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见高三

　　同学们三五一伙围成一圈谈天扯地，标题“奋战，高三，再见，高考！”黑板报成了学生们拍照的风水宝地。

　　教室的大荧幕正播放着纪录片《高三》，讲述的是福建一所普通高中高三毕业班的真实生活，生活日复一日，简单而又沉重，痛苦却也快乐，影片的纪录真实直白，冷静又深刻，灰暗又含有希望，让人感到的不仅仅是为理想执着拼搏的浪漫，更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悲哀。

　　纪录片播到最后，不少人看得红了眼眶，乔允清的内心多多少少有些触动，但感动只是短暂的。整个高中，她独来独往惯了，和班里的同学感情不深，唯有陶知逸、姜佑、杨沐春、杨千帆与她玩得最好。

　　若是要说起整个高中最不舍的，便是这逝去的三年有他们相伴。谁也不知道，毕业后，他们将散落何方。

　　李淮轩是班里为数不多温暖儒雅的男生，不少女同学排着队要和他拍合照留念。

　　班里吵闹得犹如闹市，乔允清在这里，似乎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收拾了桌面，看向旁边已经空了一个半个月的桌位，姜佑的成绩向来不大好，跟不上老师复习的进度，为了能和乔允清一起上大学，回家闭关学习了，还专门请了家教，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每天大部分的时间沉浸在题海中。

　　许久不听姜佑在耳边叨扰，乔允清还有些不习惯。

　　收拾完桌面后，乔允清背着书包，抱着一摞书走出教室。

　　看到乔允清毫不眷恋离去的背影，有那一刹那，李淮轩意识到接下来几天，可能再也见不到乔允清了，快速地举起单反，聚焦拍下。

　　“淮轩，拍好了吗？”

　　李淮轩歉意地笑了笑：“刚才那张闭眼了，重拍吧。”

　　拍完后，李淮轩急匆匆地拿起书包，对众人挥了挥手：“明天见！”

　　明天，他还能见到他们，却可能再也不能在这个班里看到乔允清。

　　自从喜欢上乔允清，李淮轩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能在教室里看到乔允清，只要每天能瞧上一眼，便觉得欢喜。

　　李淮轩跟上了乔允清，只见她去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外面，李淮轩看到了乔允清对每个带过她的老师道了声谢谢，最后走到班主任鳌拜跟前。

　　鳌拜教数学的，真名不叫鳌拜，叫叶清，因其像魁梧健壮满脸胡茬的满洲第一勇士—鳌拜，每天板着一张脸肃穆着，总给学生们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虽然他看起来下人，对学生们也严厉，但他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好老师，尽职尽责，对学生非常关心上心。

　　他带了乔允清三年了，从高一到高三，乔允清被分到哪个班，他便是那个班的班主任。

　　所谓的师生缘，乔允清将其归于命运偶然性的安排。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她将会遇见谁，可这一刻，离别在即，乔允清想和曾经带过她的老师好好道个别。

　　乔允清是鳌拜带过的悟性和自觉性双高的三好学生，做事情有分寸，从来不让他担忧。这样懂事优秀的好学生，想必是家人引以为傲的学生，可偏偏是这样的学生，确是他最牵挂、心疼的。

　　在本不该成熟的年纪，她这般成熟，想必是现实的因素，逼着她长大。

　　临走前，鳌拜给了乔允清一句寄语：不要总活在别人的世界中，你才是你人生故事的主角，你得为自己而活，人只活这一世，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对的，相信你爱的人，一定也是这样想的。生活，有的时候，就像炼狱一样，特别难熬，但是人生除了死亡不会改变外，本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坷。

　　出了办公室，乔允清望着深邃湛蓝的天空，豁然开朗了许多。

　　回了一趟宿舍，如同来时一样，将行李装好，一点点往外运，整个宿舍属于她的床位，转瞬便空了起来。轻轻掩上门，在夜色降临以前，乔允清告别了三年的高中生活，离开了这一片留下青春与热血的校园。

　　走出宿舍楼，转身看向住了三年的地方，人走楼空，收进内心的记忆匣子被打开了，记忆也同时随着她轻缓的脚步，从校园里离开。

　　在宿舍大门口，乔允清看到了斜靠铁栏杆的李淮轩，低头看着单反中的相片。

　　见乔允清出来了，李淮轩对她凝眸勾唇浅笑。

　　“你怎么在这？”

　　“等你啊！”李淮轩一想到明天再也看不到乔允清了，心中不舍道：“你这么快就要离开学校吗？”

　　乔允清点点头，推着行李箱走向他。

　　李淮轩上前握住行李箱横杆：“我来吧！”

　　乔允清松了手，看着李淮轩把行李箱从二十多层的阶梯总拎下去，跟在身后。

　　“谢谢！”乔允清刚说完，欲拿过行李箱，李淮轩插话道：“我送你吧！”说完，不等乔允清说些什么，率先推着行李箱大步离去。

　　乔允清望着他的背影，低头笑了笑，跟了上去。

　　“你什么时候离开学校？”

　　“考完试吧！”

　　乔允清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有再说话了。

　　两人路过一家精品店，乔允清停下了脚步，李淮轩看向他：“你有想买的东西吗？”

　　乔允清点点头，走进店内，李淮轩便在门口等她。

　　不会儿，乔允清出来了，两人一同向公交站走去，两人并肩而立，静默不语。

　　很快，乔允清等到了她的公交车，看到一眼李淮轩，从书包口袋里掏出了一款中国风的菩提叶挂饰，菩提叶上写着刺着醒目的‘顺利’字样。

　　“祝你高考顺利！”乔允清把挂饰带给李淮轩。

　　李淮轩讶异地接过挂饰。

　　“还有，再见！”说完，乔允清提着行李箱欲上车。

　　李淮轩眼疾手快地拉过乔允清的手臂：“等一下！”

　　乔允清静静地看着李淮轩。

　　李淮轩转瞬红了脸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司机见没人再上车了，开车离去。

　　乔允清望着错过远去的公交车说：“怎么了？”

　　“你等一下！”说完，李淮轩把腿便跑开了。

　　乔允清一脸茫然地看着背影越来越模糊的李淮轩，等了好一会儿，公交车来了一班，又走了一班，李淮轩迟迟没有回来。

　　等了好一刻，乔允清看到了不远处分离向她跑来的李淮轩，一点点地靠近，距离一点点的缩短，直到他满头大汗地站在自己跟前，乔允清站起了身盯着他看。

　　李淮轩气喘吁吁地看着乔允清，将手伸向她跟前，微蜷着的拳头摊开，掌心上放着一条千纸鹤红绳手链。

　　“过年的时候，我和我家人逛街看到的，一直想送给你，苦于没机会。”

　　乔允清看向手链：“你跑回去就只为拿这个？”

　　“我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最后一次和你这样面对面的说话，也不知道以后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这一年来，虽然我们的交集很少，但我……”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李淮轩没有勇气说出口，紧张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希望，我不会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忘记我，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忘记了我，当你看到这条红绳时，还能想起我！”

　　乔允清嗯了一声，拿过他掌心的红绳：“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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