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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克拉的复仇


逐笑儿郁郁寡欢,她跟在队伍后面,眼前总浮现出那个一直以来温和爱笑的少年,阿克会是血元帅?这是开什么玩笑?血元帅会愚蠢到附身在一个显眼的瞎子身上?她望着蚩天漠的背影,蚩天漠已经入了魔障了,他现在看谁都像是血元帅。

        “蚩天漠!”她远远地喊。

        “怎么了,笑儿?”

        “你是否有想过,若是我们错了呢?诬陷一个单纯的残疾人是血元帅,他会受到怎样的眼光?他这辈子就完了。假如我们判断错误,等同于我们间接杀了他。”

        蚩天漠看到四圣预言师脸上深以为然的表情,叹口气,“笑儿,你的顾虑我感同身受,我又何尝希望诬陷无辜。你放心,今天的推测只有天知地知我们知,在坐实以前,任何人都不许把刚才的推测泄露出去,否则形同谋杀。”

        逐笑儿懊恼地跟着他们推开河捷的房间。河捷正在努力地想浮起一颗预言石,他额头上全是汗珠,显然是失败了,他看见一群人鱼贯而入,愣了愣。“这么热闹?”

        “河捷,还是没有恢复吗?”如姬望了望那颗傲娇地静止不动的预言石,关切地问。

        河捷苦笑着耸耸肩,“我想,我也是时候隐退,把圣预言师的位置让出来了。我已经做不了预言师了。话说你们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快请坐。”

        如姬欲言又止,眼眶腾地红了。

        “怎么了,如姬?”

        四圣预言师面面相觑,竟谁也开不了口。蚩天漠说:“河捷大人,我们来此打扰,是为了调查血元帅的踪迹。我们怀疑……怀疑……”

        “怀疑什么?”

        蚩天漠深吸口气,“我们怀疑,你的学生阿克或许有可能就是血元帅。”

        河捷微笑的脸瞬间僵硬,他原本摊开的手掌握成拳状,眼眸霎时间冷了下来。“观星族也开始流行树倒猢狲散吗?你们都是这么怀疑的吗?”他扫过四圣预言师,看见他们羞愧的表情,“哼,果真如此。怎么,看到我河捷失去了预言术,就觉得我可以被任人欺凌?就觉得我的学生可以被随意构陷?”

        “我们没有这样想。”如姬焦急地喊,“我们从来都是尊重你的,河捷大哥。”

        “别叫我大哥。”河捷愤怒地挥手扫落预言石,“我的学生,阿克,在我被预言术反噬时拼死救我,我活了下来,他却失去了一双宝贵的眼睛。我把他托付给你,原以为凭你的治疗术或许有朝一日可以助他复明,然而我等到的,却是死亡判决书!”

        “我们只是怀疑——”

        “与杀死他何异?被怀疑是血元帅,他还活得了吗?好,行,我认命了,你们任何人都可以怀疑他,但是我河捷不会!然而我警告你们,我河捷之所以无法再预言,是因为我身体里压制着暗黑预言术,我不想违背观星族的祖训,然而若是阿克有个三长两短,休怪我河捷彻底抛弃光明预言术,我会解封暗黑预言术,届时我会变成什么样,会带来怎样的灾难,所有后果都要你们来承担!请你们出去,这里再也不欢迎你们。”

        如姬眼眶通红,闪隆、重阳和逡巡亦是面红耳赤,无法再开口。逐笑儿不忍地抿着嘴,走上前,“河捷大人,请听逐笑儿一言。笑儿和你一样,也不相信阿克就是血元帅。但是人嘴两张皮,解救阿克最好的办法就是洗刷他的嫌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的什么主意。”河捷冷笑地说,“栾朔定下的七天期限马上就到了,你们想找个替罪羊,让我的阿克变成凶手。我爱观星族,是因为观星族是公平正直的乐土,可假如它需要由无辜者的鲜血铸就,那么此等观星族,便让它毁灭了也罢。我,你,你们每一个,都是观星族的罪人!”

        逐笑儿:“那假如阿克还有你所不知道的面目呢?假如他就是血元帅呢?”

