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怒火中烧
<p>7点10分，我到了会场，谢天谢地，今天的交通给了我诺大的面子。</p>
<p>不知道为什么，一走进会场一楼的大厅，便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我几次三番四处张望，并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让自己的假设成立，或许是睡眠不足引起的吧，我这么想着。</p>
<p>走进会场，有许多工作人员已经在调试设备地调试设备，摆桌牌的摆桌牌，没有看到Mike和Katherine，但第一眼便看到了三姐，他站在舞台旁边，使劲儿地朝我挤眉弄眼，我顺着他眼神所指的方向，一个男子，正坐在座位席第二排的正中间。</p>
<p>那男子背对着我，一身白色的衬衣，干净的寸头，那一瞬间，我竟然有点似曾相识的亲切感，但又说不出来到底在哪里见过。</p>
<p>我知道他是Jack，三姐已经用他那张无比巨大的大口，配合着整齐白净的牙齿告诉了我男子的身份。</p>
<p>那又怎样！</p>
<p>我心里安慰着自己，腿上还是免不了又点发软。</p>
<p>“hi，Jack！”与其让他先行发难，不如我自己先发制人。</p>
<p>我走到他的身旁，他并没有要理我的意思，一脸的雾霾，此时此刻的我，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感，但如果我这时候退下去，那这种尴尬必定一直围绕着我，就算我能让自己得健忘症，三姐那张无所不用其极的嘴，也是不会让我好过的。</p>
<p>于是，我只能豁出去了，孙子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多少也是因为走投无路的原因吧。</p>
<p>“我是品牌部的Faye，很荣幸可以见到您。”</p>
<p>依然没有反应，你是僵尸吗？不是僵尸好歹也出个气吧！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只是觉得背脊发凉，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在了尴尬里。</p>
<p>先前我并不太敢直视他的脸，而如今既然他已经用沉默向我宣战，我丝毫没有退缩的理由，要死也得死得有尊严。我看着他的脸，高耸的鼻梁，深陷的眼窝，硬朗的面部轮廓，不怒而震慑力十足。</p>
<p>看到Jack的脸，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气场，而这一领悟，于我来说，不可谓不痛。</p>
<p>“不知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或者您哪里觉得不满意吗？”</p>
<p>说破了的怒气反而容易被化解，这是我过往的经验，但这一经验在眼前这个高傲自大的男人面前连屁都不是。</p>
<p>他继续沉默。</p>
<p>我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三姐，发现他也正看着我，一脸无奈，更要命的是，不仅是三姐，在场好多同事也都在看着我。</p>
<p>这下子丢人丢大发了，估计明天上班，不，应该是稍后整个公司都会开始疯传潘林子碰壁大boss的趣味轶事，潘林子其人没有因为工作优秀，能力突出而成为全公司的名人，而是因为被大boss羞辱，成为了全公司的焦点。</p>
<p>我越想越觉得冤枉，越想越觉得Jack的自大和苛刻已经超出了合理的范畴。</p>
<p>紧张和无能为力瞬间演变为了怒火中烧，一下子如同火山般喷发了出来。</p>
<p>“你以为你是谁？即使是老板也应该懂得基本的礼貌吧？”</p>
<p>他依然不说话，我却是越骂越来劲，“你知道我和我的团队为了今天的活动加了多少班？费了多少心思？死了多少脑细胞？长了多少白头发么？你就算有哪里不满意，请你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劈头盖脸说出来呀，沉默能解决问题的话，你就在这里继续沉默吧，我想可能你想用意念来改变现状吧！如果奇迹的老大是这样的一个不切实际，傲慢自大的人，那么我们这些人已经没有太大的存在价值，因为这个公司只需要你一个人就好了……”</p>
<p>三姐一直在后面拉我，现在想起来，这无疑是真爱呀！没有人会想要跟我这样一个才得罪了老板的人为伍，大家都假装看不见，听不着，顾左右而言他。</p>
<p>“潘林子，你在干嘛？”</p>
<p>Katherine的到来打破了当下的僵局，因为无论我怎么骂，Jack都没有一丝反应，更没有要接我话的意思，甚至还在那里暗暗发笑。</p>
<p>“你在干嘛？我看你是不想看了吧？”</p>
<p>Katherine一边数落着我的罪大恶极，一边捧着她的金饭碗来细心安慰，可不知为何，Jack的脸反而耷拉了下来。</p>
<p>我的这位女上司以为是自己处理得还不到位，直接用手指着我的额头告诉我，“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会叫人通知你来办离职手续。”</p>
<p>“可是……”</p>
<p>我想说可是从头到尾，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p>
<p>但Katherine并不想听我说这些，她的眼睛里只有她的老板，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僵尸男人。</p>
<p>我满腹委屈，我转身想要跟三姐诉苦，我想要告诉全世界，凭什么老板可以这样对待员工，凭什么一个努力工作的人不能得到更好的回报，凭什么我要成为老板古怪脾气的牺牲者，可看到三姐同样委屈的脸，我把所有的话吞进了肚子里。</p>
<p>何必拉三姐下水呢？抛开今天的遭遇，奇迹仍然是一家充满潜力的大企业，对于三姐来说应该是有很大发展前景的，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而在公司被孤立。</p>
<p>更何况，公平这两个字本就是人们创造出来的美好向往，谁把向往当真了，那便是这普天之下的头号大傻瓜。</p>
<p>为了不继续让自己今天的存在成为众人疲劳工作后的一出喜剧，我决定就此离开。</p>
<p>就在我转身想要走出会场的那一刻，我感受到有一只大手的温度紧紧环绕在我的手腕周围，我心想，那只手的主人一定是一位细心体贴入微的人，所以那手的力道才会足以让我停住脚步，又不至于让我产生疼痛的感觉。</p>
<p>不是三姐的手，我很肯定，三姐是一个在生活上一丝不苟的处女座，经常会嫌弃我活得像条汉子，生活不够精致，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让自己的双手粗糙如斯。</p>
<p>可如今的我，与老板为敌，与上司为敌，在诺大一个会场，所有的人都是奇迹的人，所有的人也都是老板的人，我的处境不言而喻，又会有谁会愿意与我发生任何一丁点关系。</p>
<p>我怀着好奇且感恩戴德的心转过身去，此时此刻，伴随着惊喜而来的，是更大程度上的惊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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