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在二姐家
被打死人的五家正在停灵办丧事，丁四丫给了他们双倍的粮食，还往供桌上各放了20块大洋，算是对死者家属的特殊赔偿。
董家庄三十多户人家，没有一户地主、富农。丁四丫挨家走过来，大半夜过去了。自己虽然累得腰酸背疼，所幸没有被一个人看到。
为了装的像一些，全村人一律看待，丁四丫也把粮食给丁大景倒在了庭院里。只不过倒的多了些，足有一千斤。
这样一散发，收的曾扒皮的粮食几乎用完。望着瘪下去的口袋，丁四丫有种满足感。
丁四丫回屋略微休息了一下，见启明星升起，母女俩赶着小驴儿车，离开了董家庄。
昨晚本来是说好了的，不让丁大景夫妇送。夫妇俩听到动静后，还是起来了，一直送到村外，才洒泪告别。
丁四丫坐在车厢里，丁王氏坐在前车板，手里拿着鞭子赶车，母女二人向着丁二改的家奔去。
由于李含雪腿脚不好，过去丁王氏没少使牲口，倒也驾轻就熟。
快走到文登庄村时，丁四丫谎称师傅知道了她们的行程，给送粮食来了。由于不能与丁王氏见面，放到前面小树林里了。
丁王氏感慨一番，要亲自去抬。丁四丫忙说：“娘，你在路上等一会儿，我去见见师傅。她走了以后，我出来叫你。”
丁王氏想想也是：闺女的师傅是神仙，不能与凡人见面，也只好作罢。
丁四丫来到小树林里，从空间里弄出半口袋玉米，半口袋小麦，一捆菠菜，一捆韭菜，还装了一篮子鸡蛋，十几个大甜瓜。
要去人家家里住了，总得带点儿口粮、菜蔬不是。
丁王氏是小脚，丁四丫个儿小，多了也抬不动。
丁王氏见了粮食、蔬菜，激动的眼里转泪花儿：“你师傅想的真周到！你二姐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投奔来的。这样我进门心里也踏实一些。”
其实丁王氏心里也有小算盘：自从四女儿拜了神仙师傅，吃的穿的，源源不断地往家拿。才一个来月的时间，大女儿的日子就翻了几番，现在是有吃有喝。
都是同胞姐妹，到了二女儿家，四女儿也不会不顾。
基于这种想法，才敢说出来的。二女儿家属于半年糠菜半年粮的光景，要不是四女儿这个能耐，再受董仉氏的奚落，也不敢兴心上这里来。
当然，来的这么匆忙，还有小女儿长得与布告上画像相似的原因，是小女儿的被抓和逃回，促成了今天的行程。
说着想着，丁二改的家到了。
刚来到大门口外面时，被在门洞里玩儿的丁二改的大儿子二臭儿看到了。忙对院内喊道：“娘，俺姥姥来了。”又对丁王氏喊“姥姥”，上去拽住小毛驴儿，让它站住。
丁王氏与丁四丫都下了车。丁王氏指着丁四丫问二臭儿：“认识她吗？”
二臭儿望了望，摇着头说：“像小姨，可他是个男的。”
丁王氏轻轻扇了他的头一下：“傻孩子，这就是你小姨。”
丁四丫笑着点了点头。
二臭儿也笑了，上去拉着丁四丫的胳膊：“小姨，你怎么剪了辫子了？”
闻讯跑出来的丁二改，抱住丁王氏就哭。丁王氏拍拍她的后背，说：“别哭了，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爹（公公）你娘（婆婆）都来了，让人笑话。”
丁二改只好松开母亲，对赶过来的公公婆婆和大妯娌说：“今天一早我的左眼皮就光跳，没想到是我娘来了。”
二臭儿一听没说丁四丫，忙补充道：“我小姨也来了。”说着把丁四丫拽到人面前。
人们对丁四丫的装扮都不理解，望着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丁二改直接就问：“怎么打扮成了个假小子？”
丁王氏给人们解释了几句，说是为了逃避鬼子们的追杀，也为了出门方便。
“我对外人就说是个男孩子。”丁王氏很巧妙地把叮嘱说了过去。
人们都能理解：大乱之年。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逃亡确实很危险，又对丁王氏的心计大加赞赏！
丁王氏摆摆手，笑道：“哪里是我？是这孩子自己想出来的，还要参加游击队、打鬼子呢！”
寒暄了一会儿，丁二改就把丁王氏领到西厢房，母女俩又抱头痛哭了趁子，被丁四丫劝住后，丁二改让丈夫文跃贵给丁唤弟去送信儿。
原来，丁含雨并没有把丁王氏和丁四丫的去向，告诉给丁二改和丁唤弟。他考虑现在到处有炮楼，鬼子汉奸随时出没。