        “这不可能!阿克生于此长于此,他没有预言天赋,所以他修的是幻阵,他爱北极星胜过每一个预言师。”

        “那就请证明给我看!告诉我,阿克失去了双眼后,他的眼眶是什么颜色?”

        “当然是黑色!”河捷一声吼,“你要不要亲自试一下失去双眼后你是什么颜色!你在亵渎一个纯洁的灵魂。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带这个时钟?因为他只有三个月时间可活,每天数着自己死亡的日期临近,那种感觉你能体会吗?而你还要亵渎他!逐笑儿,这就是射手座未来星的嘴脸吗?”

        “我没有亵渎他,我是为了帮助他。”逐笑儿说,“我们现在会去秘密找阿克,待我们检查他真的是黑色眼眶,我逐笑儿为他赔罪三年。”

        河捷冷冷地盯着她。逐笑儿别过头不和他对视,“我现在就去他——”

        忽然河捷殿轰隆一声巨响,一角屋檐塌成碎片,一束巨大的火红流光冲向远处。逐笑儿大吃一惊:“那是——栾朔!不好,他听到了!快去如姬殿!”

        逐笑儿疯狂地幻影移形,速度扩到极限,却听见如姬殿突然崩塌,继而流光激射高空,栾朔提着阿克哈哈狂笑着,身后拖出长长的尾焰。

        “栾朔,放开他!”逐笑儿祭出永恒逍遥弓,一箭射出。栾朔冷笑地一挥手,“滚开!”

        逐笑儿只觉得胸口如被千万拳同时击中,她垂直地砸进大地,胸腹痛地几欲死去,可是阿克——她猛吐出大口鲜血,重新跃上天空。栾朔的暴雨梨花枪掷向地面,变成一杆巨大的烈焰铜柱,阿克被捆绑在铜柱上,惊慌地左顾右盼,他那被眼带蒙住的双眼尽管令人看不见表情,可是逐笑儿却只觉得巨大的愧疚席卷心头。

        栾朔变成巨大的青鸾振翅飞舞,其灿烂光芒照亮北极星,预言师们全都向北极殿赶来,聚在一起,惊慌又疑惑地望着被捆缚的阿克。

        “那个瞎子犯什么事了?”

        “管他呢,一个瞎子而已。”

        预言师们交头接耳,一口一个瞎子,逐笑儿听得眼眶漫起水雾,一个残疾人,被当众点评,这份羞辱将是不可磨灭的印记,阿克虽然看不见,但他的听觉发达,他必是能听见这些嘲讽的。逐笑儿设身处地地想着如果现在被捆绑的是自己,与其承受这番羞辱她宁可去死。

        “栾朔!”逐笑儿娇声喊着,“你给我放了阿克,立刻,马上。”

        “想让我放了这个血元帅?可以,待我杀了他,尸体留给你。”

        人群哗然,霎时间炸开了锅。阿克脸上的震惊和无助,像一把锤子敲在逐笑儿心里,她满腔的怒火燃烧到极致,“栾朔,我逐笑儿和你誓不两立!”

        “那你就先去死吧。吾言——大灭杀!”

        逐笑儿脚下出现个法阵,她发现自己竟被禁锢住无法动弹,法阵里生出无数的剑,剑刃齐齐对准她,那剑刃上闪烁的寒光昭示着必杀的死亡。逐笑儿撑起水盾,剑刃疯狂地冲击竟源源不绝,她浑身巨震,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好似要被震碎一般,面色越来越苍白。

        “星座图——狮子不落!”

        一只雄狮从斜地里冲出,及时地将她推出了法阵,法阵中的灭杀预言术发挥到极点,剑刃怒撞在一起,逐笑儿心里发寒,若是刚才还在法阵里,她必定已经被乱剑分尸了。

        “笑儿,你没事吧?”蚩天漠关切地问。

        “蚩天漠,我恨你!”逐笑儿喊叫着推开蚩天漠,看见铜柱边,栾朔的手按在阿克的眼带上。“血元帅,让我看看你这紫色的瞳,你藏不住了!”

        “不要!”逐笑儿失声喊,“这太残忍了,栾朔,不能这样!”

