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七节

　　有关集资建房的

　　集资建房曾一度是城市都市化进程中，工薪阶层融入都市生活的比较特殊方式。我楼上那总喜欢摆弄各种各样小鸟的主，也赶了一趟时髦入都仪式。一开始他蓬人便说在青龙商城集资了一套房子，足足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大房子，三房二厅那种敞亮的很，足够我们一家三口住的。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没有了下文。即便是有人问起他，他也只是啍啍哈哈应着，集着呢建着呢不急不急。等到儿子真的要结婚了，问他房子在哪？他竟然装糊涂反问什么房子？

　　于是他老婆和他儿子一起去调查，经过一番努力才发现根本不是青龙商城。只是在商城路对面四面被围的河边，几个住户私自挂了个单位名号，筹集建起来的房子。他也只是付了个首期，离青龙商城有千米之遥。他付这个首期也不是为自己，更不是为他的家人付的，而是一个他长期包养的情妇付的，后因为生意受挫就停了继续供房。于是住我房顶那俩口子的仗就全干到他们家去了，甚至一度干到法院民事庭。这就是他爱养乌鸦的报应，弄得自己像只灰溜溜的乌鸦似的，毛被拔得一根不剩。

　　我听说好精儿在装修房子，我得去看。那么大的事也不跟我通个气，看来我们得好好沟通一下，我可不希望这个时候被某个看不见的人插一脚，又得被动三个月。这样的亚巴亏吃得了，很自然就会变得谨慎多疑了起来，我不想这样但没办法。他不跟我说我也能找到地方，房子的来龙去脉我都清楚。我不仅要去看看，可能还得占着才行。

　　很早前我优设想好了的，他的一切我都得先占着，我要不要他给不给我那都是以后的事。我占着仅仅是不让别人占着而打搅我，我只是上学或者爱着，一切都要等以后。我不管好精儿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得占着替他把关。他会不会现在就把我当成是他的，那是他的事，只要不影响他正常生活就行。但他却必需是我的，这样我才能正常生活学习，否则他得负责任。

　　我跟他吵架曾这样摊过牌，不然他那倔牛会那么听话？想都别想！他有房子暂时先得归我，我管到我的任务完成，我的最终归属由他决定，不管我考没考上北上广之类的大学，也不管我将来看不看得上这房子回不回来，都交由他决定，当然也包括扫地出门。那神秘的暗恋者把我逼急了，我就是这么摊得牌。在好精儿面前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好隐瞒，包括我自己。

　　我像个赌徒把命押给了他，我还有什么顾及可言。所以他的房子我得去看看得占着，为了我的命他必须得让我占着，我承认这的确太自私，自私得几乎到了惨忍的地步，对他惨忍对我自己也惨忍，但没办法我必须得这么做。现在一切都迦还只是一个设想，我还没拿到房门钥匙全白费。我听说他在这装修，这不赶紧过来看看怎回事，如果是真的，我就伸手要钥匙。如果只是传闻，我只当我的系统发生故障，等待修理。

　　不过我猜八成是真的，先前我听他提起过他大学要去西藏支边转让房子的事。他当时正在和赵林哥开玩笑，我以为是说得玩的，没想到是真的。他这位同学因父亲是教育局老干部，出于组织照顾把他分配在二学教书。只是那位同学的另一半不顾一切去了拉萨，这位同学只好一先服从组织安排教娃娃们识字，一边做父母的工作一边做另一半的工作。正是出于父母的意愿把房子集资建在教育局名下，只是有一件事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那就是另一半把孩子怀到西藏去了。

　　没办法出于对孙子的期盼和厚爱，那同学父母顺从了孙子的安排，同意儿子去照顾孙子。这不本打算集房结婚的，那同学只好奉子转让房子。苍促之间那同学想到了同寝室的铁哥们好精儿，也正因为是教育局名下的房子，同一个系统加上那同学的老父亲关系，转让手续才顺顺利利，我也应该顺顺当当才行呀！

