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天象变化

　　“唉！自古多情空余恨，古人是诚不欺我。”梅贵妃道：“我们都为对方想得太多了，

　　反而把自已挤得无地自容了。卧龙山庄是训练铁甲兵的地方，不许女人涉入……”

　　“你呢？”雪千行道：“能容下你这样的美人，别人却不能去，朱国梁自私得很啊！”

　　梅贵妃道：“我有一点不同，要负责训练铁甲兵两种特别的技艺。”

　　雪千行道：“什么样的技艺？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一广见闻。”

　　梅贵妃面有难色。

　　雪千行突有所悟，笑道：“军事机密，岂可外泄！不能说就不要说了。”

　　梅贵妃道：“不管什么技艺？摆到雪儿姐的面前，都是雕虫小技。”

　　“说你的朱国梁吧！”雪千行道：“以后又怎么样呢？这很重要，我和他日后恐难免冲

　　突于战阵之上，希望实话实话，加油添醋，隐匿事实，恐影响了我的判断。不是误他就是误

　　我，就不知这会造成什么样的惨事了。”

　　梅贵妃呆了一呆，道：“江山无限好，鲜血染征袍。自三代以下，就再无禅让的事。

　　侯爷要争江山，实现他一开太平盛世的心愿，也要经一场血流成河的大战，才能横扫千军定

　　一尊，广纳贤士牧万民；我爱他的人，也喜欢他治国的计划。

　　我已决心尽我所有帮助他，我很想自荐枕席，让他的生活中充满着快乐，使他能全心全

　　意的投入国事。

　　但我怕他拒绝，怕他轻视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我忍下了。这一忍，就白白

　　地便宜了皇上。”

　　雪千行笑道：“朱国梁总不会心里害怕，把我的姐姐让出去吧？”

　　梅贵妃道：“那倒不会，真要如此，恩断义绝，各行其是，我也不会如此的自苦了！坏

　　在他太多情啊！”

　　梅贵妃低声笑道：“虎贲看你，看得全神贯注，看得无限凄迷！”

　　雪千行叹口气，道：“豪门世家，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放逐情欲。”

　　梅贵妃道：“黄真人联合王九阳，合力劝住了朱国梁，就这样我半出勉强半由人的安排下，进入了长安。”

　　雪千行叹口气，道：“黄真人、王九阳夜察朱国梁，看到他为此事呕血数斗，差一点就

　　派人追你回去，谁知道天亮时分，朱国梁竟然活生生吞下了相思痛苦，伏案而睡了，就这样

　　把你们分开了。”

　　梅贵妃道：“岂真是天意乎？我恨他失去我，竟然全不在意，原来也曾经伤心呕血，也

　　真是苦了他。我最恨的是未把清自身躯交给他，此生之中留下了一片空白。”

　　雪千行摇摇头道：“姐姐，我有些想不通啊！朱国梁昏庸，做件糊涂事也就罢了。

　　连黄真人竟也会扇风助火，这中间定然有特别原因？”

　　梅贵妃道：“也不是故意害我，他观察天象，得到了一个卦象，反复推演，求得个阴人

　　祸国的结论，所以主张我进入长安……”

　　“胡说八道，天象运转，可受踏罡步斗的术法影响，但也只能使运行加速。”雪千行哼

　　声道：“这种有背天意的事，黄真人已经干了，送你入长安的用心很明显，是希望你忍不住

　　心中的怒火煎熬时，出手杀了皇上。”

　　梅贵妃点点头，道：“我想，他确有这个打算，但他算不出会引动雪儿姐这么个大人物

　　出来。事实上，就是姐姐不来，我也下下了手。

　　他们只知我杀青武易如反掌，只知以我的本领，宫卫武士绝无法拦得住我，但他却忽

　　略了我是女人！这一点连我进入长安时也未想到。”

　　雪千行道：“什么原因使你有了如此重大的改变？事实上，我就是留在宫中也未必能阻

　　止你杀害皇上。”

　　“对，谁也无法阻止我杀害他，机会太多了。”梅贵妃道：“他夜夜春宵，身子早已被

　　掏空了，已经无能为力了。不知最近他服用了什么药物，竟然又生龙活虎了。只要看他见到

　　你时。那副急色儿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雪千行道：“姐姐，告诉我，你会不会杀了皇上？我们姐妹一场，希望不要闹到反目成

　　仇、兵刃相见。”