        栾朔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手一扯,阿克的眼带瞬间脱落——他那一对深陷的眼眶伤痕累累,看起来恐怖地好像一只只虫子咬过,坑坑洼洼。阿克深深低下头,埋进胸膛,却又被栾朔强行抓着头发昂起头。

        一个瞎子,一个残疾人,自身的生理缺陷被无限放大呈现给一群嘲笑他的人,那种生不如死的屈辱,纵然是心如磐石的人也会心碎成渣。逐笑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阿克。

        “嗯?黑色的?我却不信,哼!”栾朔掐住阿克已经结痂的眼皮用力掰开,伤痕崩开,阿克嘶声惨叫,他的眼眶上血流如注,但那眼皮里面,依然是如斯黑色。

        逐笑儿捂着胸口,血从嘴边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她努力地站起来,看了看旁观的如姬、闪隆、重阳和逡巡,以及其他预言师们,冷笑说:“呵,这就是自诩公平正直的观星族?可笑,可怜,可恨。”

        栾朔揪着阿克的头,“说,你是不是血元帅?”

        “呵呵呵……”阿克低低地浅笑,“活着已是如此艰难和短暂,命运多舛,三月大限已到,让我今晚安安静静地独自睡进棺材里都不行吗?你这么想见到血元帅,是害怕吗?在这世外桃源的北极星,连战神也会感到恐惧吗?”

        “有趣的玩笑,看来你不是血元帅了,那么——”栾朔手里忽然变出一根竹竿,迅雷之势插进阿克胸口。

        阿克被巨大的贯穿力钉在墙上,血开了闸一样汩汩地流,他的头无力地垂下,听见逐笑儿惊怒地喊着“不”,他嘴角上翘,那弧度定格在他死灰色的脸上,再也不动。

        涂凰站在观星城的城门下,遥望了一眼城内,里面有些听不清的嘈杂,里面发生了什么吗?算了,都与她无关了,她只是个过客,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无边雪花扑簌下,不尽寒风滚滚来,她的秀发已经沾满了湿润的血水,吹弹可破的脸和前方一片银白的大地一样白皙,她捋了捋额前垂落的发梢,再见,观星族。

        紫色的倩影渐渐远离偌大的观星城,渺小地如同沙粒。她拿出葫芦糖仙,正要骑上去时,忽然一怔,银白的雪地上出现一颗颗的黑点,黑点越来越多,她骤然跳后,原先站着的位置突然凹陷下去,变成深不可测的地渊。她呼出口热气,猛地抬起头,天空上竟然飘着数以十计的人,他们黑色的袍子缀满繁星,是观星族?不,不是,观星族都是白袍。

        “你们是谁?”她警惕地祭出红颜笛。

        对方并不说话,但是同时抬起手,“吾言——牢狱之灾!”

        预言术是防不胜防的,涂凰刹那间

        被定住,她艰难地翕动鲜艳的红唇:“命……格……逆的……呼唤!”

        在对方同时喊出“吾言——心灵爆破”的一刹那,涂凰终于喊出最后一个“唤”字,时间迅速倒退回十秒前,她站在刚才地面坍塌的地方,迅速幻影移形,然而她刚一动,被禁锢的时间竟立刻被对方破解,她又听见“吾言——牢狱之灾”,身体再度被定住了,眼睁睁看着数十道闪光朝她射来。

        “电擎雷界!”

        她身体上忽然罩上一层电盾,弹开了那些闪光。她惊讶地望着面前不远处的男人,那个男人手指正对着她,轻轻一划,涂凰感觉牢狱之灾预言术被破解了,身体恢复自由。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哦,美女。”男人微笑着说,手指朝向天空,“万杀无影术!”

        涂凰瞬间听见爆破声,身体被他拉出毁灭咒的范围,她回头一看,方才攻击她的预言师已经全部被消灭了,大雪很快掩埋着他们的尸体。

        “谢谢。你是谁?”涂凰打量着他。

        “克拉。”男人说。涂凰在他黑色的皮甲上看见晃荡的钟表,失声说:“映像盘!”

