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全鱼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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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人也太危险了，不成必须找个理由打发走。”
心里这样想着，二狗推了推呆住的那人，一脸正色的说道：“多谢啊，等下我抓几条鱼，陪我去街上卖吧？你这功夫看谁还敢欺负我。”
二狗傻傻的笑了笑，牲畜无害的模样，然后将渔网重新撒了出去，但水还是很急，走了两三步才稳住了脚。
看着混滔滔的河水，二狗自言自语道：“平时这里最好抓鱼，现在涨了水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可千万别让李家那小子逮到了才好。”
一旁的那人看见渔网沉入水中，眼神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弯腰捡起一块卵石朝着水里扔去。
嘭！
河面炸响，湍急的河水都被卵石炸开了一个洞，只是很快就没有了，但就是这一瞬间，河水里什么东西被击出了水面。
那东西落到了河岸上，二狗侧脸一看竟然是一条鱼。
而且这条鱼个头还特别大，鱼身长有二狗的肩宽，此时已经奄奄一息。
那人淡漠的说道：“这样，快些。”
二狗有些吃惊，许久说不出话来，只见那人又捡起几块卵石，嘭嘭嘭……一共十次水面炸开的声音。
岸上又多了十条大鱼，那人又说道：“够了吗？”
“够，够了。”看着岸上十条奄奄一息的大鱼，二狗颤声说道。
可随即二狗又觉得不对，扑通一下跪在了那人的面前，哭喊道：“大侠，我有眼无珠，要是有什么得罪的，您可千万别计较啊！”
那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再继续说话，二狗急忙跪着爬到了那人身前，拉着那人的衣袂又说道：“大侠我知道您肯定是恢复神志了，都说有些武功走火入魔后会丧失神志，只要过了一段时间就会恢复，之前要是二狗有得罪的地方您可千万别计较啊。”
那人依旧沉默不语，二狗颤颤巍巍的跪了半晌，太阳都开始偏西了，那人口中才冒出了一句话。
“大侠是什么意思？我叫大侠吗？”
二狗一怔，心里一个机灵，暗道：“我靠！感情还是没有恢复正常，害我虚惊一场。”
“咳咳。”二狗咳嗽了一声，正准备站起身子，但腿刚离地又跪了下去，都已经麻木了。
缓了一会儿，二狗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说道：“大侠啊，嗯……那就是一种称呼，你觉得别人特别厉害就可以称呼为大侠。”
“我很厉害吗？”那人有些疑惑。
“厉害啊！当然厉害，你刚才扔石头自己都没注意呀？要是砸在头上不死也会昏过去。”二狗说道，一看那人又捡起了一块石头，正瞄着自己头，立马又说道：“别砸我呀，我，我……我可是你大哥，哪有拿石头砸大哥的道理。”
“大哥是什么意思？”那人又问道。
二狗愣了一下，接着说道：“大哥就是情同手足的兄弟。”说完，二狗又担心那人不理解，继续说道：“兄弟就是患难与共的人，除了女人之外，兄弟之间什么东西都可以一起用。”
那人还是很疑惑，“女人是什么人？患难是指生死吗？患难与共难道是兄弟死了自己也要自杀吗……”
这一问就是十多个问题，二狗只感觉自己一个脑子完全不够用，只得撇开话题说道：“总之你要听我的话，以后不能学我了，这东西我以后会慢慢的给你说。”
那人显然有些不满意这种回答，表情凝重的问道：“我叫什么名字？你是我大哥应该知道吧？”
“名字？”二狗一愣，他没读过书，又没什么见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吱吱呜呜的说了一句，“一、二、三……十一。”
二狗说得这些话完全就是在数着岸上的鱼，见那人脸上微怒，心中一下子就慌了，说道：“十一，你叫十一。”
