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 帮忙

　　一切又回归到从前一样，只剩下巫痕和止非两个。

　　眼下，离所居的客栈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想了想，还是朝那方向行去。

　　离火突袭的那一掌，实在有些刚猛，刚刚到也不觉什么。

　　只是，这会巫痕走起路来，便觉腰腹一阵阵的疼痛，不自觉的攥紧止非的手。

　　止非这才觉出，两人的手还拉在一起，赶忙将手抽了回去。

　　“怎么？”

　　他突然的小动作，让巫痕不明所以，转了头倒问得直接：“之前好好的，为什么松手？”

　　止非竟不知该如何回她，反倒自己像个姑娘。

　　如今这般反常，竟不像从前的自己，在巫痕跟前，竟会顾忌这么许多。

　　他眸光闪躲，没有瞧过去，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那样拉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是你不喜欢？”

　　在巫痕的心里澄净，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她心窍未开，只知道与止非相处甚好，却不懂这喜欢的意思。

　　瞧止非不语，她仍旧说着：“可我喜欢你，你拉着我便是了。”

　　这话，别的女子断然不会说，可巫痕却偏偏说得理所当然，没有脸红羞怯，也没有觉得不耻。

　　一双美目澄澈坦然，仿佛天下事本就该如她所想。

　　非黑即白，非好即坏。

　　她也不管止非如何想，伸出手拉住他，正好借把力，撑着自己走回客栈。

　　只不过，她的无心之言，于止非来说，却成了最沉重的包袱。

　　如果一个人从开始就非善类，那便也没有什么事能左右自己的心志，可止非偏偏不是这一种人。

　　他感觉内心似乎要生出一丝善念来，可那对他来说却是件残酷的事。

　　如果炼不成乾坤蛟龙丹，“炽蕊”的毒足以让他灭亡。

　　他再一次告诉自己，他要蛟龙血，势在必得！

　　这一切巫痕却都还蒙在鼓里，连她自己也还不清楚，那所谓的喜欢与她喜欢云渊却是不一样的。

　　此时，那个被追寻苍夜探子，从暗处悄无声息地离去。

　　厄奇与将旬也早就回到洞府，正在等待着好消息，瞧探子匆匆来报，将旬的眼睛里充满着喜色。

　　“怎么样？”

　　将旬走到黑衣探子跟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

　　那探子是知道他脾气，眼下说起话来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本来归一宗的人已经快得手了，可是……可是冥王大人突然出现。”

　　“什么！”

　　将旬听了大惊，知道事情远没有他想的简单：“一个妖帝还不够，如今冥王也来凑热闹。”

　　“是啊，之后冥王施了‘蜃影阵’，妖帝也出现了。不过万象珠认了主，最后竟将归一政教击倒在地。”

　　探子单膝跪在地上，将之前发生的事讲了个明白：“妖帝倒是离开了，只是冥王答应了条玄虺，说帮她找那只荒月天狼。”

　　“废物！废物！”

　　将旬一脚踹在了探子身上，直接将其踢到了墙上，怒不可遏的模样更显狰狞。

　　他鼻翼微张，怒不可遏地嚷嚷着：“归一宗的这群废物，连两个小卒都收拾不了，还要等到冥王和妖帝出现。”

　　厄奇见他这般狂躁的模样，很是失望，对那探子扬了扬手打发了下去，转而对将旬说：“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封百炼可不是好惹的，他既然答应了那条玄虺帮忙，那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找我们了。”

　　将旬根本听不进去，只一味的在洞府发狂，厄奇见他不听劝，“嘡”的一声将混衍杖墩在石砖地上，这才让将旬安静了下来。

　　“封百炼可不是九重天那群废物，你若是触了他的霉头，我们谁都好不了！”厄奇见将旬愈发刚愎，心中大有不快，说起话来也不似平时那般客气。

　　将旬磨了后槽牙，凸起的眼珠瞪着将旬，脖颈上的青筋也暴了起来。厄奇这个大长老，许是年纪大了，比起从前无用了许多，如今还敢对他吆喝，真是不知道谁是主谁是仆了。

　　他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心里清楚厄奇的功力不容小觑，况且心思也极为缜密，他才不会此刻就跟他闹翻脸。

　　转而，将旬便收了戾气，眯缝着眼睛笑了笑，扶着厄奇的手臂说道：“大长老，来日方长，如今还得看你如何运筹。”

　　……

　　另一边，巫痕与止非终于回了客栈，进了房门巫痕便直接盘膝坐在床边。离火的一掌把她的元气几乎震乱，可这会她合眼调息却有不同的发现，体内元气在顺着万象珠的流动方向移动，不知不觉那些真元已经理顺。

　　似乎每一道经脉都清晰可见的呈现在她脑海里。甚至还可以看到万象珠在一遍一遍清洗她的血液，经脉如一条条道路直达她的心脏，而她看见那心脏外，一层金色的光晕围绕。

　　她凝神调息，不禁想到万象珠认主之说，于是在澄明之中尝试操控万象珠游走的方向。可任她如何去干预，万象珠似乎都不受其控，依旧我行我素地运转。

　　巫痕开始有些着急，不依不饶地跟自己较着劲，止非瞧着她的额头蒙上一层香汗，一张粉面也开始紫胀起来。

　　止非见势不妙，急速几步上前，掐两指向她眉心渡入一道淡蓝仙气。那一缕淡蓝的涉入，让巫痕渐渐静下心来，不在去强行控制万象珠。

　　直至须臾之后，巫痕睁开双眸，止非依旧立于眼前，一双朗目如星，此时却还噙着担忧之色。

　　“你为何强行逆转血脉元气？”止非生怕她的一个不小心便要自取灭亡，到时候真是前功尽弃了。

　　可巫痕却只觉他对自己关怀备至，心底对他的情意更深了几分。“我只是想试试，能否让万象珠随我意念而行。”