        “咦,你认识映像盘?”克拉惊讶地捏起钟表,“这可不是什么宝物,很普通的改装而已,映像盘这名字还是我自取的,从来没有人能认出它,更别提叫出它的名字了。你是从观星城出来的?是阿克告诉你的吧?”

        涂凰点点头。

        “阿克连映像盘都跟你讲了,想来你就是他看对眼的人了,啧啧。”

        涂凰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掌,阿克送她的映像盘正被她用乾坤术藏在手心的世界。“你,和阿克是什么关系?”

        “阿克没有告诉你吗?也对,他可是从来不会提及我的。重新认识一下吧。”克拉朝她伸出手掌,“你好,我叫克拉,是阿克的哥哥。你叫什么?”

        阿克的哥哥……涂凰惊讶了一下,“哦,你好,我叫涂凰,是阿克的教官。”

        “教官?”克拉夸张地喊,“不对吧,他连映像盘都愿意告诉你,我看该叫你弟妹吧?”

        弟妹——这个遥远的称呼让她精神恍了恍,她好似一下又回到北冕座,她和另外两个少年心心相印的时光,一时间魂游天外。

        “弟妹?想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涂凰懊恼地说,“请千万别喊我弟妹,我和阿克只是师生关系。”

        “呵,那可不行,我家弟弟好不容易找到心仪的女孩,还是这么美貌的一位,我可不能拖了阿克的后腿。”他邪恶地笑了笑,这笑容令涂凰心惊胆战。“弟妹,阿克还好吧?”

        “应该还好吧。”涂凰说,“只是他的眼睛好像越发疼的厉害。”

        “眼睛?他眼睛怎么了?”

        “你——你不知道?”涂凰讶然说,“他——”她忽然顿住,“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我一个外人不方便讲。”

        “奇怪。”克拉有些急切,“我们快进观星城吧。”

        “不,不,不。”涂凰急忙说,“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刚从观星城出来,正要离开呢。”

        “离开?”他看了看涂凰秀发上的水迹,沉吟一下,“还会回来的吧?”

        “或许,不会了。”

        “那可不行。”他大声说,“你不会是和阿克吵架了吧?哎呀,弟妹,我弟弟笨得很,他不会追女孩,要是他惹你不愉快了,我做哥哥的替他赔不是。你带我去找他,我替你出气,你放心,他不敢忤逆我,我一定站在你这边,只希望你们能和解。”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和他真的没什么,还有,请不要喊我弟妹。”

        “别客气了,弟妹,走吧,一起进去。”他不由分说,拉着涂凰就走向观星城,也不管她的挣扎和抗议,就这么把她拽到了城下。

        “咦,怎么和三年前不一样?一个守卫都没有,不怕暗黑预言师偷袭吗?”

        “暗黑预言师?”

        “就是刚才偷袭你的那伙人。”克拉说,看见涂凰眼里的不解,“你不是观星族的吧?诺,这城里的观星族又叫光明观星族,简称观星族,是预言师里的正统,与之对立的,是暗黑观星族,数千年来一直和观星族对立,他们都是些邪恶之徒,据说还是龙肖的信徒,但是人数极其稀少,可能不到千人,被困在观星族自有的棋罗际里,却妄图夺取观星城,虽然一直被吊打。他们几乎是不露面,也不知道你是运气好还是差。”

        “你不也不是观星族吗?”

        “说得对,我和弟弟正好相反,我讨厌预言术,我觉得预言师和神棍没什么两样。我来自水瓶座,和阿克每三年见一次面,今天就是三年之约了。走吧,进去。”

        他们撞到了一层壁垒。观星族对于外人只许出不许进,除非是十二宫的人皇和未来星,否则这壁垒可以阻挡任何凡人。

        “我们进不去的。”

        “你真这么想?”克拉说,他抬起手按在壁垒上,“死开啦,龟壳。”

        壁垒轰然破裂出一扇门。涂凰目瞪口呆。

        “走吧。”他轻轻一推。涂凰不由自主地跨了进去,望了望皑皑宫殿,呵,怎么又回来了,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听取阿克的建议永远离开北极星的。

        “没记错的话,阿克应该还是在跟河捷学艺,对吧,弟妹?”

