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十三节（下）

　　一个古怪的梦

　　杀人的人总希望杀人只是一场游戏，把自己藏在游戏之中，用别人的影子挡住让人去猜。我希望别人别把我当成凶手，就匆匆下楼去买了些香烛，再匆匆跑回阁楼把檀香蜡烛点上，希望亡魂别缠着我。我虽然得了一公斤黄金，可它未必就是亡灵人的，还有那一个亿······我突然闻到了一种很特别的香味。这种闻所未闻的气味让我感到很害怕，我把坛盖和柜门全都合上之后，就想离开，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点燃香烛之前我怎么没闻到那香味？

　　人身体里的气味怎么在人变成了白灰之后还会那么浓烈？我觉得这里面有鬼，不是蜡烛的问题就是檀香里有古怪。我先把檀香灭了，只让蜡烛燃着。那种我闻过很多次的气味渐渐消失，我便明白是檀香里有名堂。我把蜡烛灭了，再把檀香再燃起，那香味就慢慢越来越浓。我望着那一缕淡淡升起很快又消失的青烟，似乎看到了一种不屈的意念，只是还不清楚这是杀人者的烟雾还是被杀者的冤魂。我在想，如果我离开······

　　如果我真的要离开就得合上这一切，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梦。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又听见老板却在下面叫我，要我别把材料弄错了。我便顾不上多想，把蜡烛再次点燃之后，就满头大汗跑到他档口可他已经走了。我该怎么办呢？我感到一种疲乏，太想找一种依靠，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装修工人正分门别类整理那些装饰材料，我已经坐在一个什么古怪的椅子上，我就进入一种真空状态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麻烦的是我又偏偏能突然想起，那堆开始晃动的骨头里传出来的说话声，他总在埋怨我还不停地数落我没有把事情办好。我还听出来说话的声音是我们曾经一起打过工的工友兄弟，他曾开玩笑对我说要我给他介绍女朋友呢？但他为什么会躺倒坛子里面去了呢，而且还变成了一堆白骨？他都已经变成了白骨怎么还能跟我说话？那我刚才抱回来的那个坛子里面又是谁呢？我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了我的意识开始迟钝，这让我大吃一惊。

　　预想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就回想到了和我一起分钱开金的两个伙计，深深拥有着一种恐惧。我这么一消失，怎么就一连几天不见他们人影了呢？难道消失这么几天就真的能够消失掉我的记忆，并且还顺带消失了他们两个人的记忆？如果这样，他们两个人的生命是不是也会一快被消失掉呢？我真的不敢确定，于是我疯狂地跑了起来，可还是为时已晚。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在了底下，说不出话来更动弹不了。

　　存心有人在骚扰我，我分明已经感觉到了。我感觉有什么湿湿的东西在我全身上下摸来摸去，让我感觉自己紧张得浑身无力，然后有种灼烧的快感软软地在我体内蔓延扩散开来。我甚至还感觉到了，有人在用尖刀利器之类的东西，暴风狂雨般在我身上捅来捅去，以至于无边扩散的疼痛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却一下也动不了，我都快要给憋死了！我不断地挣扎，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动起来！再不动起来的话，我就要被人杀死装进坛子里了！

　　白骨想象出来的可怕，一样可以夺人心魄。我想象着我拔腿飞奔的样子，毫无目的地就真的动了起来，却又被人脚下使绊子，我就又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我总算从梦中完全清醒了过来。只是我不明白，我怎么就睡着了呢？而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呢？这个梦又向我预示了一些什么东西呢？我理了理有点乱蓬蓬的头发继续想，静静地想那个在梦中一直没有露面的人，会是谁呢？一定有这么一个人。

　　骨头成灰就真的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吗？这得看没有化成灰的人如何看待了。我感觉到这一切好像都是在预谋好的计划中，包括我在内。先是用大量的金钱去迷惑被计划中之人的心智，然后就是各种奇幻的恐吓下香酥入骨的迷药，最后才是神魂颠倒飘飘欲仙地图谋与杀害。这不就是哈呼噜最擅长的那一套吗？难道梦中没有出现的人影就是哈呼噜？那么梦境的场景是在什么方位呢？我努力回想着。

　　钱也是应该是有灵魂的，因为它淫沁了太多人的心血，总能唤起人们的某种回忆。那么从没有出现而又确实存在的那一个亿，指的就应该是银行，而装修材料昭示的是不是建筑行业？两者都在同一个玻璃挡口出现，就应该是指建设银行了，那三公斤黄金就是指建行金库了。综上所述，这个古怪的梦是不是想告诉我，有人在打建行金库的主意？那是打劫还是侵吞？那杀人与骨灰之类的又是指向什么呢？

　　也不让人把梦做得更明白一点，真是的。没想到连梦也总跟我作对，梦得这么稀里糊涂。难道它不知道我最不喜欢猜的吗？可我又不得不去猜，唉。那瘦猴似的人指的是不是蛋壳呢？那骨灰和坛子指的就是殡仪馆咯？这殡仪馆跟哈呼噜能扯得上什么关系呢？建行、殡仪馆、建筑、骨灰、坛子、壁柜等等这一切说明什么呢？骨灰坛子应该入土为安才对，为什么要放入壁柜里呢？没有地？啊，与墓地有关！

　　有牵连的这么多东西连在一起，我该如何一一分辨出来呢？真是个古怪的梦，我竟然会做这样一个鬼梦，真的是难倒死我了。唉，先不管他，继续设想。哈呼噜的图谋总是那么隐秘而又灭绝人寰，自始至终都是让人在迷迷糊糊没有感觉没有记忆的状态下死得尸骨无存。哈呼噜总是要把一切生和死都弄得跟心甘情愿似的，这才是真正让人感到害怕的地方，也是让人深恶痛绝之所在。

　　魂灵们应该告诉我一些什么呢？它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稀里糊涂成了一些个糊涂鬼，最终它们能给我说些什么呢？然而哈呼噜们的计划在我的坐标系里渐渐有了它们各自对应的位置了，而且越来越清晰。他们所有的贪婪和残暴都能在他们计划的各个阶段找到相应的位置，只是我还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些什么人，但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欲念终会被激发出来，因为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人的手段实在是太高明了。

　　灵魂终究会超越肉身的，一切运作起来的最终结果只有一个，一手遮天的恶魔魂飞魄散！但此之前，恶魔在害人之前不但会把被害人的所有信息摸透，连被害人的社会关系也弄得一清二楚，然后再把死亡设计得巧夺天工。他的终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人暴露或者死亡，只有凶手一个鬼影继续潜藏着。那么他是谁？这么高明的手段绝对不会只使用一两次，难道梦境就真的没有一点暗示？我得好好想想，别让他把自己稀里糊涂消失掉还以为是在做梦呢！（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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