　　他不跟我说就以为我不知道呀，我也有同学的父亲在教育局当头头。要不是我呀他还去不了师院附中呢，他还得呆在他老子没当头头时所在的片区。

　　有些内幕消息我知道得可比他多，别说是他教育系统就是公检法和行政系统，想知道点什么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说真的，进红楼也快满一个学期了，同学之间还没混熟真只不应该，我把时间都花在好精儿和果园上了，现在再加上房子可有得我忙了。唉，我真命苦，但愿我能有房子挨过这个寒冬。这雪怎么还不下呢？

　　我进二小大门直穿过操场，来到河边上那幢新楼下悄悄爬到三楼，恰逢好精儿在搞卫生。我直接闯进去把他吓一跳，“这你都知道了？”“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掌握？”“掌握什么呀，要不要还不一定呢？”“为什么？”“这就不掌握了吧？”“别打叉，快说！”“还能为什么，钱压手呗”“还说你在装修呢，原来是没钱了。我看这房子挺好的，不用装修了。”

　　“谁说装修要钱了，人家都是结婚的新房，还用你装修？我是说钱都盘给同学了，果园压力就大了。”“那只好多出力了。”“你想要盘给你得了。”“可以呀，我接盘，还不得你出钱！”“凭什么呀？就凭你的拳脚功夫？”“凭拳脚功夫还得你出钱！”“为什么？”“因为你比我大坝。”“我老了？”“至少已经胡子拉茬过了。”“瞎说！”“随你想啰，我看看房子去。”我最先要看就是卫生间，我们东三角之人最不堪就是厕所。

　　每天天不亮就要排队上厕所轮着蹲，现在很多人家虽自己开挖了化粪池盖了卫生间，因为排水系统老化严重滞后还是事故频频，不断打电话叫环卫处的抽粪车救急。我似乎境况还好一点，实在不行直接上学校就是了。我推开门仔细看看，虽是简装但对我来就很奢侈了。两房两厅都看遍了，虽紧凑得有点显小，可足够装得下我和好精儿。我到主卧室却犯愁了，因为以前他那同学要等女主人来挑选床所以空着，只有次卧室放置着一个大木板床，这可怎么睡呢？

　　我正在为难的时候好精儿蹭过来了，“这还少张床，可也不急着有人睡。你想睡这？那明天我买张床过来。”“不用，我自己想办法？”“我睡这，你睡哪？”“学校或者农场。”“就没想过要睡这？”“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意思，这是你家！”“我本来也没这么快买房，这不朋友救急白拣一装修。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搬过来得了，也好帮我照看照象看房子。我不给工钱也不收房租如何？”“真的假的？”“不愿意那算了！”“想得美，你那只耳朵听见我说不愿意了?我把它割下来下酒！不过工资抵房租，我有点太贱！”“那我明天给换一豪华大床来让你高贵一下。”“那到不用，我开玩笑的。我说过的，床的问题我自己解决！”“怎么解决？”“这你就管不着，这是女人的隐私，你无权过问！”“你也算女人？”“你说什么？”“好，我该罚，我收回！”“你不过多过来看看我么？”“干什么？”“监督我学习呀！”“看你给我找得好差事？”“不愿意？这可没有算了一说。”“不过说真的，你那环境的确不利于学习，真希望你搬过来后能耐得住寂寞，别再像个疯汉子四处乱野？”“我知道你有事要办，得和我告别了，你就放宽心办事去吧，啊！”“过几天我给你弄些书来。”“谢家长大哥？”“你给人取外号有没有个谱靠靠，一天几换乱不乱呀？”“对别人有谱对你，没有！”“唉，真是……”