二十五里路，一走就得多半天。两个人一个刚出月子，一个带着吃奶的小孩子，万一路上遇见鬼子，又是一桩血案。便谎称她们的母亲、小妹住在亲戚家里，有他照顾着。为了安全起见，不让她们去找。
姊妹俩知道丁家三姑六姨不少，平日都有来往。又怕被鬼子、汉奸盯梢。也就听了二叔的话，没有去找母亲。
姊妹俩说好，谁有了母亲、小妹的音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对方。
今天见了面，才知道母亲去了二十五里外的大姐家。丁二改自是不怠慢，忙履行姊妹俩的诺言。
文跃贵看了看太阳，说：“下午吧，现在去了，正赶上人家吃中午饭。”
丁二改：“那就下午，你可得早些去，把唤弟也接来，俺们母女几个一个屋里挤，好说话。”
丁四丫没有参与母女二人的哭诉，见二姐的公公文俊林把小驴儿车赶到院里，拴好毛驴儿卸了车，她就指挥着二臭儿和二姐妯娌的大儿子大臭儿，把小驴儿车上的玉米、小麦抬下来。
丁二改的婆婆文鲁氏见了，感慨地对丁四丫说：“怎么还带着口粮来？这里虽然是粗茶淡饭，有你们的饭吃。”
“大娘，我们来住就够添麻烦的了，总不能光吃你们的呀！”丁四丫小大人儿似的说着，又指着毛驴儿说道：“这小毛驴儿是咱自己的，你们随便用。咱套着它轧碾子拉磨。”
文鲁氏高兴地说：“好好好，你们这一来，这家也成了有牲口的户了。”
丁四丫又把韭菜、菠菜和甜瓜拿下来，给了二臭儿、大臭儿一人一个甜瓜，笑着说道：“抬了半天口袋，犒劳犒劳你们。”然后让两个人把菜和甜瓜都拿到北屋里去了。
“这甜瓜拿到西厢房里吧，你们留着吃。”文鲁氏阻止道。
丁四丫：“放到北屋吧，大家都吃。我二姐吃也上北屋拿。”
丁四丫回到西厢房时，那母女俩的诉说还没有结束。丁四丫也不想参与，便找了个小板凳儿，坐在外间屋里歇息。
很快，她身边就聚集了六个孩子。分别是二姐的大儿子文东华——小名二臭儿；女儿文艳霞，小儿子文东升——小名三臭儿。
二姐妯娌的儿子文东月——小名大臭儿；大女儿文艳云；二女儿文艳辉。
除了最小的三臭儿手里是鸡蛋大一块儿外，其余的五个人都是半个甜瓜。
原来文鲁氏实行平均分配，把大臭儿、二臭儿的也给切开，每个孩子给了半个。三臭儿最小，给了一小块儿。
丁四丫只是在刚重生不久的时候，三臭过周岁生日，跟着丁王氏来过，与他们在一起吃过饭。但由于人多，并没有全记住他们的名字。
大概是吃食拉近了距离，六个孩子一点儿也不腼腆，围在丁四丫身边，边吃边探究。
在孩子们的印象中，丁四丫是一个扎着大辫子的小姑娘。如今怎么成了光头？
“小姨，你那辫子呢？”二臭儿禁不住问道。
孩子群里，二臭对丁四丫最熟悉。因为他经常住姥姥家。
“卖了！”丁四丫说着，用手指点着孩子们说：“记住，以后全喊我小舅舅。对外人也说我是男孩子。”
“为什么呢？”大臭儿不解地问。
“不要问为什么，叫你们这样喊，你们就这样喊。尤其守着外人，谁听话谁有糖吃。”
丁四丫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糖果儿，一个孩子给了一块儿。又说道：“谁叫错了，以后就没谁的了。”
“小舅舅！”
“小舅舅！”
“小舅舅！”
“…………”
孩子们拿着糖，吃着甜瓜，一个挨一个地喊起来，丁四丫一叠连声地“哎”着。
大臭儿今年十二岁，生日比丁四丫大。又是男孩子，比丁四丫高出一头皮，也壮实很多。丁四丫萝卜虽小，长在背（辈）儿上了，大臭也只能喊小姨。
过去他是不喊的，丁四丫偶尔来一次，见了面儿只是你呀我的。
今天有甜瓜吃，而且还是地里的不熟、集市上买不到的早熟甜瓜。又脆又甜，是他从来没吃过的上好品种。
再就是觉得丁四丫身上有种威压，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她这次来老练了很多，有种成年人的做派——一种长辈的样子。
在她面前，他忽然觉得自己小了很多。从心里把丁四丫看成了长辈，也随着弟弟妹妹们喊起“小舅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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