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现端倪的花朝节

　　“哼，”热脸贴了冷屁股，饶是有些扫兴，柳鸣翠却也并不示弱，“你以为少爷会为你而来？即便来了，你以为自己讨得到几分好处？在少爷那里碰得灰还少吗你？”

　　“龚姨娘今年多大了？”妃羽裳全做未闻，像一直没说话的龚娥打问起来。柳鸣翠再次吃瘪，恨得咬牙切齿。

　　这人啊，不怕硬碰硬，就怕一拳打在棉花上。妃羽裳心里得意，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对柳鸣翠的无视。

　　“回少夫人，今年23。”龚娥声音怯怯。

　　“嗯，好年华啊。来，一起吃吧，你尝尝这个包子，不错！”妃羽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闲谈，不时打量着眼前人的行止动作。

　　少顷，外面传来有力的脚步声，妃羽裳从容放下汤碗，看着柳鸣翠一溜烟的跑出了屋子。

　　“小姐……”花盏很是担心的拉了拉妃羽裳的衣袖。

　　妃羽裳温柔一笑，起身也往门外走去。出了屋子，正看到紧蹙双眉的应简远被柳鸣翠拉着左右摇晃，他目光随着妃羽裳的出现定定盯在她脸上，那目光里有些很了然的无奈。妃羽裳飞了一个眼波过去，便目不斜视的往外走去，“我吃好了，要走了。少爷且坐吧，我就不陪了。”

　　柳鸣翠今天不知多少次惊呆了，她本以为接下来将是一场争宠拉锯战，却没想到男主刚来，自己的对手便走了。见她直奔门外走去，应简远不耐烦的甩开柳鸣翠的手臂，转身对妃羽裳道，“吃好了便走吧，进宫耽误不得。”

　　妃羽裳在院门口停下，转身思索了一下，“今日实属心绪不宁，去了恐怕行止上多有疏漏，会给夫君添麻烦，再惹得娘娘不高兴就不好了。”

　　“无妨。只是家人小聚，并无太多礼节。何况还有我在，你有何可担心的。”边说应简远已经走到妃羽裳身边，看着她笑得一脸戏谑，他轻出一口气，心里当然明白妃羽裳的盘算。她并不去争宠，而是要应简远主动给予。若他陪她演戏给两个姨娘看，她便陪他入宫，不然今天她是打定主意不去了。这以退为进，不求自得的，自然比讨要来的宠爱更珍贵些，且无需她费什么力气。

　　真是古灵精怪的好一盘算计。

　　“嗯……”妃羽裳佯装思索的样子，“那好吧，夫君可要替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护我周全啊！”她话说得极其清甜可人，应简远下意识心中不由得多了三分当真，点头应下，然后径直带着妃羽裳离开了杨柳轩。自始至终再未看两位姨娘一眼。

　　“哎，薄情郎啊！”妃羽裳坐在马车上左摇右晃，兴致很好。

　　应简远白了她一眼，没去搭理。

　　“哎，最是无情王侯家啊。”妃羽裳继续感慨。

　　“你还有完没完。”恢复冷淡状态，应简远被她一路感慨的头疼，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刚刚的甜美可人和现在的这个真是判若两人啊，亏他刚刚竟然有些恍惚的上了心。

　　“你不是还挺喜欢那个柳鸣翠的，怎么能这么薄情呢！看都不看一眼！啧啧啧，她会哭的！”妃羽裳凑到应简远跟前，说得中肯且可怜，仿着柳鸣翠的声调，然后作心痛状，“明明恩爱有加时也是如此甜美，今日却为了一个旁的女人对我不管不顾，奴家真的好心痛啊！”

　　应简远斜眼看着妃羽裳自己分饰多角演的不亦乐乎，心底忽然滑过一丝与众不同的趣味性，勾起了唇角，“男人都是薄情且多变的，焉知我不是打算宠幸自己夫人了。”

　　妃羽裳动作一顿，翻起眼睛看着他，“不用了！”

