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十二节(上)

　　水成水化终成水

　　仙风道骨应该是我对道家最初的印象但也是最终的理解，那都来自近代通俗小说或者武侠小说，对道家信奉者的誉美之词。  除此之外，我没见识过真正的道士，现在却有了道姑给我填实想象的机会，很有可能是我的同学葛莉莉当仁不让地给了我这个机会。只是要做的事情，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恶心之极的事，辑拿当代新新流氓！我刚接到这个消息，我猜十有八九是莉莉，我立马就想动身前往，可我挺着个大肚子，行动实在不便外观也不雅，只好停下脚步来胡思乱想。可想什么呢？刚才的思路被意外地打断了，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续起。

　　女人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意外太多的不幸，却还得继续做着女人。要想把女人做到底，就得不断地抗争。可抗争来抗争去，到底抗争了些什么，自己又无法最终说清楚，于是就自己抗争自己。抗争得那个躁动的心呀，不知道安放在什么地方好。最后只能懒懒地什么也不想动，只想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女人，安静得连梦也懒得去做。可梦是会自己梦见自己的，而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尴尬境地？我尽量不去想它，我把车慢慢开到河中间的状元洲上，然后停在洲头迎着河风，这样会不会有站立在泰坦尼克号那个超级油轮尖嘴上，乘风破浪得要飞的感觉？

　　戏谑的我靠在坐椅靠背上，伸展双臂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却没能感受到那种蓝蓝的静谥得要飞死的浪漫感觉，满脑子是塞车或者血淋淋的意念，堵得我都透不过气来！于是我张开嘴拚命地哈气，感觉大脑有点燃烧的感觉，便觉得好受多了。我只好睁开眼睛，看着绿泱泱的河水静悄悄地分成双流从我身边诵向身后，而我要不要回头看看它慢慢流向远方的身影？我估计这地方实在是太宽流程太远，中间应该还有很多树很多房子很多的人，我能看到什么呢？我想，只能是除了自己还是自己。如果不是铁蛋的声音太大，把我吓了一大跳，也许我就可以发现自己以外的其它一些东西。

　　水里的鸭群受惊狂叫乱飞的境况也不过如此，这该死的铁蛋却跟吃了炸药似的嚎叫，轰着我的耳鼓震天介响反而让我什么也听不见，除了嗡嗡轰鸣还能有什么呢？我不禁暗骂，那鬼东西，叫那么大声音干吗，我又不聋！等我猛然醒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是我的心以及四周环境太安静，安静得都快要死了！于是我嗡声嗡声地问，“怎么啦？”“有你的留言。”“谁留的？”“网名叫什么给自己开个追悼会！”“转过来！”还是有点没想到那个道姑真的是莉莉，而她留给我的话是说她发现了害她的人。几经追踪后得知，他们正要逃到外地去避风头。

　　道同志合的同村老乡在那立有码头，正在招兵买马充实实力扩大经营规模。他们赶过去，名义上是去避祸，实际上是要去那另谋出路。他们在电厂的地盘被我毁了，只好另作他途。她希望我能给她提供技术支援，帮他掌控他们的踪迹云云。我问铁蛋，能跟上她们的足迹吗？他说，不能，因为她们在火车上。于是我就想到了那个无人机发烧友，莉莉案发的第二天我就想去找他们，可我令人沮丧地放弃了。不仅如此，还可恼地一缩再缩竟然缩到了外婆家。如今事隔这么久，早到了物是人非境地，我这么贸然去找他，也不知管不管用。我一面驱车前往，一面让铁疍搜索他的位置。

　　姑且不作它想，只想那个发烧友能再来一次误打误撞，了却一下葛莉莉不死的复仇之心。呃，不对，我不能这样说，这样说的话很容易让人家产生误会。他要是搬出什么“怨怨相报何时了”这样的老古董来，还如此这般地劝慰我一番，“能让律法仲裁的还是让律法去仲裁吧，不触动律法的就把它交给道义去谴责吧！”那接下去的话我要怎样说？真到那个时候我还能有话说？要他帮忙？做梦呢！除非，钞票抄着或许能动一下，但绝对少了那种暖心窝的感觉。这可与我眼下火烧眉毛的事就相去得太远了，嗯，我得斟酌一下措词。

　　作一个方位坐标图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江口水库那个轮渡渡口。我第一次坐汽车轮渡(纯粹的人轮渡也是第一次)，多少有点小紧张，方向盘有好几次把握不到位，紧张得轮渡指挥脸色煞白。等我终于安全到位时，可以同时载荷八辆汽车的渡船开动了。我站在甲板上望着涌向身后的江水，想起了枚仔的《梦里轮渡》，却浑然没有感受到文中所喧染的意境，不禁有些失望。我重新回到路上时，突然有点找不到北的感觉。这又是什么意思？妊娠反应？同时精精儿自离开地藏门老巢坟山之后，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也让我惊奇不异！