　　梅贵妃道：“不会，倒不是怕妹妹为他报仇杀了我。因为他是第一个占了我身子的男

　　人，虽然心中本无情，但也下不了手。

　　青武拈花成习，后宫美女无数，但对我却极尽展惜爱。雪儿妹妹，要杀他早就杀了，那

　　还会等到你混入宫中？”

　　“我也很惶惑。”雪千行道：“常在想，一旦你杀了皇上，我要怎么办？追你到天涯海

　　角，放手一搏，还是坐视不管？萧皇后结识我，最大的用心就是要我监视你，不准你加害皇

　　上。”

　　“妹妹太低估皇上了。”梅贵妃道：“我入宫不到一个月，皇上已发现我身具术法、

　　武功，有一次醉卧翔凤殿，笑着对我说刀过人头落，可别手软。他不怕死，却非常怕疼。说

　　完话．脱光了我的衣服，紧紧地抱住我，似梦呓又如倾诉。

　　告诉我，我给他的快乐良多，刺杀了他，他也不会怪我。防患未然，就应该先杀我，但

　　他不忍心，也下不了手。杀了我，他会因相思而亡……”

　　雪千行忙道：“这不像一个喝醉酒说的活呀！难道皇上早窥知了你入宫的用心？”

　　“当然没有喝醉。”梅贵妃道：“只是借酒装疯啊！现一现他的聪明才智，侯爷的设

　　计、黄真人的算盘早已被皇上看穿了，虎贲怀疑我，却已落在皇上之后了。”

　　“但是……以这般相持下去，终非了局？”雪千行道：“朱国梁牵住了你的心，总有一

　　天你会被迫下手。”

　　梅贵妃点点头，道：“你这次北征归来，一定会引起局势变化，所以我们要来一个君子

　　协定。”

　　雪千行道：“什么协定呢？只要公平、合理，我大概不会拒绝。”

　　“我不杀害青武。”梅贵妃道：“你要三放朱国梁，如此一来，日后姐妹们纵然被形

　　势逼到非打一架不可，心中也无私人仇恨。

　　此番北征，你心存忠厚，已放过侯爷一次，只要再有两次放过他的承诺，我们这一段姐

　　妹情就十分圆满了。”

　　“如果很不幸的，让我捉到他第四次，又该如何呢？”

　　雪千行顿了顿．又道：“这个协定，你不吃亏；身在长安，你能够看清楚天下形势。杀

　　了皇上，于事无补，长安先乱起来，对朱国梁未必有利。李铭禄十万伏兵，一旦挺身而出，

　　一夕之间就可以占据长安窃取帝位。”

　　“雪儿妹妹也没有上当。”梅贵妃道：“杀了朱国梁，杀伐很可能延续百年，你如保不住

　　青武，恐也无法在人间立足。两害相权取其轻，姐姐筹思再三，还是决定坦然相告。前一

　　年，我如有这个见识思想，也不会任人摆布入后宫了。”

　　雪千行道：“这一番亮语明言，把咱们姐妹二人置于了敌、友之间。我同意这个协定，

　　但愿朱国梁能逃过第四次的劫难。”

　　梅贵妃道：“如果你再放他两次，他还是落你手中，杀剐任你，姐姐绝无怨言。正如皇

　　上和你、我之间的微妙情缘。雪儿妹妹常被他勉强上床，你不情不愿，但心中却以他安危为

　　念，配灵药帮助他纵横欲海。姐姐心怀他志，却温婉的任他予取予求，同床异梦，又鱼水尽

　　欢……”

　　谈话之间，车已停宫门之外。

　　青武早已在宫门之内等候，一手一个，奔向了翔凤殿。

　　莲红、鹭白也早已等候在宫门之内，准备侍候雪千行沐浴更衣，但看样子似是已用不着

　　两人费心多事了。

　　翔凤殿中浴洗尘，换上罗衣再侍君。

　　雪千行未必是心甘情愿，但也无法拒之于千里之外，想一想真有些后悔，为什么提供他

　　一个培元固本的药方子？

　　翔凤殿春光无限好！

　　青武追逐欢娱的精神，一向勇敢无比。

　　天上人间两丽人，也只好任他折腾了。

　　绛帐春暖，巫山云雨变几回，不说也罢。

　　长安的宫廷中繁华依旧。

　　雪千行却一袭青衣，独坐在一座高台上，仰望着夜空的星象出神。

　　这是专门为她搭建一座高台，便于她观察天象，取名为“观星台”，是搭建在幽静的花

　　园中。

　　她对青武一味的肉欲追求，已开始厌倦。

　　她因而常常躲开皇上的纠缠。

　　更开始后悔投入长安宫廷中。

　　今夜月上柳梢头——

　　雪千行就躲在观星台上，一直静静地坐着。夜风轻拂，微带寒意，但也给了她一份宁静

　　和安详，让她感觉到接近了自然。

　　“雪儿妹妹，天象可有变化？”