        “不,没有,他住在如姬殿。请别再叫我弟妹了!”

        “如姬?是谁?我在北极星只认识河捷。”克拉说,“你刚才说什么?”

        涂凰无语。

        她领着克拉走到如姬殿,一路上竟一个观星族也没有看到。“这里就是如姬殿了,阿克这时候应该在,你进去吧。”

        “你不进去?啊,我懂了。难道可以捉奸?你放心,弟妹。”他煞有其事地对涂凰说,“弟妹,我很看好你,在我心里你就是唯一的弟妹,我帮你把如姬赶走。”

        涂凰愕然,这人,是八卦的化身吗?

        “人呢?”克拉转了一圈又出来,诧异地摸着头,“怎么死气沉沉的?观星族莫不是发生了大事?弟妹,我准备用惊雷吼了,你不介意雪崩吧?”

        涂凰看见雪岩后一个人影在躲着,“是谁?出来。”

        那个人怯生生的转出来,是个女生。“凰老师,是您吗?”

        “你是——帘娜?为什么要躲着?”

        “我——我怕。”

        “怕什么?”

        “好可怕,凰老师,好可怕。”帘娜瑟缩着哭泣。

        “别怕,老师在呢。你看见阿克了吗?”

        帘娜猛地抬起头,身子剧烈发抖,“他,他死了,战神,杀死了他。”

        涂凰浑身如被泼了凉水。

        轰!脚下的雪地猛地冰雪尽退,化为焦痕。“你说什么?”克拉猛地揪住帘娜,方才还温文尔雅的八卦男人瞬间就像被点燃的火焰,“你再说一遍!”

        “啊,好可怕!”帘娜惊恐地喊,“魔鬼,魔鬼,魔鬼的眼睛。”

        克拉的双眼赤红如血,他猛地推开帘娜,“术——蛛丝马迹!”命力钻入每一片雪花中,克拉的眼睛炯炯发光,半晌,他收回手,大踏步幻影移形冲向北方一侧。涂凰急忙追上去,他发现克拉手里竟已然祭出了光剑,那杀气令她感觉要天崩地裂。

        他们在一处荒原停下,荒原中杂草丛生,一座座的墓碑整齐地排列,而在最边缘,蚩天漠、逐笑儿、闪隆、逡巡和重阳站在一起,听见如姬的哭声,她正独自挥着铁锹一下下地在坑里刨着土。蚩天漠手里,正抱着一个人,那人的头歪垂着,双眼处的眼带在寒风里轻轻飘荡,凄冷似丧歌。

        涂凰心里阵阵哀伤,那个一直帮助她、提醒她的可怜盲人,真的走了……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她身边的克拉,浑身已经烈焰熊熊,光剑也似在吼啸一般。蚩天漠他们听见异响,齐齐回过头。

        克拉手掌一握,产生涡旋吸力,瞬间将阿克的尸体拉了过来,被他抱住。他盯着阿克死灰色的脸和意味分明的眼带,光剑颤抖地越来越剧烈,天空上突地劈下一道道的惊雷,闪得他的脸分外狰狞可怕。他斜着眼冷冷盯着蚩天漠他们,光剑举起。

        蚩天漠他们同时祭出武器,“阁下何人?把阿克还给我们!”

        “凶手——是谁?”克拉嘶哑地问。

        “你又是谁?”重阳说,下一秒,他被看不见的力量击中摔出老远。

        “我会是你们的掘墓人!”克拉说,他竖直举着光剑,天雷滚滚地劈在光剑上,荒原上响起毒虫猛兽正应召而来的吼叫声,只一会儿,蚩天漠他们就已经被妖兽们包围。妖兽群起攻之,逡巡和闪隆召唤出防御屏障阻绝妖兽,但是妖兽前赴后继地冲撞令屏障摇摇欲坠。克拉的光剑上引导的天雷越发密集,他朝着蚩天漠他们一指,天雷轰隆隆地劈在屏障上,屏障瞬间破碎,逐笑儿祭出永恒逍遥弓划出圆弧重新立起屏障。

        “永恒逍遥弓,不竭的命力,难怪能挡得了我的天罚。但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克拉说,他的手指地面,逐笑儿脚下的大地突然立起一根根的石刺,亏得蚩天漠及时召唤出星座图庇护住她,否则逐笑儿已然被从下体贯穿。

        “阁下到底是谁?”逐笑儿大声问。

        “掘墓人。”克拉收起光剑,他双掌间拉出一个越来越大的光球,光球里能量汹涌电光闪烁,“我要杀了你们,反抗只是徒劳,你们会在一瞬间死去,去给我弟弟陪葬!零极闪电!”

