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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父子离心


  晚来天欲雪。

  霁苏静坐庭门前,看似在赏梅,可那一双眸子沉沉,并不在梅花上。

  上次进宫,景王的言行很奇怪。

  那日,景王问他唐德出使大周无果而返,该怎样罚。

  父王向来不与他讨论朝政,为何会突然问起,他心里诧异,拱手道:“儿臣不通政事,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景王并未作罢。

  霁苏斟酌少时,道:“唐德丢了文书,无功而返,按景国律例,当杖责三十,罚俸一年。”

  景王负手而立,不动不语,他心里开始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果然,景王道:“若是要唐德再去一次将功补过呢?”

  几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儿臣认为不必!”

  “哦?霁苏为何认为不必?”景王话锋一转,目光和语气里都多了几分探究。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关心则乱,他的反应过激恰好印证了景王心中的某种猜测。咬着牙道:“景国与大周再无交好的可能。”

  景王深深的看着他这个素来秉性温和的儿子,他变的有些不一样了,身上的锐气与恨意很是陌生。景王挥挥手让他退下。

  那日他清楚地看到了父王眼里的失望。他觉得很奇怪,却猜不透景王此番的目的。

  将夜,宫里递来了冬至家宴的帖子,霁苏打开看了一眼就交给了小羽,道“小羽,将我的狐皮帽子取来。”

  他向来不参加宫中宴会,景王也是默许的,可这次竟下了命令,冬至晚宴他必须出席。

  小羽取来了狐皮帽子,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霁苏一眼,霁苏见他这副模样问道:“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小羽低着头,吞吞吐吐:“我怕公子睹物思人,再伤了身体!”见霁苏一脸惊异地看着他,小声嚅嗫道:“学堂先生说的,睹物思人,伤心伤情。”霁苏看着他羞红的小脸,哑然失笑:“你在学堂里都学了什么?!”

  他摸着帽子上柔软的狐毛,唇边笑意未散眼眸却一点点深沉。睹物思人是最没用的东西,他从未想过要争些什么,但玉北娆除外。

  他抬眼,庭院里红梅傲立风雪中,像极了那人披着红斗篷气宇轩昂的模样。

  ……

  公子府的轿子刚出街市口,霁苏便听见轿子外面人声沸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轿子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问道:“福叔,外面发生了何事?”

  福叔顿首道:“老奴这就去打探。”

  不多时,福叔便回来了:“公子,前面来了个卖鸟的胡族人,据说他带来的鸟羽毛如七色琉璃,通体生辉。”

  “哦?还有这种鸟?”霁苏来了兴致,随福叔一起来到那胡商摊子前,确实是两只七彩琉璃色的鸟儿,一大一小,大的正叼着果子喂进小鸟嘴里。

  那胡商洋洋得意道:“这两只鸟儿可是我从我们胡族禁地里捉来的,据说这鸟从不活着离开那片林子,外面的人都见不到!当时我只捉了这只小的,没想到这大的也跟过来了哈哈。”

  胡商话还未说完,便看见那只小鸟吃了果子后抽搐倒地,紧接着出现了令众人瞠目结舌的一幕,那小鸟的七色羽毛瞬间褪成了黑糊一片,如同烧焦一般。随后大鸟也咽下了一颗果子,死状跟小鸟一样。

  “啊!我的鸟!”胡商大叫起来,这可是他发财的宝贝。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这果子有毒!”

  “走吧。”霁苏转身上了轿子,心中也大为可惜。快进宫门的时候,他突然想起那个胡商的话,这种鸟从来没离开过它们的林子。所以当小鸟被捉住后,跟过来的母鸟不是为了救它,也不是为了保护它,而是要毒死它,为了不违反他们的法则。

  脑子里闪过一道精光,他立刻伸手打起车帘:“福叔,帮我回府取个东西。”

  ……

  公子霁的暖轿缓缓走在宫道上,路遇的奴仆纷纷跪拜,呼啦啦的动静一路铺延至前方那座华美的宫室峥华殿。

  峥华殿楼上大红宫灯下,景王双手揣在宽大的袍袖里,巫族族长山祁侧立其旁,两人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这顶轿子。

  寒风掀起轿帘一角,钻到了轿子里,霁苏立刻咳了起来,整个人抖如筛糠。一时间,公子霁的轿子旁惊呼声,脚步声,嘈乱作一团。

  楼上二人见此情景对视一眼,景王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动,缓声说道:“宴上就不必赐汤了”,他还是舍不得霁苏的。说罢景王拂袖离去,山祁眼中闪过一抹凛色转身跟上。

