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篇·第五章 生死
随着鬼草右眼完全变成乳白色后，其视野之内，乳白色海洋之下，那巨大阴影终于露出真容。那是一条鱼，虽没有巨大骷髅那样横贯整个空间，站在头颅之处几乎看不到脚，但也有骷髅三分之一大小的样子，身上乳白色的鱼鳞一片压着一片，每一片都足有一艘“逝者之舟”般大小。诡异的黑色鱼眼足有半个成年人大小。更加诡异的是这大鱼两侧的双鳍，竟像极了鸟类的羽翅，而且那形状，鬼草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那大鱼距海面不足五米，正不断翻滚游动着，而海面之上却没有泛起半点波澜，甚至连半点大鱼的影子都看不到。海中的大鱼仿佛也没有察觉到此刻海面上的情形，直至有武者在打斗之时被击落水中后......
在那武者落水之时，其脚下的白色小舟就骤然间消失，其他武者一愣，虽依旧在交手，却更多的加强了防守。落水的武者顺着下坠之势，潜到水下六米之处，恰好在大鱼的一只眼睛处，但这无尽的乳白色完全隐去了大鱼的全貌，以致于这武者完全不知道那个会动的黑色光球是什么！只是对于未知事物的畏惧，让这武者心中一惊，脚心元力衣甲射出一股劲力，想要借着这股反力回到液面。只不过，他做了个多余的动作，朝着那黑色之物挥出一掌，然后就看到其朝着自己快速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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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落水武者一冒出海面，就朝着距离他最近的武者高呼：“救我！”
恰好，距离他最近的武者正好是一位旧识，两人关系还算可以。后者略一犹豫，最终还是向着已经游到自己小舟跟前的落水武者伸出了手。两只右手相互握住，小舟之上的武者微用力，却发现竟无法将对方提上来，随即他又使出八分力气，然后看到对方脸色剧变。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落水武者口中发出，吸引了周围所有武者的注意力。只见落水武者口中突然喷血，本已露出水面的腰腹间也不断的冒出红色血水，而此刻，他也终于被拉出水面，可惜，腰腹以下，已经没了！
很快，落水武者就是去了生机，其原本伸出的左手也无力的搭在了小舟边缘......然后，这艘小舟诡异的从被他接触的部位开始崩溃。小舟上的武者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使劲的甩了甩右手，却发现被落水武者死死地抓住，情急之下，他竟伸出拿着武器的左手，手起刀落，将落水武者的右臂斩断。只是，其脚下的小舟却是无法逆转的开始全面崩溃。而此刻，终于有武者察觉到了海面下的大鱼。
“有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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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次分明的鱼鳞让海面上的武者不敢想象海面下的怪物到底有多大，此刻，所有的武者都屏住呼吸，静静地望着脚下。
落水武者剩下的半截身躯沉入海中后，也被大鱼吞噬。那瞬间张开的大嘴，让周围的武者脸色灰白，冷汗直流。只是不知为何，任大鱼的嘴张得再***白色的海面惊不起一丝波澜，而大鱼也没有丝毫浮出液面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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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武者看到大鱼闭上嘴，慢慢的游动，并无暴动痕迹，都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的一幕，又让众武者为之胆寒。
通体乳白色，唯有一双黑目，正不断游动的大鱼，突然停了下来。望着头顶某一处，双目之中突然射出一道黑色光芒。
光芒所到之处，虚空中慢慢凝聚出一道白色人影——正是落水武者的模样。
“那是......”