        便如零极火焰代表最炽热的温度,零极闪电代表最纯粹的毁灭,克拉单手托着光球对准逐笑儿他们甩过去,零极闪电一瞬间破坏掉了逐笑儿的屏障。

        “命格——逆的呼唤!”

        时间被倒退回十秒前,零极闪电消失了,涂凰捏着红颜笛,说:“克拉,请住手吧,他们不会是杀死阿克的凶手,他们都是阿克的朋友和老师。”

        “如兄如师,不也一样令吾弟命丧地狱,我丝毫看不出他们有手刃凶手的决心。归根结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成不了我的朋友。我的弟弟,我自己来葬。

        ”克拉跳上荒原最高处,光剑连续劈在地面,劈出个四方形的深坑,他将阿克轻轻放进去,重阳手里的墓碑飞进他手里。他竖好墓碑,也不写碑文。“告诉我,谁是凶手?”

        “是昆仑山的栾朔。”逐笑儿说,“你不能独自去报仇,你赢不了他。”

        “哼。术——蛛丝马迹!”克拉的命力蛛网一样延伸至北极星每个角落,一会儿,他收回手,“我找到你了,杂碎。”他的身体拔地而起,朝着南面幻影移形,一直飞到云霄殿,光剑斩落,“栾朔出来受死!”

        云霄殿轰然倒塌,一个身披战甲的天神威风凛凛地提枪跃上空中。“又来了一个垃圾。”

        “你就是栾朔?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为何杀我弟弟阿克?”

        “原来是为了那个假血元帅而来,哈,可笑,捏死一只蚂蚁需要理由吗?吾言——火杀!”

        预言术毫无征兆,克拉身上烧起一层火,他的手按在胸口一拉,身体里的火焰被他拉出了体外,在他手掌上跳跃,“还给你!”

        栾朔单手接过甩来的火焰,嘭的一下捏碎。“有点意思,看起来你对自己的力量极度自信。愚蠢的人最幸福了。”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该死的杂碎。吾言——牢狱之灾!”

        克拉被定住。

        “吾言——水爆!”

        克拉被定住的身体迅速被撑开,一截又一截冰凌化成的尖刺欲要撑爆他的身体。

        “哈哈——杂碎就是杂碎,真弱。”

        “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克拉说,原本被定住的手轻飘飘地按在胸口,又将身体里的水浪拉出,被他把玩在手掌上。那水浪在他手里越渐变大,渐渐变成一条巨大的水龙,克拉捏住龙尾甩向栾朔,水龙嘶吼着,一口咬住栾朔的左手臂。栾朔吃惊地运起命力护住手臂,然而水龙咬的十分紧,克拉抓着龙尾甩动,甩得栾朔一次次砸在地上,最后克拉手一松,水龙爆炸,栾朔轰轰然被砸进宫殿废墟里。

        “该死!”栾朔箭一样重新跃上天空,看了眼他的沾染了灰尘的战甲,“你是谁?”

        “你的掘墓人——克拉!”