　　梅贵妃一身白衣，如同白衣天使般，轻巧地飞上观星台。

　　这座高台足足有五丈多高。

　　是花园中最高的地方。

　　梅贵妃翩然飞来，有如一只大白鹤，凌空而降。

　　“我没有观察天象。”雪千行道：“我心中好烦，好烦！过去生活在青山古洞中，那里

　　人迹罕至，只有寂寞，却无烦恼。现在，食了人间烟火，却变得烦恼重重了。”

　　梅贵妃道：“这就是红尘啊！名利纠缠，情欲刺心，烦恼就紧随而到了。国家大事、私

　　人忧患，哪一样不使人伤神呢？”

　　“我没有私人忧患。”雪千行道：“可不像你梅儿姐姐一直挂念着宣武的情郎。”

　　“挂念又如何？”梅贵妃道：“还不是两地相思以情牵，宣武一别，就从未晤面。”

　　雪千行道：“以你之能，千里路途何足遥．往返不过一夜间，真的难耐相思苦，为什么

　　不走趟宣武看看他？”

　　梅贵妃道：“一是和妹妹曾有约定，不便擅自行动，免得妹妹疑心。因而宁忍相思苦，

　　足不出宫门。”

　　雪千行笑一笑，道：“好甜的一张小嘴，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三放朱国梁绝不食

　　言，说说真正的原因吧！”

　　“唉……失足成恨事，回首已百年。既然缘已尽，见面亦无言，徒增惆怅，不见也

　　罢。”梅贵妃道：“只要妹妹不负我所托！姐姐为他尽了心意，也就死而无憾了。”

　　雪千行陡然惊觉，双目神光一闪，道：“梅儿！发生了什么事？”

　　梅贵妃道：“虎贲晋谒皇上，报说长安城中景象异常，恐有惊变。”

　　“皇上怎么说？”雪千行急道：“可曾颁布了应变的诏旨？”

　　梅贵妃摇摇头，道：“没有！皇上反问虎贲召募的勇士如何？皇宫内苑中是否会受惊扰？”

　　雪千行叹息一声，道：“真是个自私的皇上，只怕惊扰了他的后宫佳丽，却是不肯花心

　　思照顾长安城中的百姓们。”

　　“也不尽然。”梅贵妃道：“虎贲保证不会让叛徒接近皇宫，纵有三五个不知死活

　　的逆贼进入皇宫，也无法逃过国师手掌心，还是把妹妹拖进去了。”

　　雪千行道：“皇上怎么说？他不修政事，一味的追求女色情欲，我真的有点灰心了，不

　　想再管他的事情。”

　　“雪儿妹妹，你太低估皇上了。”梅贵妃道：“皇上是大智若愚啊！他颁布了一道严厉的

　　诏旨，要朝中百官配合虎贲，在一年内训练出十万精锐新军，兵营十处，分设在长安百

　　里之内。皇上要亲自到练兵的地方观察，并任命虎贲为新军大元帅，不过，虎贲推荐妹妹。”

　　“胡闹啊！”雪千行道：“我怎么能为统军之帅？”

　　梅贵妃笑一笑，道：“这一点皇上和妹妹的看法相同，当场就代你推辞了，虎贲求

　　见妹妹，也被皇上婉拒了。”

　　“这几日我心里烦得很，我已向皇上口辞了国师之位。”雪千行道。

　　“皇上很厉害！”梅贵妃道：“只要他肯用点心机，任何事都会处置得恰到好处。他说

　　姐姐心情不好，连他都不敢惊扰你，何况别人，要虎贲等候机会。”

　　雪千行叹息一声，直摇着头道：“唉……皇上聪明多才，就是不肯干正事。醇酒美女害

　　了他，害他失去治理朝政的时机，也害他失去大凤朝的江山……他的性命……”

　　梅贵妃道：“雪儿妹妹，没有救了吗？以你之能，难道也无力回天？”

　　“我在想该不该逆天而行？”雪千行道：“皇上也知道江山已难保，用尽我一切能力也

　　只是拖延一些时间，在这种兵荒马乱中生活的万民苍生，是不是更为辛苦呢？”

　　“妹妹的意思呢？”

　　梅贵妃心头跳动了一下，双目盯注在雪千行的脸上。

　　雪千行长长叹息一声，道：“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呢？是眼看着江山沦失，还是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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