能跟得上全国赛和世界赛的进程，就开始专注哪一门。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高明，完完全全的属于因材施教的手段，比单纯的抢人，或者让张邵安选，都要靠谱的多。

        因为天赋这个东西，不是说你喜欢哪一样，就一定有哪一样天赋的。有的人天生就是干音乐的料，却偏偏要去研究什么画画。万一张邵安有数学物理的天赋，却偏偏选择了化学生物，对于他的天赋来说，绝对是一种浪费。

        “没错。”

        姚建明点点头。

        听了他的话，众人都陷入沉思起来。

        这里三位能当上特级教师，专业素养和智力，绝对是达标的。仔细一想，也觉得姚建明的思考比较完善，想得很周全。

        因为这样的话，就能够保证张邵安最少在一门上，有拿奖的水准。至于未来他会在哪一门大放光彩，就看他有哪一门的天赋。反正以这些特级教师的手段，也不怕张邵安学不进去。

        就在四位特级教师商量如何处置张邵安的时候，会议室里一高几位高层领导，却发生了一些分歧。

        分管后勤的李副校长脸色很不好看，他跟分管财务的谈副校长对视了一眼，意识到今天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一场硬仗要打。沉吟片刻，李副校长说道：“廖校长，关于奖金的事情，还请三思。咱们学校不像师大附中那样财大气粗，有些东西你不清楚，不了解，也很正常。要知道我们每年从市财政局领下来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学校建设里，其它都钱，都要用来发工资。明年的建设任务，早就规划下去，要是动用了这笔钱，那明年的规划任务，怕是不能完成了。”

        规划任务也是评分的一项，一高往年的分值都很高，要是谈副校长和李副校长从中作梗，还真可能会影响评价。

        不过一高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穷得叮当响，那一高早就垮了。只是剩下的钱，都进入了他们这些人的口袋而已。廖明权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李副校长，对于他为什么留下来，心知肚明。

        但现在还不是和他正面冲突的时候，廖明权在会上讲的时候，早已经打了腹稿。所以却摆摆手道：“老李，没你说的那么困难。既然我在教师们面前已经下了政策，改肯定是不能改的。不过具体奖励方式，倒是可以好好谈谈。”

        他老神在在地说道：“咱们的集资房马上就要建好了，有些教师资格不够，要么还差那几万块钱住不了房子，要么当初集资的时候还没来学校，没有办申请手续。咱们可以用这个当做奖励嘛。教出一个全国大赛的铜牌，没有集资名额的奖励名额，有名额的免5万后续费用，银牌免10万，金牌免15万。国际大赛的铜牌20万，银牌30万，金牌直接送一套房。树挪死，人挪活。有些东西还是得多思考，教师奖励是大头，拿房子当奖品，也就不用在意学生那几十万了。”

        李副校长听得面无表情，他反正是听出来了，廖明权在说他没脑子。

        堵住了李副校长的嘴，廖明权又笑眯眯地看向谈副校长。谈副校长名叫谈勇，在学校兼任工会主席管财务。一个学校，一般三个副校长，一个工会主席，一个党支部书记。不过党支部书记一般由校长兼任，工会主席由副校长兼任。一高情况特殊，所以有5个副校长，谈副校长分管财务，又兼任工会主席，权力自然仅在廖明权之下。而且谈副校长在市教育局有些关系，当初和廖明权竞争一高校长，谈副校长就是最大的竞争对手。李副校长可以不在意，谈勇却不得不防。

        出乎廖明权的意料，谈勇沉吟了一会，却是支持起廖明权来，他说道：“老廖的办法的确很不错，虽然房子金额补贴，还是得学校出。只不过换了种方式，不过这些钱，咱们学校也不是出不起......”

        廖明权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次老谈居然没有从中作梗。真是奇哉怪也，不过廖明权也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是没按好心的。所以他倒要看看，老谈打的什么主意。

        谈勇继续道：“其实我有些奇怪，今天一直在谈奥数培训班的问题。培训班改制，当然没有问题。但师大附中艺术类的强大，也是个不可忽视的问题。他们学校为什么这么有钱，还不是仗着娱乐圈和商界的毕业生多。”

        谈勇还在那侃侃而谈师大附中的艺术类，廖明权就已经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原来老谈是想学校大力支持艺术类发展，好从中谋取更大的利益。

        湘省艺术类高中的殿堂无疑是在师大附中，像张子琦和林明的英语老师赵念念，就是师大附中毕业的。这个学校不仅奥数培训班做得非常好，连艺术类专业，也连续十几年都是湘省的艺术摇篮。如今在娱乐圈大红大紫的湘省籍贯的大明星，当年就有不少出自师大附中。师大附中为什么这么有钱？还不是培养出了不少商界和演艺圈的大佬出来，去年师大附中96周年校庆，来得各路明星几十个，张子琦当时候还只是个准一线，在里面都排不上号，也捐了30万出来。

        这些商界和演艺圈的大佬你几十万，我上百万的捐，一次校庆比市财政局拨下来的教育经费还要多几倍。师大附中成立于1905年，不比一高晚多久，底蕴同样深厚。有了钱后，一年赶十几个名次，追上一高的步伐，并不困难。

        一高的艺术气氛并不浓厚，政治和学术气息重一点。这里出去的人，要么是政界大佬，要么是各路专家学者教授。给一高一点政治关照肯定没问题，但要他们捐款，一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就让人够呛。

        所以谈勇今天在这里提点一下廖明权，就是希望廖明权打破一高政治与学术气息浓厚的传统，学一学师大附中，将学校的艺术气氛搞起来，正式开始大力发展艺术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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