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要杀鬼子！

“一个孩子，什么勇呀谋的？这是鬼子没有防备。”丁王氏继续说道：“她回来一说，可把我和你爹吓坏了。你爹忙叫上你叔叔，去处理鬼子的尸首。

        “他们走到坑沿儿上了，两个伪军和一个日本鬼子也往那里赶。他们没敢露面儿，躲在猪圈后面，眼睁睁看着两个伪军，把鬼子的尸体抬走了。

        “你爹和你叔吓得没法。因为他们都清楚，这是要摊上事了！李庄村儿就有过这类事件。伪军在李庄村边发现了一具鬼子的尸体，回去告诉给了日本鬼子的队长。鬼子队长认为村里藏着八路军，随着就把李庄村血洗了，死了好几十口子人。

        “你爹也怕鬼子来报复，赶紧给村长说了。村长让大家出去躲避，有亲投亲，有友靠友，防备鬼子来报复。”

        丁大景：“娘，你带着四妹离开村子算是对了。鬼子报复起来，不光杀人放火，连妇女都不放过，逮住了就被他们糟蹋了。”

        “我带四丫来，还有一个想法：想让你给四丫头找个婆家。一个女孩子，我很不放心。”

        这时，丁四丫煮好鸡蛋，捞了出来放在盆里，让那兄妹俩守着鸡蛋等着晾凉。

        估计母亲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便往北屋走，正好把王氏的话听了满耳朵。一看是说自己的婚事，便在门外偷听起来。

        只听丁大景说：“四妹才十二岁，又是家里的老小儿，忒早了吧？”

        丁王氏的声音：“今年定下来，明年过了年就让她嫁过去。兵荒马乱的，人们也就不讲究这些了。咱村已订婚的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都被送到婆家去了。”

        丁大景的声音：“那好，我给孙媒婆说说，让她给介绍一家。我熟悉的人家没有这么大的小男孩儿。”

        丁王氏的声音：“大个三、四岁的也不要紧，家里穷富不嫌，只要男方人品好就行。”

        一听大姐答应了，丁四丫一脚迈进门里，气呼呼地冲着母亲说：“我才十二岁，还不到成年人，我才不寻婆家呢！”

        丁王氏望了她一眼，笑笑说：“不是说让你现在就嫁过去，是先定下来。像今天早晨这事，多危险。有了婆家，就有人给你作伴儿了，你安全，我也放心！”

        丁四丫小嘴儿一撅：“我才不呢，杀了一个鬼子就给撵这里来，又不是我的错。越是这样，我越要打日本鬼子，等把鬼子打败了，我再结婚。”

        丁王氏：“你知道什么时候把鬼子打败了？”

        丁四丫心想：四五年日本鬼子就投降了。今年是四零年，还有五年，那时自己才十七岁。依照现在的结婚年龄，那时正好。

        但她不能这样说。故意把小嘴儿一噘，说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订婚。我要参加游击队，杀日本鬼子。”

        丁大景闻听“嗤儿”一下笑了：“你才十二岁，人家游击队最起码要十六周岁的，而且还要男的。”

        “也有女游击队员！”丁四丫斩钉截铁地说。

        前世里她可是看过很多抗日题材的电影电视，尤其是《平原游击队》、《铁道游击队》、《敌后武工队》、《儿女英雄传》等，里面的女战士比比皆是。今生她就是要以他们为榜样，拿起武器杀鬼子。

        丁大景看了一眼母亲，说：“咱娘把你今天早晨的事对我说了，你那是赶巧儿了，是在鬼子没有防备下杀的。真要鬼子有了防备，你连鬼子的身边儿也近不了，就被鬼子给枪杀了。要知道，鬼子手里可是有枪。”

        丁四丫蹲在丁大景身边，拽着她的胳膊说：“我参加游击队，偷着打日本鬼子，总行了吧！大姐，你们村里有游击队吗？你给我介绍过去，我在这里打鬼子！”

        丁大景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现在是白色恐怖，游击队白天不活动，在老百姓家里做宣传。只有晚上才出来。你一个女孩子,带着你多不方便.”

        丁四丫把眼一瞪：“女的就不抗战了？”

        丁大景：“女的都是通讯员，送情报、掩护伤病员，大多都不离开家。”

        丁四丫没词了，小嘴儿一撅撒起娇来：“我不管，反正我不订婚。”

        “订婚又不是结婚。”丁王氏剜了她一眼：“女孩子哪有不订婚的？只不过早两年晚两年的事儿。行了，不说这个了，你把鸡蛋煮熟了？”

        丁四丫：“嗯，捞出来了，他们在那里等着晾凉哩。”

        丁大景：“那我去看看白粥。”

        丁大景盛了三碗粥，给了大儿子一碗，丁王氏和丁四丫一人一碗，佐饭菜是自己家里淹的老咸菜。

        丁王氏让丁四丫到伙房拿来一只空碗，倒了半碗给可心。丁四丫也依样学样，倒了半碗给二虎，母女俩每人只吃了半碗粥。

        丁大景眼里转着泪花儿紧让，被丁王氏喝住了。

        丁四丫却感慨万千：人家一家人都吃不饱，再凭空里添上两张嘴，这日子还如何过呢？

        看到自己的小女儿有些闷闷不乐，丁王氏还以为她在纠结早晨的事儿，又走了二十多里地，一定是累了。丁王氏关切地说：“累了，就去炕上休息一会儿。”

        “那我去了。”丁四丫正巴不得呢。自从发生了那事，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思考一下。便在大姐的服侍下，躺在了西里间屋里的小炕上，并用被子蒙起了头，装睡，心里却七上八下地思索起来。

        当时杀鬼子的时候，也没感觉怎么样，一切都是自卫的本能使然。

        听了大家的说词以后，她十分后怕：真要为这事儿血洗了村子，或者这具小身体的父亲被害了，她就成了一家人乃至一村人的罪人了。

        虽然不是自己的错，面对禽兽没有不反抗的。关键是自己洗血衣服干什么？藏刀藏枪干什么？有那个功夫，怎么不快些把鬼子的尸体埋了？哪怕抱上两抱柴草，也不至于让鬼子们发现的这么快！

        想想也忒快：炮楼在村东头，距离比家远多了，怎么来得这么快呢？难道说，这事一开始就被奸细看到了，见自己杀了鬼子，立马就去炮楼打了报告，把鬼子与伪军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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