　　我蹲在客厅里面对四壁发呆，空荡荡白色墙壁最后给了我一个白兮兮的印记。我似乎前言不搭后语地接好精儿的话，“唉，你说这客厅布置些什么好呢？我拿不定主意。”久久不见回音，我回过头来他已不见了人影。我不禁想起第一次见他，莞尔一笑，“这人，永远都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回忆了几十秒钟，又在想客厅的事。想着想着想法太多也就不会有任何结果，我只好明天再说。我试用了一下坐式马桶，很是有点不太习惯。我用关门的方式把这种不习惯先锁在里面，然后我想起我忘记了一件事。

　　我到这干嘛来了？我不是来拿房门钥匙的吗，现在钥匙是没拿到怎么就让他走了呢？不会吧，这个烂精儿这么差劲，刚说过的就不算数？我在门上房间里到处找了一遍，在次卧的床头柜上找到了一串钥匙，还有钱。我就说嘛，我的眼力不致于这么差呢，原来他把这一切安排在这。看来他是真有急事才如此不辞而别，还真是个好精儿。对不起，我收回刚才骂他的话。我也别闲着了，我从那一串钥匙上取下一个，把剩下的放进床头柜。

　　只是这钱怎么处理呢？好几百块呢？放柜子里独自在这过夜，我不放心。我再检视一下各个房间，没问题才锁门下楼，到学校旁边一储蓄所把钱全存了，再把存折放回床头柜，这才慢慢踱回家。但我要找个什么理由从家里搬出去呢，颇费了我一番脑筋。如果单纯只是搬出去，我可以说走就走，还不用打任何招呼。但我得拿到那少得可怜的生活费呀，我走出去也得给我家暴君留个念想不是？

　　我从小到大直来直去冲惯了，这会儿要斯文地扯个谎还真不是个容易的事。一直踌躇到吃晚饭的时候，我才想到怎么跟奶奶说。“学习任务太紧张，明天我要搬去学校住了。”奶奶迟疑了一阵才问，“离学校这么近也要住校？”“那没办法，为了保证升学率，只能这样。”奶奶没再吱声，我弟却盯着看的时间多，往嘴里扒饭的时间少。他一定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明白。我扒完饭就龟缩在房间里不动，看我弟有什么反应，结果出人意料地平静。

　　平静得让我感觉到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在做梦又好像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做事。对，我还在为我的客厅设计壁画，我要打造千年之禧所独有的立体装饰画。我弄来很多的道具，比如各种支架，各样裁好的布料，以及各种各样的油料。我画好了很多的草图，然后按图把我的理念渐渐定格在四面墙壁上。等意念突显出来之后，再根据墙上涂鸦的效果添置家具，一个我自己真实的世界就出现了。一定很美肯定酷毙了！不过我还没品透这里面的玄机，还要不要修正弥补，就被一帮人强迫不得不停止。

　　一帮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冲进来，一通乱打胡搞客厅就一片狼藉。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四个穿白色西装的汉子簇拥着一身红到底的女子立在客厅中央大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胡闹也不看看门牌号码，这是我的房子，你们在这干嘛？”我很奇怪，难道是好精儿留错钥匙了？可我记得就是这呀，我还跑去门外证实一下，确实是这儿。我便回客厅问那女的，“你是谁呀，在这胡说八道！你看清号了没有？”我话还没说完，他们一起动手便和我打得一踏胡涂。我身上好几个地方却受了伤，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好在我一把抓住那女的，她竟戴着面具。闹事的竟是小红，在她身后站着一白衣男子会是郝程锦！我晕，眼睛飞似便倒向地下……我扒在地下很久很久之后，才勉力爬起身来，可所有人都不见了。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光亮映照着我的存在。不会吧，我做了一个梦？我一把拉亮台灯，证实刚才确实是一场梦。于是我暗暗下决心，我明天就搬过去，别惹出什么节外之事。我这样想之后，又一个念头在我心中冒出：我这样不是成了好精儿包养的女人？

　　还好他没结婚，不然我就真成了小三了！（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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