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推心置腹一双人
“你怎么拿到的？”云衣问。
“那家当铺也是我的。”应简远笑着抱臂看她，“前几日掌柜的清点货品，将这东西送来给我看。你也是不巧，这只镯子当日我寻来，便是那掌柜经手的，这上等的羊脂白玉本就难寻，何况这一只白玉镯在灯下观察可见其中有一条恍若凤凰的黄色影子，才显得珍奇。”
云衣诧异的抬手看了看。她从来不知这镯子里还含了这个玄机。
“那掌柜的盘问了店里的人，确有人还记得那日来典当东西的姑娘。描述下来，和你很是相似呢。”应简远看着她，似乎在等一个解答。
小船在河心停住，风吹动云衣的发梢，她抬头去看月亮，良久才开口，“还有呢？”应简远不会仅凭这个就确定了她吧。
“我让青滩和清欢去燕山脚下查过，别说有没有你这号人，连一家姓卿的都没有。”应简远说。
云衣眨眨眼，回忆了一下，难怪之前两个侍卫问过这个，后来第二次便是应简远自己来找她，侍卫都没带，居然是派出去做这个了？！
“其他的小细节就数不胜数了，你的饮食习惯，说话方式，举止动作，对周围人的态度，你算很小心了，但是熟悉你的人依然觉得漏洞百出。若真是小户人家的姑娘，哪里来得你这么大气焰，看得懂账本，还会写字。你虽然刻意掩藏，却还是藏不住那字体细节中的特异。何况，你对待孟思柔很是针对。”应简远笑得一脸狡猾。
“可我不是妃羽裳。”云衣重申。
应简远此时恢复那抹冷静的探究，眼神变得如脚下这河水一般幽深不见底，“对，你确实不是。我亲手收敛了羽裳的尸骨，我不会认错。所以我确实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为何，你能给我个答案吗？”
“这个啊，”云衣坐在船板上，拍了拍船板示意应简远也坐下，“说来话长啊……”
应简远坐下来，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云衣的身上。
云衣看着他，笑容变得温柔，凑近过去，“我告诉你，特别恐怖，你别吓坏了，一会儿把我推进水里啊！”
于是云衣开始讲自己如何在头七那日醒过来，发现在观音掌中，如何不可思议，如何看到自己出殡，如何找到穆宇等等。她没讲之前穿越而来的事情，因为那太过奇异，讲起来恐怕永远都解释不明白了。
听了这一篇话，应简远良久坐在那里出神。云衣看着月亮，百无聊赖，忽然大喊：“青滩，清欢！”
两人一瞬间出现，云衣笑笑，“有酒吗？”
“……”两人无语。
云衣却不管，“没有就去买！顺便带点点心来，今天被你们少爷气得我晚饭都没吃好。”看着坐在那里颐指气使，任性支使他们俩的云衣，披着应简远的披风，拥在毛毛领子里，反而看着分外让人亲切。两个侍卫心里有数，他们的少夫人恐怕回来了，两人应下，再度消失。水面上有涟漪轻动。
应简远抬手敲到云衣头上，“说过不要随便支使我的人。”
云衣一脸骄傲，“我还说过家里不能有小妾呢！”
“孟思柔的事情……”
“你是留着她有什么用吧？看你这人前人后两面三刀的样子，让我颇为怀念前生啊！”云衣挑衅的逗他，“你是故意的吧？人前给人家点甜头，百般顺从；回到家却不大理睬她，何况我和她对着干，你也一点不心疼的样子。”
“什么事情都可以退让筹谋，只是如今，我不愿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云衣，你可知道失而复得的感受……”应简远抬手环住云衣，像抱紧一个珍宝，不肯放松，“若你不能容忍，我明天便打发她离开。”
云衣摇头，“我无所谓。既然你留她有用，便留着吧。退一步说，就算你肯相信我的借尸还魂，我也当真不是当年的妃羽裳，你难道能把我娶进门？我不被当成妖邪已经很知足了。”
“委屈你了。”应简远在云衣耳边轻叹，“娶你之事，我们从长计议。”
这句委屈祠堂前他也说过，他那时候说这句话是因为他接下来要出去和孟思柔演戏，他知道这样会委屈云衣。如今他再提，云衣却反而释然很多，轻轻抬起自己的手，按在应简远的手上，“谢谢你肯相信我。”
