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十节（下）

　　笔尖上的睡眠

　　过山车似的车在一个山野别墅里停下，她说，他们把她抱下车仍在一张很大很软的床上。他们给她吃一种面粉一样的东西，然后扛着一种机器对着她照。他们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脱掉，上下照她肢体上的每一个细节，还拿一个会动的黄虫一样的东西按摩。一开始很舒服，后来就受不了。她说她感到特别恶心头晕，有一上天入地都甩不掉的难受，只有他们让她靠在墙上她才舒服一点。

　　耳赤面红心发慌，她只听到心跳声机器轰鸣声，以及他们呼哧呼哧奇怪的笑声呻吟声，组成的声响让她特别难受只想跳楼。然后就看见他们在一马桶里撒鬼尿，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撒，一直折腾到天亮才撒完，她昏昏沉沉睡过去好几回。他们把她送到住的房间里，她一连去洗了三个澡，都没洗掉她心里那深重的恶心感。她说她一连昏睡了三天，她还是下不了床，一身无力酸痛到散架。

　　之前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她说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连滚带爬，跌入舞厅问老板这是怎么回事。老板说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她听见旁边有人在议论，这是毒瘾在发作的症状。她便去问老板哪里能弄到毒品，他说他怎么能知道哪里有毒品呢，那不是要他的命么！他问她那些毒品是谁给的呀，问他们要不就完了吗？她说没人给她毒品，怎么去问呀？

　　言不由衷吧，老板说，没人给你毒品你能瘾成这样？丽云想了一下说，只有人要我吃一种面粉一样的东西，可没人给我毒品呀。旁边又有人插话说，面粉一样的东西就是毒品。于是丽云问老板，到哪里能找到他们那些人呢？老板说他怎么能知道他们在哪里呢，他还想不想活呀！丽云实在难受，就只好在地上打滚哭闹，那个追他们那些人被打得鼻青眼肿的人把丽云抱入包厢进行安抚。

　　不断安抚的效果微乎其微，丽云求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给她面粉。他说他没有，她就在他身上到处乱摸，摸到有用的就在自己身上到处乱用。于是她就在她身上到处乱按胡掐，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她就把他塞进随带的马桶内，要他撒鬼尿。撒完一次接着撒，她不停地按掐着，把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让她慢慢息缓了一些。他帮她把鼻涕眼泪擦干净后，再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可是安静怎么总是那么短暂，还没等他们抱暖和，那些人就凶神恶煞似地冲进来了。他们二话不说，冲进包厢把那个鼻青脸肿的人按在沙发上，操起丽云就往外走。鼻青脸肿的人惊魂稍定就追出来，丽云已在车上吸食白面如梦如幻如痴如醉。鼻青脸肿的人刚想冲上去理论，又被他们打得趴在地上。这次那个鼻青脸肿的人趴在地上，就再也没能爬起来，丽云却在半天云雾里咯咯直笑。

　　听到地上那么久都没有反应，他们突然担心会弄出什么大事，没顾得上把飘下车的丽云掳上车，就匆忙开车溜了。丽云则踏着祥云高一脚低一脚，咯咯笑着去找她的第一个男人去了。等到有人偷偷报了警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变得空荡荡的死寂。丽云虚飘飘地游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大门紧锁一个人也没有了，就连鬼影也没遗留下半缕。她仓忙失措，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信步飘摇的丽云来到一排镜子面前，看到镜子里的鬼影子吓了一大跳。这一吓竟然把她吓醒了，她怎么也不相信披头散发的鬼影子竟然就是自己。她把自己好好整理了一下，然后就想着回家（那第一个男人给她找的那间房子），可房子正被人接管回去了。她少得可怜的东西早已被人扔得满地都是，她顾不上收拾东西只是眼泪狂流地问，没有了这间房子她该怎么去等她第一个男人呢？

　　梦魂似的丽云四处飘游，游到毒瘾再次发作的时候，她就再也游不动了。面对着自己的影子，她梦幻般有了一个以前从不敢去想的想法，放掉自己的血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于是她找来一块玻璃，奇幻美妙地往自己的手腕上一划。然后她就咯咯笑着，等待可以幸福结束一切的那个时刻到来。终于等到可以再次醒来时，她实在懒得睁开眼睛，来看一眼获得重生之后的那第一眼世界。

　　觉得一阵刺痛可以刺激得自己站起来的时候，才知道那只不过是个梦幻。感觉相当不真实的丽云，面对着我就把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全给了我。我便抬起头来，竟让引起哄堂大笑。我赶紧借来小镜子把自己一照，我的天，原来是我用不知疲倦的笔在自己脸上胡乱涂鸦！我大为糊涂，我怎么进到十几年后，好像还做成一警察。我对警察可不太敢恭维，源自警察找柳烟儿那种可怕的气势。

　　一切根源还是现在的我，在听了丽云的叙述所产生的联想。我想象着丽云那个年纪的我在干什么，如果当年我能穿越到现在，我还会那么烦闷无聊吗？我不敢想的太多，我得把师弟找来，查这三家舞厅。我还得把自己的七仙阵全部调来潜入远城区各个舞厅，对所有舞厅来一次彻底大清查。我暂时顾不上要钓鱼了，除了银行那条线，其它的我都要翻盘，我只希望尽量少让人受到伤害。

　　黄昏时候，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师弟，并问他我这样做是不是越权。他却说我已经有了这个权力，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问为什么了，直接行使权力就是。我再问他的人手在不动用当地人员的情况下够不够用，他说够了。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赶快行动吧！我要他离开的时候把丽云捎上，先让她把毒瘾戒掉再说。我则回到网吧里继续蹲守，那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的猎物，看谁更有耐力。

　　梁上君子如果能把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偷个梁换个柱，不知两厢里会有什么神妙之处。我实在没有这样的地方可以用来做这样的试验，就只有胡乱瞎想一气，权当自己消遣自己一下。过去的我已成定局，怎么改变的任何结果都是现在强行贴上去的，不具有现实意义。如果把现在的我和将来的我做个调换，奇妙之处所具有的现实意义，比前面所说的现实意义肯定要大，但如何实施呢？（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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