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造物弄人

林常青并没有问戴舟为什么自己的儿子明明名落孙山，戴舟却依旧可以收他。而是没经过林明的同意，就满口答应了戴舟的招生请求。

        这种做法自然是正确的，林明这么努力读书，不就是想进一高？现在这么好的机会给他，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只是令林常青没想到的是，即便他没有提这件事情，戴舟却笑呵呵地道：“其实林明同学总排名只有31名，差了一名就进了学校，按照正常的程序，他是不能够被一高录取的。我看了总成绩后觉得有点可惜的，他的语文和英语成绩都不差，水平属于尖子生水平，就算是在我的班里，也能排到前20里去。就是数学差了点，才被人家甩开了名次。这次进一高的前30名相差都不大，甚至还有几个考满分的，林明想从这里面杀出来不容易。但我看到他的数学水平虽然和别人有点差距，不过解题思路和他的做题想法我却非常欣赏，要知道最后那道大题是我出的，难度有多大我是知道的，180多人，全部做对的只有10多个。所以我觉得他很适合我们班，我是数学老师，觉得他的数学能力，还是很有希望的。”

        戴舟本身就是特级数学老师，哪怕在一高这种全国性的学校，特级老师其实也不多，除了那几个年级主任以外，就只剩下奥赛组那群精英老师。能当上特级老师的，一定都有自己的眼光和独到的教学方式。

        这次升学考试，戴舟就在数学试卷里很是下了一把功夫，特别是最后一道大题，非常考验逻辑性。套路里面藏着套路，一个没弄好，就是15分的题全丢。

        120分的考卷里丢15分意味着什么当过学生的人都应该清楚，所以林明要不是最后那道大题拉分，数学可能只考个70来分。估计连31名的名次都保不住。得排到80名以后去。

        正因为戴舟看了林明的试卷和成绩，就觉得这个孩子如果被筛选出去，就实在太可惜了一点。

        他看到林明在试卷里犯的错误都是一些低级错误，这种错误是能够修正回来的。而大方向和原则性的错误，却很少犯。这说明林明的数学功底虽然不扎实，但思想天马行空，认真搞数学的话，只要把基本功拿回来，成绩肯定不会差。

        再加上林明的语文和英语成绩不错，戴舟这才动了惜才的心思，把电话打过来。他作为明星教师，又是全省优秀教师典范，有一点特权招一个落榜的学生，还是没有问题，基本上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听了戴舟的说法，林常青笑道：“林明这个孩子，是有学习天赋的。他今年上半期还是四中普通班垫底的学生，只努力了半年不到，成绩就突飞猛进，说明不是孩子天生学不进去东西，而是他不用心学。现在他改邪归正，开始在学习上努力用功，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非常欣慰。戴老师您既然看得起林明，我觉得还是要感谢您给他的这个机会，不如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午我在福满楼做东，您出来一起吃个便饭。咱们老师家长一起交流交流，您看怎么样。”

        戴舟在电话那头说道：“林先生客气，饭就不吃了。现在刚刚开学，学校这边的工作也实在太忙走不开。林明的学籍入校的事情我下午还得去办一下，明天您和他直接来学校办公室找我，把手续办一下就行。”

        “那行那行。”林常青忙不迭点头道：“那戴老师您先忙，辛苦您了，明天我带林明过来。”

        挂断了电话，林常青笑吟吟地看向林明。

        林明疑惑道：“怎么了老爸？”

        林常青就把戴舟跟他说的事情说了一遍，林明听了心里五味杂陈。当时在考场里，他还当着戴舟老师的面骂了他一句变态，没想到转眼间人家就找上门来给自己入校读书的机会，事实还真是难以预料。

        他不由得后悔当初不该腹诽那位戴舟老师，不过好在人家并不在意这些，不然小心眼一点的，光考场里那句变态，打个0分都不为过。

        方兰听到的这个喜讯也相当开心，一家三口喜形于色，方兰道：“今晚做大餐，我去买菜。”

        现在正是下午4点多钟，还没到晚饭时间。方兰一开始以为林明有点饿，就想拿中午剩下的菜先给他炒一炒热一热，将就点吃点剩菜。但现在既然考上了一高，自然要重新准备一下。

        林明自告奋勇道：“我来做啤酒鸭。”

        “你一边呆着等吃就行。”方兰嚷嚷道：“啤酒鸭老妈也会做，待会我就去买两只老鸭来，先炖到锅里到6点来钟就能开饭了。”