  霁苏用帕子掩着嘴,悄然抬眼,恰好看到了楼上离去的背影,竟真是父王,原来他真的起了杀念,自己猜的没错。

  他苦笑一声,向小羽摆了摆手“继续走吧。”

  霁苏坐在轿子里,合着双目,轻颤的睫毛出卖了他的内心并不平静。他与父王就像是那两只鸟,他和玉北娆关系亲密,在景王看来已是踏出了禁区,容不得。

  如此想来那日景王问他唐德的事情,便是在试探他,试探他对玉北娆的情。

  他这一切想通的太晚了。霁苏无奈的摇了摇头,景国是他的家,他怎会想对景国不利呢?可他的父亲不信而已。互忌互疑,他和父王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倏尔睁开双目,眼里春风不复,锋寒毕现。

  父王,儿子对不住了。北娆,我一定会接你回来。

  ……

  峥华殿山祁跟在景王后边,内心几番挣扎,还是忍不住问道:“若是二公子还放不下那位怎么办?”景王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的担心景王十分清楚。

  两个月前的那场大战,山祁授意阿杰背叛了玉北娆,玉北娆没死山祁怕她回来寻仇,以玉北娆的狠辣,定会屠他全族。景王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也怕玉北娆联合大周攻打景国。

  但霁苏终归是他的儿子,再说霁苏一副病怏怏的身子能搅起什么水花来,山祁急着除掉霁苏,他却于心不忍,这个山祁一点也不体会他的心情。

  景王话中多了几分冷意:“霁苏不过是个病秧子,山祁大人何必这么跟他过不去?”山祁心头一凉,景王这是心软了,嘴上连忙请罪臣不敢,却又不死心:“想要知道二公子与那叛将还有无瓜葛,何不试他一试?”

  “如何试?”

  “臣听闻燕炽的九公主对二公子很是倾心。”

  这边景书刚步入大殿,九公主兴高采烈地冲他招手“公子霁!我们又见面了!”霁苏还记得她,笑道“原来你是燕炽的公主”,略微颔首“本王那日不知是九公主,礼数不周,怠慢了公主。”

  他这么一说,九公主反倒不好意思了,抓着脸道“那日是我唐突,但……”

  “老二!”一道洪亮威严的声音截断了九公主的话,两人看向景王听他叹道“小子长大了,见了淑女,竟把父王忘了吗?”

  景书转身上前,恭恭敬敬跪地伏礼“儿臣拜见父王,儿子心里自然父王最重要。”

  景王很受用的嗯了一声,缓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娶妻了,寡人看这燕炽的九公主就很好,你意下如何啊?”

  景王问的突然,却正戳九公主内心,她又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却听他婉言相拒“儿臣身子孱弱,恐拖累了九公主。”

  “我——”九公主急的要站起来,她想说她不在乎,她认定了公子霁非公子霁不嫁,手臂却被公子瑛一把抓住,重新拖回到座位上,公子瑛严肃的冲她摇了摇头,她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乐起!”

  霁苏落了座,大殿内丝竹靡丽,歌舞升平,大臣们互请互敬一派和乐。九公主抱着一杯酒,脸色熏红,眼泛水光,公子霁不愿意娶她,纵然是这样,还是忍不住隔着人群偷偷去看他。

  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乌发半束玉冠半披肩,优雅尊贵,明明她也是公主,却总觉得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他就像是一阵温柔春风,悄悄吹开了她心里的花朵。

  宴席过半,山祁低声对景王道“王上,按照惯例,该赐汤了。”

  景王怒瞪了他一眼,然而还是烦躁地挥了挥手。侍从鱼贯而入在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碗汤,这是景国的惯例,每年冬至宫宴上王上都会赐平安汤。太监把霁苏的那碗汤放到了他面前的几案上,景王几乎是哑着声音又问了霁苏一遍:“老二,你真的不愿意娶燕炽九公主?”

  霁苏看着面前那碗红紫色的汤汁,轻轻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儿臣不愿。”

  他知道眼前这碗汤会要了他的命,但他心里只有玉北娆,他不愿辜负玉北娆,也不能害了燕炽九公主。

  仰头一饮而尽。

  景王脸色惨白,瘫坐在王位上,看霁苏慢慢擦去嘴角流下来的汤汁,然后向他请退,穿过殿下红粉歌姬,向殿外走去,慢慢消失在黑暗里。

  霁苏,他最爱的儿子,可他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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