　　“简直是胡闹！”听她说的随意，止非略有些气恼，“你修为尚浅，强行支配万象珠，只会让你的元气大乱，到时失控便是万劫不复！以后不要再乱来。”

　　他说的急切，还有些斥责的意味，反倒惹得巫痕一笑，从床边站起身来。“你在我身边，定会不让我损伤分毫，不是吗？”

　　“你……”止非对她的话有些无言以对，他确实不会让巫痕损伤分毫，因为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在玄虺成蛟之前一定要万全。可如今他似乎感觉的出来，巫痕对他的态度，竟比从前多了些情愫，这才是让他最为难的。

　　想他从前在九重天上之时，应付起那些谄媚逢迎的仙子娇娥，游刃有余，自在洒脱。可偏偏巫痕却不似那些人一般，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不禁让他觉得自己真应该找一条未修人性的蛟龙才对。

　　巫痕直视着止非，没有一丝闪躲，问道：“你竟愿意为了我叛离师门，是为什么？”

　　此时止非总不能说是为了乾坤蛟龙丹，为了她成蛟之后取她的性命，瞧等待着答案的模样，觉得不妨就让她误会下去。“因为你喜欢我。”

　　“我也喜欢云渊，喜欢归庭，还有冰枝与翠琼，甚至才认识的冥王。”巫痕紧接着问他，似乎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可这种作为全是出于本能，都未及让她思考。“只是因为这样吗？”

　　“也许，不止如此，你早晚会明白的。”这一招确实高明，止非并没有把话说满，还留下一些欲说还休的遐想。

　　这张俊朗的面容，此刻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眼中意味不明，当真是一副迷惑人的好皮囊。巫痕听着这话，也没在问下去，她一向只凭着自己的感觉行事。他既不愿意明说，那自己也不想再多问。

　　数日过去，他们并没有继续平静，有个黑影几乎每日都在客栈对角的巷口窥视，这一点他们二人很快便意识到了。

　　长街灯火依旧，客栈门口挂起的红灯笼，映照到对街也只剩些许昏黄的光晕。止非与巫痕出了客栈，那黑衣人便如影随形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两人暗暗使了个眼色，便朝着一条清净无人的后巷走去。

　　“哪里跑！”黑衣人跟到后巷，才一转角就被止非钳住衣领。

　　仔细一瞧那衣衫，黑袍灰领正是苍夜的暗探。巫痕蛾眉一皱，走上前来便问：“你们把云渊藏在哪！”

　　那人默不作声，不肯吐露一丝消息，挥袖拂过两人面前，止非手一松，那人便逃了出去。巫痕与止非怎么能再轻易放他离去，飞步疾行便朝那黑衣人追去，好在这街巷人并不算多，那黑衣人竟无处可躲藏。

　　只见前面那黑衣人，边跑边化成了一头黑亮皮毛的天狼，脖颈还有一圈灰色鬣毛。见那人露出本体，巫痕二话没说立时化身玄虺，半腾悬空在街上朝那天狼身后猛追。止非也不甘落后，凭空召唤出背后的琅琊剑，在那一追一逃的两人身后御剑赶来。

　　这些日子哭岩镇似乎也习惯了，自从知道镇上来了一条颇有些本事的小玄虺，仿佛从前的平静终于可以被打破，热闹起来了。

　　那苍夜天狼在前方时快时慢，直将两人引到一处僻静阴森的山窟群附近，转眼间被追的苍夜天狼就隐匿了起来。

　　“那个人呢？”止非收剑落地，只见巫痕已经化回人型，左顾右盼到处寻找那头苍夜天狼的踪影。

　　巫痕见他跟来，只是摇了摇头。“不见了，可是我感觉就在附近。”

　　止非手握着琅琊剑，朝着一个幽暗地洞口钻了进去，巫痕跟在身后一步不敢踏错。洞窟之中，只听着头顶岩壁落下的水珠落下，滴滴答答地落在水洼之中。洞口本就不大，里面的甬道更是狭窄，两人只能弓着身子前行，不知绕过了多少个转弯，依旧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这洞窟内湿滑一片，一不小心脚下便是一滑，止非走在前面回头看去，这狭小的地方巫痕走的有些艰难。止非伸出手果断的将巫痕拉上，她的手一片冰凉，与这洞窟的阴冷倒是相得益彰。止非没有多做解释，转头继续牵着她前行，终于迈出一步之后，空间豁然开朗起来。

　　眼前依旧无甚光亮，但是能清楚的看到这片空旷的前方，似乎有着光亮，想必这里就是苍夜天狼的驻地了。

　　隐约中，耳边有声音从那片光亮传来，止非拉了拉她的手，示意着继续往前探听。却没想到，巫痕脚下不慎踢到一块碎石，只听哗啦一声轻响，在这片静谧之处尤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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