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九节（下）

　　最后一个学期的寄宿生活

　　忙是这个学期最集中的体现，体现得事后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无论是刚刚参加完高考之后没过多久，还是过了很多很多年之后的今天，每每回想起那段充实得有点夸张的燃情岁月，记忆深刻却又说不清楚深刻的俱体细节，就好比那岁月陈酿让人喝得烂醉之后，怎么都想不起当时迷醉时的细节一样。那种忙而不乱充实激情的日子才总让人怀念，也可能是因为那种岁月一去永不回头。

　　乱的总会是怀念时的心绪，因为一旦决堤的回忆倾注爆注起来是无法遏制得住的，所以踏着这种疯狂强烈的节奏迈开的脚步，就像极度渴望释放的心灵风暴在情感的广场上狂舞。彩旗飘飘就是那舞池里翻动的灯光，渴望的眼神在寻找在等待在回忆在碰撞，擦出的火花炽着无法息灭的焰花炫烂瑰丽，瞬时间揪着人的心魂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下子失去依靠的心绪自然就躁乱了起来。

　　心神不定总在要不要这样要不要那样之间摇摆，就仿佛醉汉们把丽云虏进舞厅时的光景，要不要挣脱胁迫能不能摆脱掠夺一样，来回摇摆反复天旋地转，舞步也就逐渐形成。一旦形成舞步，就像醉汉抓住自己的手一样，就是想摆脱也摆脱不了。只好摇着摇着就摇醉了，搂着腰的手已磨擦不出感觉，亲着的嘴也不过是多了一滩口水唾沫，以致于脱了裤子在包厢里撒也就是去了趟厕所。

　　慌里慌张草草了事之后的醉汉意优未尽，抱着赤裸裸的丽云穿过舞厅，来到自己的车里当着众手下的面继续撒尿。没有感觉的丽云刚刚对摇摆有了一丝触动一点反应，还深深地沉浸在舞步的摇摆之中。只是精疲力尽的醉汉把一叠钞票砸在丽云的脸上时，丽云咯噔一下就醒了。由于对钱的觉醒，让丽云知道要不顾一切一张张捡回散乱的钱，回到那个人物的房间里还能想起得穿条内裤。

　　冷冷的风在丽云的心里总会颤生一种莫名的哆嗦，哆嗦得她感到特别害怕，只好不断地往舞厅里躲。梦幻的旋律在她心魂中漫舞，她在变幻的灯光里扭动，搂在无数幻影的怀抱里慰藉。她不停地在包厢里在茶几上在厕所里在软床上在野地里在一切可能的地方总被人撒，终把那个人物留在了渐行渐渐远的记忆里。她不知道被什么人、多少人撒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装多少鬼尿。

　　眼看着丽云似乎又要走回曾经被迫走过的老路，虽然这条老路是被无数人挤压，把她心里那第一个人物的位置挤去才换来的。可多少能让她有了一些感觉，只是记不住他们的样子。她只好用一个笼统名词男人，来代体那些挤压她的人。她还记得那个用钱唤醒她欲望的醉汉，看见他带着一大帮人又回舞厅找她，她正被两个男人扛着在撒尿。曾经的醉汉看到这一幕，把他醋酸醉翻。

　　旁人还以为他真的喜欢上了丽云，蜂涌而上把没穿裤子的丽云抢回车里。其实醉汉醋翻得只不过是自己的面子，自己用过的东西是不能让人随便拿走的。那个只撒了一半鬼尿的东西所遭遇的难堪程度，是完全可以想见的。还没等他完全穿好裤子，发疯似地追了出来，要用刀去砍那不知死活的醉汉。可那扬起的刀始终没能砍下去，因为人家手里有枪，刀是砍不过人家手里的枪的！

　　观众是一个也没法留下，最多也只不过剩下丽云，不过她是被人抱在怀里的，什么也看不见。等到那憋屈的东西把刀换成土制的枪，再次把醉汉们围在一个广场上，丽云竟然会咯咯地笑。就在双方摆开阵式模仿古人，为了女人要来一场决斗的时候，丽云正被抱着她的人在草丛里撒鬼尿。枪声响起的时候，有人倒下去有人跑了。倒在血泊中的人在呻吟，扔在地上的人在咯咯地笑。

　　获救的方式应该不只是在医院，还应该在其它很多地方，比如监狱劳教所什么的，又比如疯人院什么的，再比如教育机构什么的，很多地方都可以。但躺在太平间的那两个人，却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救不回他们稀里糊涂的命了。于是警察开始地毯式搜捕，把所有涉案人员一个接着一个归案。丽云被关了一段时间又被放出来，谁能拿丽云怎么办呢？她的问题肯定不止难到某一个人。

　　益强是那个醉汉的名字，他也没被关多久就被保释出来了，因为他有钱。准确地说是他老爸有钱，某银行的行长。他老爸到底动用了多少钱，启用了多大的权利，才取得了如此神奇的效果，不会有人知道。否则益行长的道行就太浅了，引不起我的兴趣。能将人命关天的案子翻个个，能量一定小不了，而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嘱咐铁蛋把他往死里盯，无论任何信息全都不能放过。

　　不过这一次，我要换一种方式。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拔个萝卜留个坑，线索全断了相当被动。银行是所有关系所有渠道的控制系统，掌握这个中枢神经，一定会有很多信息。掌握这些信息，我就可以主动钓鱼了。我倒想看看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在这兴风作浪。其实也不用我特别嘱咐，铁蛋就传来了信息：哈呼噜。只是不知道是儿子还是父亲，也可能两个都是，这让我很兴奋。

　　会战总会有的，我先得好好经营，这样到时候打起来就不会乱，就像当年高考前那段寄宿生活。无论什么样的试题都可以去尝试一下，不管怎么深奥的难题都可以去解决一下，在不影响老师设定的秩序情况下，只要你有时间。这给了我很大的诱惑力，可以让我打发突然改变的生活秩序所带来的烦闷，可以让我总能空闲下来的脑子继续忙着，也就没时间再去闹什么自己的情绪了。

　　浅入深处或者深入浅出，都是对释疑解惑的一种赞美。唯一既释不了疑也解不了或的现象，无论早晚除了上课之外总有人在操场上跑步。我不知道为什么侯永志，在这么紧急的关头，要用这么奇怪的方式释放心中的压力。直到现在我都还不明白为什么，但有一点是清楚的。随着他跑步的时间加长，他本来戴着的眼镜竟然可以不戴了。这很奇特，难道练习跑步真可以治疗近视眼？（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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