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千面魔，欲寻是与非8
“圣尊自诩斩妖除魔，怜悯众生，可是为什么连身边最大的隐患也不除，是真没有发现，还是不忍心下手啊。”
“你究竟想说什么？”虽已猜到了紫衣人言语的八分指向，云珏仍是不露声色——此事重大，甚至涉及六界，而自己保守这个秘密保守地非常仔细，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知道？
“圣尊可还记得十一年前的域火之乱？”
低沉的声音没有片刻起伏，却如一盆凉水直浇心头。
云珏不语。
紫衣人转身“十一年前，仙界之首域王韩冥，以六重的域火之术驰骋六界，无人匹敌。后来，域王韩冥走火入魔，堕入魔界，域火失控，满城蔓延，绵延百里，甚至直通九霄，溢出六界。六界死伤无数，死状更是惨绝人寰，从那一刻起，域火术就被众人判定为禁术，而域王韩冥也被众生定为恶的代表。”
“十一年前的域火之乱，昆仑司霍已解，而域王室全族，也已被仙界六方尊者尽数诛杀，祸乱早已平平定，为何你还要重提旧事？”云珏望着那紫色的袍子，面无表情。
“我想圣尊不会不记得，域火之术转世体内仍存，所以当年的域王室灭门一事，不是普普通通的死亡，而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紫衣人的身影突然不见，只一瞬，就到了云珏的跟前。
“圣尊可知，十一年，域王室被灭门时，还逃出来一个小女孩？”
云珏捏紧了手中的藏锋，不言。
“那个小女孩，如今也有十八岁了吧…”紫衣人道“尊者的小徒弟，看起来也是十八岁左右。”
“世间的孩子，同龄者多如牛毛，巧合罢了。”
“巧合？”紫衣人戏谑地笑“若真是巧合，圣尊为何要在韩若儿身上锥入撕魄针？撕魄针乃是上古神器，六界之内一共就两根，那是当年的西王母为压制强大的魔物所铸，受此针者，若想释放体内的魔力或者法力，需得先受撕破裂心之痛，那种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韩若儿不是当年的域王室余孽，那圣尊为何如此大费周章那般残忍地对待一个孩子？”
云珏颤抖着嘴唇，俊美的面孔微微泛白。
“千面魔，你究竟是谁？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我是谁并不重要。”紫衣人拉低了帽檐，慢慢道“五千年了，我一直在这六界之内，或者说…嗯，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不知道，你信吗？”
“当年的域火之乱，你没有趁机统一三界，而是神秘消失，不参与此事，如今你却又突然冒出，到底意欲何为？”
“统一三界很有意思吗？”紫衣人摸了摸光洁如玉的下巴“我若想统一魔、冥、妖这三界，那么五千年前就是我的了，只不过我觉得这样很没意思，没有一点儿挑战感。”他笑了笑道“征服六界，征服愚蠢的人类、征服你们一口一个大义的仙界，那才是有趣味的事。”
“六界苍生、那么多条人命，在你眼里，居然只是一个游戏？”
“我活了五千多年，飘零无数、团栾无处、永经别离、不得归安，如今，我看到了六界入魔的希望，若是你，云珏尊者，你会不心动吗？”
云珏摇头“六界之事，自有归处，没有谁能决定谁的命运，也没有谁有必要完完全全服从命运的安排。”
“云珏，你真是有趣。”紫衣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这世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而胜者，就有资格、就有能力去断定弱者的生死，纵使弱者不愿意，他也无可奈何，因为这是命，这是胜者给予他们的命。”
“每个人都有主宰自己生死的权利，这个权利是他自己的，没有人能够插足，也没有人配插足。”
“那圣尊认为，只要是魔界、或者说只要是对六界有危害的人，就应当铲除了？”
“是。”云珏点头。
“那我现在就放你出这个梦境，你现在就可以去杀了你的小徒弟。”
闻言，云珏瞬间语塞，翕动着嘴唇，面色有点难看。
“哈哈哈…”紫衣人忽然放声大笑，半晌才停住道“我从前认为仙人们的话，是最真实的，如今看来，也不尽于此，圣尊你一口一个大义，一口一个要为天下苍生而除掉我，要斩妖除魔，可是真正轮到了自己，轮到了身边人，你还是不忍心下手，而是选择了去包庇，宁愿在徒弟身上下大费周章地加封印、下撕破针也不愿意彻底杀了她。”
“若儿她本性善良，不会做出为祸六界的事。”云珏垂头，声音很低，伴着微微的叹息。
“本性纯良？”紫衣人摇了摇头道“人之初者，皆为纯良，但随着岁月的变迁，经历的多少，每个人的性格都会变化，而大多数会变坏，会变得你渐渐不认识他、甚至会心欲望、贪念而入了心魔，去做损害别人的事情，而在此之前，他们的本性都是好的。”
“若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不是这样的孩子。”云珏淡淡道“她虽身藏域火却始终没有过主动害人之心，自小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也没有自暴自弃，她的努力、她的勤奋、她的不认输我都看在眼里，作为她的师父，我没有保护好她已是我的失职，如今我怎可杀了她？”
“可如圣尊之前所言，为祸天下者均诛杀勿论，那韩若儿难道就不是个很大的隐患吗？她身藏逆世域火，自小受到了许多不公平的待遇，谁知她现在心性如何？万一哪一天她入了魔，那么便是域火生、六界灭。”
“我是不会杀她的，她是我的徒弟，作为她的师父，我应该相信她。”
“你所谓的相信，不过就是包庇。”紫衣人以一个居高临下的态度垂头看他“圣尊你要知道，十一年前的域火之乱，是昆仑的司霍灭了这域火、是六方尊者合力诛杀域王室全族才平定下来的，可如今，昆仑司霍已死，六方尊者也已元气大伤，你想想，如果此世，域火再次现世，又有谁，能平定这毁天灭地的大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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