　　陪衬意外的事情接二连三蜂涌而至，让我把正事几乎忘得一干二净。没完没了地尽整些不务正业的事，精精儿可能生气了。当然也可能是她本身出了什么意外，只是我现在没时间管她。而不务正业之事还得继续下去，而且是迫在眉睫。我只好停车在路边，伏在方向盘上休息一下。我在想，如此毫无目的地瞎闯，闯得那么辛苦，到底值不值？可临时抱佛脚能惮悟成佛吗？唉，不管了，不务正业到底了再说吧。我重新上路终于找到那个发烧友，他正在悬崖边探寻未发现的野生植物物种。我把来意简单介绍了一下，并强调当年他既救了人家的性命可也毁了人家的尊严，现在她需要帮助，能不能再帮她一把。

　　古道热肠的气质让他爽快地答应了，他回家换了一架大的无人机，顺着渡口边的铁路追去。我让铁蛋开启导航网，让无人机的行踪更清晰。好一阵追击，总算在莉莉下火车之前赶上。开启的视频传来列车上哄笑热闹的场面：“那你说说出道之前的事呗！”“无量天尊！”莉莉一身斩新的灰色道袍，把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衬得更加苍白。圆圆的帽子灰灰地压得眉毛几乎看不见，她右手拂尘左手捻诀，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其她六位挤在莉莉周围，被旅客围堵在坐位上动弹不得，搞成个狼狈不堪的七仙阵！“这么飘亮的妞，她老公怎么舍得让她出世修仙。一旦修仙成功，她老公会不会在家当和尚？”

　　道经佛理是相通的，所以和尚道士本是一家，他们也就用不着分离！“瞎说，道修真仙佛崇轮回，怎么相通得了，一家之说就更无从谈起！”只听众人哈哈大笑，说话之人尴尬问，“笑个球呀，我说错了吗？”众人笑得更厉害了，莉莉拂尘一挥捻一个“无量天尊！”于是有人说，“没说错，是听错了。”“人家是说道是道佛是佛，夫妻还是夫妻！”“还可以继续偷情！”“无量天尊！”“既然是夫妻又何来偷情？”“只怕道宗佛祖不依。”“既奉道宗佛祖又何来夫妻？既然不是夫妻，当然可以偷情！”“既然偷了情了那不还得是夫妻，既然是夫妻又何来道宗佛祖？”“无量天尊！”我一拍脑门，天啦，这是什么道理，怎么说得那么绕呀！

　　石头都要爆裂了，何况脑袋瓜子，可莉莉在那一本正经地“无量天尊”来，“无量天尊”去，到底有什么用？啊，头痛！我不想再看下去，问发烧友，“能有把握把信号转换器发射出去吗？”“这得通知她配合。”我把这任务甩给铁蛋，铁蛋则通过互联网通知列车车厢上使用电脑的人，江湖救急生死符，并要他把电脑给那持拂尘的道姑看一看生死帖！那人抱着笔记本电脑挤到莉莉跟前说，“江湖救急生死帖！”莉莉不说“谢谢”只念“无量天尊！”“哟嗬，仙女改用电脑了，牛郎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凉拌！”“真是老土，都什么年代了，还凉拌！”“什么年代都少不了怎办呀？”

　　城际之间的高速通道拥堵似地问，“到底怎办？”“让牛皮变一电脑不就网办了！”“去！”“从此再也不用鹊桥会了，可以天天网聊！”“还可以天天过情人节！”“那西天王母就要见鬼去咯！”“无量天尊！”莉莉看过帖子后，刚要把电脑还给人家，准备打开车窗门依帖而为时，铁蛋又追加了一帖说，那两个人已提前下车，也就是下一站，原有信息失效。莉莉道一句“无量天尊”，将电脑还给人家，就勿勿挤到车厢门口，准备下车。列车慢慢停下车门一开，莉莉挤下车站在站台上。无人机便对准莉莉一箭射去，将信号转换器带向莉莉！

　　中途“哧”的一声，箭头自毁而信号转换器则在惯性推动下继续前往，贴近莉莉时“噗”的一声打开一个微型减速伞，信号转换器刚好贴附在莉莉后背上。我看到这，不由得不竖起大姆指说，“好厉害，简直就是一次太空探险出的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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