        “掘墓人,你这是自掘坟墓。”栾朔横着暴雨梨花枪,上面电光奔腾,“让你死于战神之力!”他身子一晃,已然凭空消失,出现在克拉身后,一枪横扫,克拉被打落下去,一头砸进地面。栾朔追踪过去,暴雨梨花枪宛如巨龙竖直刺下,大地崩裂,明焰殿彻底化为废墟,克拉的光剑嘭地折断,栾朔连刺百来下,克拉身边立起一根根的光柱将他困在中央。

        克拉的身体一触及到光柱,立刻就是一阵点击,他被彻底困住了。栾朔的暴雨梨花枪敲在光柱上,光柱的声波共鸣,震得克拉当场口吐鲜血。

        “来啊,杂碎,你不是要替那假血元帅报仇吗?杂碎就是杂碎!”栾朔吼着,暴雨梨花枪突进光柱里,一枪刺进克拉胸口,朝上一挑,克拉被他挑出光柱外,钉在地上。

        “如此弱小,碾死你轻而易——嗯?”

        克拉朝后一退,挣脱出暴雨梨花枪,他摸了摸胸口汩汩流出的血,嘴角上翘,忽然转身幻影移形。栾朔紧追过去,暴雨梨花枪发出的闪电不断劈在克拉身上,一直追到北极殿,暴雨梨花枪脱手飞出,打地克拉摔落地上。

        栾朔望了望北极殿外被禁锢在蚀骨夺魂钟里的阳晨,“呵,还没化成血水啊,阳晨,你放心,等宰了这个杂碎,我帮你一把。”

        克拉身上被戳出了千百个窟窿,血流不止,他默念法术,止住血流,两手合在一起:“栾朔,敢不敢接我一招零极闪电?”

        “哈,杂碎的反抗,莫说一招,即便是千百招也同样是隔靴搔痒。”栾朔说,张开双臂全不防御,就像之前对付阳晨的命格一样,“蚍蜉撼大树,让你看看实力的差距,明白凡人的卑微和渺小。来吧!”

        克拉的手伸展开,一团电光闪烁的光球越来越大,整个北极星变得昏暗,乌云滚滚,落下无数的惊雷劈在光球上,光球电火花劈啪作响,连同地面都满是电光流走,北极殿被电击地扭曲,空间变得焦臭,克拉高举着光球,“你若敢躲,天神便是狗熊!去!”

        栾朔单手接住光球,黑色的闪电沿着手臂传遍全身,他身体颤了颤,原本淡定自若的另一只手也伸出抵住光球,“看我把它推还给你!”他额头崩出滚滚汗珠,那光球吸引着天地之力,压得他竟节节退后。他的脸充血酡红,手臂打颤,光球在两股推压的力量下变得扁平,骤然爆炸,无穷尽的零极闪电全数倾泻在栾朔身上。栾朔惨叫着,他的身体崩裂开,鲜血洒满天空,他咬着牙,陡然变成巨大的青鸾,仙气从身体里蔓延,中和着零极闪电,他身上鲜艳的羽毛被烤成焦黑,散发恶臭味,他嘶鸣着,大吼一声,零极闪电彻底消散,“呼……呼……”他重新变成人形,鬓发散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手臂低垂着,已然全是血,鲜血还在滴滴答答地一直往下流着。

        他定睛望着地上嘴角上翘的克拉,目眦尽裂,“凡人不可能有这般强大的毁灭之力,你到底是谁?”

        “在这世外桃源的北极星,连战神也会感到恐惧。”克拉的手握成拳并在一起,朝两边拉,拉出一把纯粹由命力组成的气镰刀,“施展你全部的力量,栾朔,否则你没有机会了。”

        “就凭你!”栾朔陷入疯狂境地,挥舞着暴雨梨花枪发出一道道火焰箭。克拉舞动气镰刀,发出一道道的水流箭,两者互相在半途冲击,恐怖的反冲之力和余波扩散到北极星每一个角落,雪山倾颓崩塌,冰雪轰隆隆顺流滚落,化为涛涛海水淹没宫殿,又在靠近栾朔一侧时被零极的火焰蒸发。

        “我要你死!”栾朔变成巨大的青鸾,吐出的烈焰令北极星一半变成火的海洋。而北极星另一边,克拉变成一只巨大的毒蛇,招来的冰雪汇聚成水的汪洋。北极星一半火一半水。

        水流咆哮着翻涌着,跃起比观星城更高的海啸狂潮扑向另一侧的火焰之地。两者居中交汇,神仙打架小鬼避让,北极星轰然从地心断裂,岩浆喷薄而出。巨蛇和青鸾同时哀鸣一声,摔进水洋和火海里。