“传说中的魂魄吗？”
落水武者的魂魄在这黑色光芒束缚之下，慢慢的朝着大鱼飘去，他一脸惊恐状，身子不断挣扎，嘴张的很大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最终，落水武者的魂魄被这黑色光芒强行拖入液面之下，在他一接触到大鱼的身体，即化为一团白色光雾，然后不断的朝大鱼身上凝聚，最终化为一片鱼鳞。
众人同时一愣，看着大鱼全身密密麻麻的白色鱼鳞，随即为之胆寒，甚至有一些反胃。
“不，不！”
一声惊呼，却是那艘正不断溃散的小舟上的武者，在目睹整个过程之后，精神终于崩溃，脚下的小舟已经快完全溃散，一旦失去落脚之处，落入水中，那他不仅会死，就连死后的魂魄也保不住！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他向四周望了望，然后朝着距离他最近的一首小舟跃去。那小舟之上的人，正是石族石涛。
石涛见此情形，先是一愣，然后嘴角微翘，露出讥讽之色：“你选错了人！”
只见他左臂横在鼻梁之前，左拳紧握，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置于左臂与鼻子中间，最终快速默念几句之后，右手拇指猛然按在左腕，然后，石涛的左小臂外侧爆射出数根石刺，直射前方，尽数正中小舟武者，后者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舟，却无力的落入海中，双目中尽是不甘。
就在众武者以为会再次看到预料中的一幕时，却不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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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草眉心处的灰色液珠终于尽数没入皮肤之内，头部的剧痛也缓缓散去。突然，鬼草心有所觉，抬起头，“看”向头顶的黑色海洋，同时，他的左眼也开始渐渐变黑。
“怨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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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
所有的武者都抬起了头。
无数黑影破海而出，出现在黑色海面上，众武者凝神望去，却是一只只半人大小的黑色怪鸟。这怪鸟身上没有任何羽毛，通体幽黑，唯有鹅卵般大小的双眼射出乳白色光芒。这些怪鸟出现在虚空之中后，转了转脑袋，然后纷纷展翅俯冲下来。
而白色海洋中，已经束缚住小舟武者魂魄的大鱼突然不安的扭动起来，全身的鳞片也开始不断震颤，以至于大鱼周围的乳白色液体不住翻滚，但诡异的是，整个海面依旧无比平静，依旧不起一丝波澜。
黑色怪鸟速度很快，只是瞬间便已飞临大鱼所在的区域，众武者头顶。而此时，大鱼终于放弃了已经临近海面的小舟武者的灵魂，开始下潜。小舟武者的灵魂一摆脱束缚，便望着头顶，然后飞身朝着黑色海洋飞去，与众多黑色怪鸟擦肩而过，最终没入黑色海洋之中。不多时，黑色海洋上方便多出一艘新的黑色小舟，小舟之上站着一个黑色人偶，依稀可辨，正是之前没入黑色海洋的那个人影。
众武者虽惊讶于此情形，但此刻白色海洋中所发生的一幕更加令人震撼......
大鱼虽开始下潜，但是其庞大的身躯行动起来却是有点缓慢。而临近白色海面上的黑色怪鸟并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减速。
“呱——呱——”
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冲在前边的数十只一头扎进白色海洋。
“嗤——”
犹如一团烈焰投入水中，那黑色怪鸟身影开始迅速溶解、减小。大多体型稍小的，在进入白色海洋一瞬之间，便消失无影。而个头最大的七八只，硬生生靠着这股冲力，在完全溶解之前，撞上了大鱼那一片片白色鱼鳞上。
原本正翻滚着身子，渐渐下潜的大鱼突然止住身型，开始颤抖，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楚。而那些撞上鱼鳞的怪鸟，则渐渐与相撞的鱼鳞相融合，原本纯白色鱼鳞，则渐渐的变为黑白两色，而那黑白色逐渐形成了一个图案——黑白阴阳鱼图案！
待这阴阳鱼图案完全成形后，那八片鱼鳞突然射出一道道灰色光芒——诡异的是，那八道光芒，竟被这白色海洋所束缚，全部留在白色海洋之内，没有半丝光芒冒出海面。
终于，那一只只前仆后继，无惧死亡的黑色怪鸟，终于不再投身白色海洋，只是哀鸣着，盘旋在白色海洋之上。
“那是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是所有武者心中共同的疑问。那八道灰色光芒之间突然出现的时空之门，是什么？慢慢消失于时空之门内的八个白色光团，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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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道门。算是……九幽之门的侧门吧。而那光团，是新生的灵魂！”
鬼草口中喃喃低语，心中突然明悟：死亡，并非结束，而是另一段生命旅程的开始。或许，只有灵魂本源魂飞魄散，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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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怨灵鸟：怨魂所化，以怨念为生，以冲破九幽之门，重临大陆为本能。如机缘巧合下，能重临大陆，即使忘记前世种种，也会牢牢记住前世怨念，终生活在这种执念中。
2、大鱼：九幽之门侧门之一。吞噬灵魂，稳固其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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