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手与自由
走在隧道中。
苏言问：“你是医生吗？我刚才看到你拯救那个女人。”
林晚风没回头，说：“是。”
苏言点头，三人就这样穿过去。
走在前面的林晚风突然停下来了，苏言也随之停下来。
“怎么了？”苏余跑过来问道。
直到看到了室内的一幕。
幽绿的灯光给室内的一切景色渲染上，像是铺开一层滤镜。
那里有着桥，架在小池塘上，桥边有一座石碑，写着奈何桥三个字。
池子里面长着红色的花朵，像是地狱里的彼岸花一样。
林晚风走到前去，摸了一下旁边的红花，道：“是假的花。”
苏言走过来，也摸了摸，点了点头。
只是即使知道这是假的，但是看着这个景色也是渗人。
苏言从桥的一边走到另一边，发现前面的墙壁都没有缝隙。
苏言敲了敲也没有发现什么。
林晚风站在桥的中间，四处打量四周。
她眯起眼睛，仰头往上看。
那是一个眼睛，睁开着，死死地与她对视。
林晚风低下头，道：“这里可能有线索吧。”
苏余走过来，抬头看，突然全身惊悚的一下。
“这是？”
“什么？”
苏余问，实在是有些吓人。
“不知道。”林晚风淡淡说。
“这些墙上有壁画。”苏言说。
林晚风走过来，仔细看。
苏言看了她一眼，说：“这应该是佛教里的壁画。”
“嗯，畜生道。”林晚风说，“可能是关于地狱里惩罚之类的。”
那一个个狰狞的画像，仿佛爪牙舞爪。
苏言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心里有着比较好的素质，但是看了看苏余，笑着鼓励道：“小鱼，别害怕，你可是个女孩子。”
苏余马上站立，说：“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林晚风淡淡瞥了一眼苏余，然后走到壁画旁，修长的手指覆盖在上面抚摸起来，那些恐怖的表情和凸出的眼睛，都被她的手覆盖。
苏言也不知道她在寻找什么，不由道：“你不害怕吗？”
“这只不过是假的而已，有什么可害怕的。”林晚风道。
“即使意识上我们认为它是假的，可是潜意识里我们依然无法清理掉这种假的环境对我们的影响。”苏言说。
林晚风停下来，然后又开始走，说：“在我的职业生涯里，我看过不少人是怎么死去的样子，以及他们死去的样子，还有太平间里的那些尸体，要是害怕死人，可能当不了医生了。”
“我可是解剖了不少的尸体了。”
苏言在后面点了点头。
林晚风又说，“其实，最可怕的不是人死了，而是一瞬间的绝望和崩溃。”
“我理解，但是不太了解这种情绪的崩溃。”苏言说。
“没人会愿意经历这些，我也只不过是看多了，也被感染到了。”林晚风说，“每天都看着那些绝望的人哭泣和痛苦的表情，还有药水的味道，不被感染都不行。”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存在心底。”苏言说，“我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
“是不是医生做长了，变得会漠视生命。”苏言问。
林晚风停下来，沉默了一会，说：“会吧…”
苏言看着她，希望她能继续讲下去。
“你要知道，很多时候，不是不竭尽全力，而是无力回天，可能会惋惜可能会悲伤，也可能会嚎啕大哭，但是一切都慢慢地趋近于平静，经历多了，人就变得不会有太多的刺激感，也就不会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林晚风说，“可是，虽然是这样，我们依然在对自己强调医生的职业道德，变成一种信念，生命，毕竟是人类的底线。”
“但是，人永远不可能感同身受，所以时间长了，会让人觉得有些冷漠也能理解，其实往往也是别人奢求过多，或者是患者的家属情绪波动太大从而极其敏感，我只能说尽力了，请节哀。”
“但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是一种奢求。”林晚风说，“我一直在想，一个人的死，责任在谁？仅仅是医生吗？”
苏言摇头，说：“不能简单说在谁身上。”
“但有时候，似乎很多的责任都莫名其妙的推卸给了医生，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林晚风说。
苏言默然，随后说：“所以你，漠视了吗？”
“我会漠视每一个生命的逝去，但我尽量让自己不漠视要逝去的生命。”林晚风。
苏言说，“你是一个好的医生。”
林晚风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道：“有什么发现没？”
苏言摇头，说：“这里的光线比较暗，看得有些模糊。”
林晚风看到苏余一直站在那里，走了过去，问：“有什么发现吗？”
苏余回过神来，说：“没什么，只是我觉得这个眼睛好诡异啊？”
林晚风用手里的手电筒，推开，一道光线照耀上去。
“这是？”
那光线从那中间的眼睛向四周反射，在墙面上多了四个点。
林晚风说：“去看看那四个点，有什么发现。”
苏言走到其中一个敲了敲，没有什么反应，墙面也光滑如镜的。
惟一的，还能考虑的是，壁画！
苏言马上走到另一个点上去一看，果然如此。
第三个，第四个！
苏言转过来，说：“墙面没什么反应，但是墙画有问题，这四个点全部照在佛像的手上。”
“手？”林晚风秀眉皱起。
苏余问道：“是有什么关联吗？”
林晚风关掉手电筒，来到墙壁上贴近看，的确是佛像的手，和壁画到底有什么联系？
林晚风想不通，她四处看着，最后落到了那块石碑上。
她慢慢走过去，看着奈何桥这几个字。
她用力把这块石碑搬过去，发现并不是太重。
然后眼前一亮，里面出现了一个东西。
她伸出手掌，按了进去。
刹那间，是室内的发动了响声。
那上空的眼睛似乎发生了转动。
光芒四招，壁画像是活过来一样。
那佛像端着手臂，捻着手指。
苏余对着旁边的光点推了下，竟推进去了。
苏言看见，也推进去了。
四个点被完全推进去后。
桥被分开了两半，里面显露出一个盒子被顶置出来。
林晚风与苏言对视，两人都向前走去，直到打开了这个盒子。
苏言的瞳孔一缩，那里面居然是一只手。
像是一只被分离的手放在里面。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苏余问。