        水流退去,火海熄灭,克拉和栾朔恢复人形,蹲在地上。北极殿受秘法保护完好如初,但是周围的宫殿毁去了一半。克拉手撑着气镰刀,他的法术止不住血流了,全身都是红色一片。栾朔同样如此,他威武的身躯狼狈不堪。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栾朔血红着眼,“我一半的力量借给了西王母推断星座运势,但是现在我要拿回它,我要全力宰了你,把你烧得灰都不剩!”栾朔飘上天空,变成巨大的青鸾,而且越来越大,仙气从看不见的地方滚滚涌向他,天神之力令北极星每一只生物都俯首哀鸣,同时喊着同一个名字:“栾朔,栾朔……”

        克拉眯眼望着那些仙气的来源处,它们来自大气层外的虚空里,仙气太过缥缈看不清坐标,他努力地感觉,只感觉到大概的方位,仙气又飘忽又磅礴,扰乱了视线。青鸾的吼叫令他睁开眼,望了望力量全开的栾朔,又斜眼朝背后被禁锢的阳晨看了看。

        “偏了两步啊。”他朝右轻轻挪动两步,站定,张开双臂,“来吧,栾朔狗熊!”

        “竖子狂妄若此,不可饶恕!吾言——万焰归宗!”

        青鸾张开不间断地吐出万千火焰狂潮,火焰们化为千万条火龙交汇在一起,山河变色红彤彤一片,这是灭世之力!足可以令北极星爆炸的灭世之力!

        “如你所愿了,阳晨,交给你了。”克拉大笑着,身体忽然化为灰烬朝四周急速分解开,而当他消失后,露出身后的——蚀骨夺魂钟!万千火龙同时击中蚀骨夺魂钟,钟轰然破碎。

        “不!”栾朔怒吼。火海里,一个人影冲天而起,“栾朔,我阳晨和你,只存其一!”

        灰烬重组,克拉倒在北极殿的殿门外,尽管他分解了身体,然而万焰归宗的范围性伤害依旧重创了他,他微笑着望了望天空上阳晨的身影,不再恋战,摇摇欲坠地冲进北极殿。大殿王座上,坐着左臂石化了的满脸倦容的太乙帝。

        他乃是观星族之王,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天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因为他握有十二开荒神器之一的“织天图”。

        “别再装了,老头,你骗不了我。”

        原本一脸倦容的太乙帝闻言,嘴角上翘,他那石头状的左手忽然就退去了石化,变得生龙活虎,“人本无罪怀璧其罪,阁下既道破了我的秘密,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老头,你道貌岸然了这许多年,若说你是老狐狸,难道就不怕我是猎狐的豺狼吗?”

        “你到底是谁?”

        “掘墓人,但你我非友亦非敌。老头,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但相对的,你得告诉我通往七大洲际中的棋罗际的入口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阴谋,但是岂不闻,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克拉双手间拉出气镰刀,扑向太乙帝,忽然身后传来铜门撞开的声音,继而两股巨大的力量直贯后背,是观星族的命力!

        “卡卡!”

        两个人同时大喊,一男一女,只一瞬间就杀到身后。克拉不为所动,气镰刀毫不迟疑地继续斩向太乙帝。

        “吾——言——千——机——幻!”

        太乙帝忽然嘭得消失了,连北极殿都不见了。克拉微笑着,任由身体坠进白茫茫的幻世界,一只有力的大手这时抓在他肩膀上,克拉回手一斩,斩在对方的三尖鼎上,荡开对方,在即将彻底消失在北极殿时,又有另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克拉来不及踢飞对方,身体正被传送,继而嘭地摔在地上。他掉进一片绚烂的星空中。他身下的路用红霞铺就,天空的颜色用彩霞染成。他站在这霞帔织锦的世界里,找不到了东南西北。

        紧接着,一个女人摔在他身边,穿着射手的服装。他们对望一眼,同时祭出武器抵在对方的心脏处。女人柔顺的秀发下是一张娇艳的面庞,但一脸杀气,正是之前在北极星的大墓地里见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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