少顷，两个侍卫回来，果然一瞬间小船上酒品、点心一应俱全的摆下了。云衣很开心，捏了块点心扔进嘴里，应简远倒下酒，两个人边吃边开始聊起这些日子前前后后的诸多事情。
云衣讲起当年山上的事情，提到龚娥，提到那些应简远的仇家。关于当年山上着火的事情，他们重新分析了一遭，却没什么定论，但是应简远告诉云衣，“和璃玠的这个梁子，不会这么容易过去的。”
云衣有些担心，“他现在可是未来皇位热门人选，简远，你要小心。”
应简远冷冷一笑，饮下一杯酒，又对云衣道：“为何当初醒来，不来找我，却找了穆宇？”
“你吃醋？”
“你讨打？”
云衣吐吐舌头，“碰巧在送葬的队伍里看见了师傅，找他比找你容易啊。何况我以为你放火烧山要害死我，我原计划要找你报仇的。”
“你当我什么人？”应简远不乐意，却还是搂着云衣，“若是重来，负了苍生，我也要去山上找你。”
“人生哪里那么多重来。我这是走了狗屎运了。不过，你不去救我，我真的很伤心很伤心，但是救助百姓也确实没错。我……这算是个无解的难题吧。”云衣又干了一杯酒。
应简远夺过她手上的杯子，“你少喝点。”
“应简远，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在街上看见过你和孟思柔逛街，那个甜蜜啊！”云衣生气的抢过杯子继续喝。
应简远回忆了一下，“什么时候？”
“大概你来找我之前那几天。”
“啊……”应简远似乎回忆起来，狡猾却笑得明朗，“若是你，我定不会带你这般逛上一天。”
“为什么？”云衣瞪眼
“那般逛上一整天，太累了，我可舍不得。若非为了招摇，对在意的人谁会这样狠下心来。对她，倒简单，就是为了让安插她来的敌人看着，以为我进了圈套，才能知道是谁下了手，意欲何为。”
“……那你们看起来也特别那个……”
“不如此招摇过火，怎么人尽皆知。”应简远神神秘秘回答。
云衣看着他，心想这个男人真的一肚子坏水，各种盘算和计划。
“听闻你父亲要回来了？”妃羽裳忽然问，“老侯爷是个怎样的人？”
“他？很严厉的一个人。”应简远想了想评价道。
“额……听起来就不好惹。”
“嗯，你最好乖巧一点。”
“我就一个丫头，相信老爷也不会和我一般见识。”
应简远笑了，对云衣宠溺的看着，“等我娶你进门的时候，你就不是个丫头了。”
云衣自己负气，“你说我坎坷不坎坷！我一个商家女，辛辛苦苦爬到了一品侯妃。结果呢？没开心几天，直接挂了！现在好了，降为平民百姓！当年都被人说攀高枝，现在，我可真是没力气再攀上去了。”
应简远抱着她，“云衣，有我呢。”
“哎，家没有家，宠没有宠，现在是皇上的赏赐，皇后娘娘的佛珠，什么也用不上了。”云衣回忆起来，“你这下好了，直接可以不用担心了。玉佩你留着就好了，我也用不了了。”
“这么在乎这些东西？”
云衣用力点头，“都是生命的保障！”
“现在开始，我来保障你的生命。”应简远的声音轻轻的。河上风渐渐大起来，月色清亮，凉风穿透衣服。应简远忽然打横抱起云衣，“天冷了，别坐在这里了。”
他举步走入小船舱之中，那里早已布设整齐精巧。应简远坐在船舱小塌之上，将云衣放在腿上，烛火柔柔的，应着云衣的脸庞。他轻轻吻下去。云衣没有抗拒，甚至有些怀念那隔绝许久的亲热感觉，揽住应简远的脖子，认真回应他。
不知吻了多久，两人的气息都不稳了。应简远忽然转身把云衣按在床上，那目光中所想的事情清晰可见。云衣身上一阵颤栗，慌张摇头，指了指外面。这么小的船上，可不止他们两个。应简远却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还是靠近云衣，抚弄她的长发，“怕什么。”
“你……你不要脸！”
“你小点声不要叫出来就好了。”
“喂，你说这种话，禽兽！”
应简远不再逗她，起身吩咐外面一声。船体轻轻摇晃，下一刻河心小船上只留下他们两个，随风飘摇摆动，上下沉浮，与凉风月色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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