　　两个人此时距离极近，马车忽然颠簸一晃，妃羽裳轻叫一声，一个不稳离应简远的距离急速缩短，她抬手按在他胸口试图稳住自己，应简远下意识抬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电光火石一刹，她已入怀，撞上他结实的胸膛。

　　而下一瞬，妃羽裳陡然跳开，直接窜到了马车门口去，两只手牢牢贴在车厢壁上，像是躲瘟神一下迅捷如鹰。还保持着抬手动作的应简远，气息一滞一脸不解，“你干嘛？”

　　“嫌你脏！”妃羽裳撇了撇嘴，随口回答掩饰尴尬。

　　应简远猛然提起一口气，却又不知回答什么。这句话对于一个世家公子极其严重，他从小到大也没人说过自己脏啊！何况自己每日沐浴更衣，哪里脏了？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不解的大口喘气，愤然放下手臂，别过头去不再理妃羽裳。

　　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妃羽裳讨好的笑笑，“今天多谢你啊，这么配合，我还是很懂得感恩的。一定会好好听话报答你的！”

　　应简远叹气问她，“你都不问一句，我为何非要带你进宫去？”

　　“你自然有你的盘算，我猜也无益，跟着你去就好了嘛。”妃羽裳一笑，然后又补了一句，“不过既然是贵妃娘娘吩咐我的策划，当然带着我去说最好，何况细节诸多，都是女人家的事情，你去和贵妃娘娘默默叨叨太久，也不好。”

　　“越发聪明了。”

　　“谢夫君褒奖！”妃羽裳甜甜笑着。

　　就这样一路到了宫门口。妃羽裳其实料到了应简远进宫送她的策划案会带着她一起去，方便说明个中关节，因此，她才突然想到了借此给两个姨娘点脸色看的点子，当然也想看看他要如何处理，也掂量掂量两个姨娘的地位，方便她以后决策行事。家中无宠，必然遭到排挤，但是若有宠，不管是小妾还是下人，都会多担待些。

　　入宫之后一切顺遂，应简远出乎意料的听从了妃羽裳的建议，一力主张贵妃娘娘借机收养璃月公主。花朝节的一应事项，便算基本定了下来。这里面诸多新奇巧思，连贵妃也赞不绝口，对妃羽裳刮目相看起来。而妃羽裳也很懂事，一概说也是有应简远的帮助才想到的，演得也算是个全家和乐的戏码。

　　但是，这件事安排妥当，却有另一码事上了心头。

　　为了新奇有趣，妃羽裳在今年的花朝节设宴上提出了由各家王公大臣“摆花献菜”。这其实是两道工序，“摆花”就是由各家送上一盆时令鲜花，算是应了花朝节的名头，又增添颜色，做出百花齐放的盛景。这些王权贵胄哪个不得有精致花园，各类私藏珍奇花朵，想来那时候肯定鲜花美景层出不穷新奇可爱。

　　而“献菜”，顾名思义，每人要携带两份一模一样的与花相关的菜品，送入宫中，一份为皇上的餐桌添菜，另一份当众展示并以一个小游戏的方式重新打乱分予各人。这样不但好玩，每个人也都可能吃到别人宫里、府里的菜色，自然又是一番明争暗斗。

　　这些热场的环节，一方面可以给这花朝节增加点活跃，另一方面又其实给了不管是各宫娘娘、王侯将相、重臣府邸一个争奇斗艳的好地方，做好这“摆花献菜”，自然有赏赐。谁的厉害，自然也会在宫里、京中流传上好一阵子。试问这种博得头彩，又匠心别致的活动，哪个人不得争上一争。

　　而不管怎么争，这个活动组织出自贵妃娘娘，她办得好自然得好处；而这主意出自妃羽裳的消息，根本不用刻意传播也定然会流传开来，宫里这种地方藏不住秘密。这样一来，她也能博一个名望出来。

　　话虽然如此，但是“摆花献菜”也实在是一个看个人心思奇巧的地方，要极尽各家之能。主意有了，但是应侯府要送什么进宫，妃羽裳其实还未来得及想。

　　应简远自然不想管这些闲事，只吩咐让妃羽裳去想，有何需要找青滩安排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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