林晚风拿起来，仔细地端详。
她捏了捏，嗅了嗅，又放下去了。
苏言看着她，眼睛里满是疑惑。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是真的。”林晚风淡淡道。
那一刻，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来。
“为什么，里面会放这个？”苏余问。
林晚风道：“我不清楚，可是从一开始道后面都和手有关系，直到看见了这个。”
“你们说，会不会和那个报纸上的那个死去的商人有关系？”苏言说。
“你是说她的手？”林晚风看了几眼。
苏余摇头，觉得恶心至极。
“猜的，不过为什么这个手没有腐烂？”苏言说。
“有防腐蚀剂的味道，是被浸泡过的。”林晚风说。
“可为什么一个游戏的地方会有这个东西？”苏余说。
苏言沉默一会，说：“要报警吗？”
林晚风说：“这件事我不想有什么关联，别报警最好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苏余说。
“你没发现吗？这个地方的门都没有开，估计是走不通了，我们换一个道路吧。”苏言说。
林晚风点了点头，三人就这样出去了。
但是说实话，苏言心里也幽幽的，谁会如此变态把一个人的手放在这里面，并且还设计成游戏？
他们来到上一关，看着那个佛像，缺少一只手，怪异至极。
苏余不由起着鸡皮疙瘩。
“有哪？”林晚风问。
“人道吧。”苏言说。
林晚风没说，只是向人道走去。
三人走去的时候，苏言看了一眼那个佛像，目光幽幽，看向阿修罗道。
为什么是阿修罗道呢？还有那个手为什么要放在畜生道里？苏言觉得如果这是人为的话一定可能有着什么意思。
那个无良的商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背后可能会有着什么故事。
佛、修罗、畜生。
苏言在心中就这样细细推测。
这件事情太诡异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及如何做。
要不要报警？他一时间陷入了道德难题中。
林晚风突然说，“还在想？”
“毕竟是一条人命，不管怎么说，我实在是觉得如果选择忽略是不是太…”苏言没说下去。
林晚风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话虽然如此，但是人除了趋利避害更有其道德的一面，无法目睹眼睁睁的发现却什么都不做。”苏言说。
“但是你不曾感觉，道德是一种人类自己制定的约束吗？”林晚风说。
“不好吗，自我的约束是为了人类更好的生存和社会的发展，是一种进步。”
“我并没说不好，我只是说了一个存在的事实，同时也想说，我们所有的活动都有一个限制，在这个限制里我们才会自由。”
“你想表达什么？”苏言不是很明白。
“自由和约束看起来是对立，但显然并不是。林晚风淡淡道：“你知道吗？在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关系中，有时会交换决策的自主权，有时病人要听医生的专业判断，但是有时候，医生却放弃自己的自主权反而赋予病人更多的医疗决策自主权，给予他们更多的自由和选择，特别在重大医疗的时候，即使医生有着精准的判断也不会主动去干预，但与此同时…”
“还有责任的转移，可是我们往往总是渴望自由却不承担相应的责任。病人们很希望自己的自主权得到尊重，不过在实际的治疗的他们往往会放弃这个权利或者不愿意做出选择。”
“摆脱道德谴责，是不想承担，是因为人总是习惯于追求自由，但同样，更多的自由就意味着更多的责任，这就是你的道德谴责，你所承担的。”
“这样一想，你就会觉得，所谓的道德谴责和批评，是为了在约束的条件内追求自由所承担的责任，这种谴责，你可以去承担，并完成你的义务，你就会感到轻松，你也可以去忽视，但并不感到快乐，除非你真正地忘记，没办法，这是一种道德约束的条件，没有这个条件，我们也不会感到的自由的幸福而是痛苦了。”
林晚风看着苏言那清冷的眼神，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苏言低下了头，说：“我从来没有去神圣化或者标榜，你说得对，也许吧，有时想的太多似乎也不太好。”
“这是你的选择，也有你应该的责任。”
“但是我承认在道德一致时追求自我利己，但这并不是坏事，也并不是说就去漠视这种情况的发生，要是每个人都这样，那其实还没有想清楚，是一种消极的态度，看破依然热爱，这才是应该的选择。”
苏言继续道：“我是这样想。”
林晚风挽了挽发丝，那张具有风情的脸，笑了，说：“没问题，但你不会选。”
苏言沉默不语。
三人继续向前走去，解密了里面的关卡，来到了外面。
“你说对了。”苏言道。
林晚风一笑，说：“我觉得很正常，虽然有时违背于感情。”
“再见了，帅哥！”
她说完，踏着高跟鞋就走了，那双修长的腿裹着丝袜，走出了不一样的风情。
给他，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熟悉得感觉蓦然涌上心头，带着淡淡的苦涩。
“哥，怎么发呆了，走吧。”苏余说。
苏言说：“总感觉似乎见过她，想不清了。”
他心里，其实有些对自己最后的决定有些压抑，这或许是他吧，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有时并不想剖析自己的原因。
“走吧”苏言说。
两个人，就手牵着手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不见了。
(https://www.7722wx.com/html/70615/2410645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7722wx.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7722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