        “那不行。”林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准备喊刘赫他们一起过来庆祝一下，我也要下厨。”

        方兰坳不过林明，母子俩就去了菜市场买菜。

        方兰买菜的经验比林明就老道的多，摘摘捡捡，就弄了不少上午卖剩下还保持一点新鲜的蔬菜。又在生畜店当场宰了两只老鸭，这两只老鸭不像林明上次买的嫩鸭，因为时间还算充裕，完全可以用更好的方式做得好吃。方兰在一边盯着，还一边向林明传授买菜经验：“从笼子里选了鸭子你就得一直在旁边盯着，杀、烫、拔毛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错过。这些店子一个个狡猾得很，开始选的土鸭，一个转身他就把你的土鸭换成了饲料鸭子，然后按土鸭的价格卖给你。”

        土鸭和饲料鸭的价格比土鸡和饲料鸡的价格差别还要大，有些老鸭能卖到上百元一只。2002年的时候一百元一只的老土鸭，而那些饲料鸭便宜的20多元一只，贵一点的30多元，价格区别有多大就可想而知。

        方兰买的两只土鸭都是四五斤大的，市场价在60-70元左右。两只相当于普通人一个月五分之一的工资，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或者生日，一般人还真吃不起。

        也就是林明考上了一高，想喊朋友们来家里庆祝，才会买两只来改善一下伙食。

        买了菜回家。

        方兰进厨房先去做准备工作，林明就打电话给他的朋友们。

        周运凯去了帝都旅游，前几天还打算去趟西南，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黄安文没跟他老爸一起住，而是和他妈住在这边的家属院里，所以晚饭要陪他妈吃不能过来。而赵皓和孙一飞都回老家看爷爷奶奶，明天开学才会回云城。

        算来算去，只有张邵安、刘赫、范磊以及安然袁雯雯她们能叫过来。林明一个个发了短信，冯洁、庞贝贝、谢欢都说有事不来，只有袁雯雯和宋小雅答应。至于安然那边，还没有回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明看到安然半天没有回信，有点奇怪，就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电话过了好一会才接通，安然语气很平淡地说了声：“喂，哦，林老师，补习资料的事情？我知道了，下次再说。”

        然后就挂了电话。

        “？？？？”

        林明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明白安然现在可能不方便接电话，心里怀揣着些许不安，先去厨房给老妈帮忙，等安然的消息。

        一直等到5点半，林明已经把两只老鸭都下了大锅，用火煮啤酒的时候，安然才发了个短信过来。林明看了一眼，对方兰道：“老妈，帮我看看火。”

        然后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安然的回信只有一句话，上面写着：“刚才我爸在，我妈过几天要回来。”

        安妈要回国？

        林明脑子里疑问就更深了一些。因为他记得上一世安妈直到安然离世，都一直在国外的大使馆工作，这次忽然回国是什么情况？难道又是自己改变了什么，让他们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

        可林明并不记得自己与安家产生了什么交集导致了变化的发生，重生回来四个月，他甚至连安父的面都没见过一次，更别提改变了什么东西。

        林明带着满脑子的问题，问安然道：“米姨怎么突然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回来看看。”

        “那你还来我家吃饭吗？袁雯雯宋小雅她们都会来。”

        “好，我待会就过来。”

        林明看到安然发来的短信，心里其实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不安的来源很奇怪，仿佛冥冥之中，就有这种感觉。但他又知道这世上靠感觉是行不通的，所以他只能把心里静一静，让自己先不要往坏处去想。

        待会问问安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林明想着。

        他以为是安然家里忽然出现了什么意外，但这种情况按道理来说是微乎其微的。因为上一世的人生轨迹，他并没有记得出现过别的东西。就算有他的一些影响，也不可能影响到这个地步，让两个不同的人生轨迹的人，忽然有了变化。

        但仔细想想，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像是美洲蝴蝶的那双翅膀，稍微地扇一扇，就能刮起一阵旋风。比如林明提早让一些不该出现的歌出现，不该出现的电影投拍。这在一定程度上，就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

        就如同他的歌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某一天让某个人听到后，忽然感觉到非常励志，让这个人有了奋斗的目标，开始努力新生，然后就改变了人生也说不准。

        但如果因为这个，而影响到了安家，让安家出现了什么变动的话，那林明就无话可说。

        只能说一句，造物真是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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