几乎是脱口而出，也不管那人喜不喜欢，二狗就这么说了出来，但是随即又感到害怕，因为十一这个名字也太扯了，谁会叫这个名字，要是那人不喜欢会不会把自己杀掉了。
二狗这样想着，出人意料的是那人并没有多大反应，好像接受了这个名字。
这时二狗才恍然大悟的想到：“唉！我犹豫什么呢？不就是个傻子吗，他能懂名字怪不怪？连男人女人都分不清，那会知道这些。”
二狗装作释怀的模样说道：“十一呀，前不久你生了场重病，最近怎么神经兮兮的？”
那人看了一眼二狗，仿佛要把他看穿了一样，接着喃喃说：“忘了，全忘了。”
二狗心虚的很，不敢看着十一的眼睛，想到面前是一个动动脚指头就能把自己弄死的人，现在自己却在忽悠他，十分后悔刚才的话，但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呀。
“嗯……没事，过去反正不重要，忘了就忘了吧。”
其实话里的过去是指二狗自己的过去，对于他来说过去都是千篇一律，忘不忘记了也没什么区别。
二狗不了解十一的过去，但心里其实还挺希望有这样一个弟弟的，虽然有些担心十一的恢复速度太快，哪天恢复正常后会怒杀自己，不过那也只是以后，对于他来说能过好今天就是万岁了，根本不会去多想以后，那太遥远了，简直无可触及。
“别多想，十一帮大哥拿几条鱼，这鱼都快死了，只能先拿回去吃。”二狗笑呵呵的说道，看着十一眼底的犹豫以及那种迷茫，他顿时有些不忍心骗十一。
可想到十一的武功这么好，如果真成了自己的弟弟，那以后岂不是能横着走，想到这里二狗把这份不忍碾碎在心底。
然后二狗继续笑呵呵的捡起了地上的大鱼，招呼着十一也一起来捡。
兴许是那句患难与共说服了十一，他眼神之中的犹豫一下子就变得很淡，迷茫也少了，学着二狗把鱼捡起来，放到了二狗背上的篓子里。
但鱼太多太大，篓子只能装下八条，二狗手里便提了两条，将一条给了十一。
十一见二狗累得气喘吁吁，索性将三条鱼都抢了过来自己拿着，这下二狗心中的负罪感又强了，同时也是十分感动。
二狗吸了吸鼻子，眼睛里闪着泪花，说道：“谢谢。”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是二狗心中最诚恳的话语，这辈子除了老头子没人这么帮过自己。
“真是好弟弟！”二狗叹息一声，背着篓子爬上石路，沿着来时的路向回走去。
此刻夕阳西下，河水里映着不是很清晰的日影，或许是水中掺杂着泥沙的缘故，感觉日影很涣散，仿佛要把整条河流都染红似的。
走在林间的小道上，一束一束的红光穿过树冠射在地上，五彩斑斓，也不知是为何，明明只见红光，彩斑却有着其它四种颜色。
十一一直跟在二狗身后，他这一脉本性王，如果姓名一起念，那就应该叫王二狗，但多年来他几乎是自己都已经忘了还有王这个姓。
老头子半年前就病倒了，一直在家养着，也不见好转，本来抓几副药就能好的风寒，搞到现在越来越糟。
王二狗是一个一身轻的闲人，除了老爹他其实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就算叫他去杀人劫货，他都能毫不犹豫的去做。
可惜从小老爹就教诲他要做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多年之后他的胆子就那么被磨平了，即使被街上的人大户和混混欺负，他也只是选择忍气吞声。
这不是他小时候的脾气，小时候娘亲死得早，王二狗便没了管教，十二岁之前基本是像个小混混一样的过生活，除了老爹谁也治不了他。
十二岁那年，因为他的一时意气，害得老爹被毒打，丢了饭碗，只得重新捕鱼为业，至此之后王二狗变了一个人，把从前都埋在了心底。
娘亲死了他没哭，父亲被毒打他也没哭，但是平时他却经常哭，谁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些故事都藏在王二狗心里。
一路走回茅草屋，夕阳已经落下了，只剩一抹余晖还在天际。
王二狗在茅草屋外的地面生了一堆火，那块极其细小的打火石却打了半个时辰才打出了火花，火焰燃烧起来时，王二狗的脸上满是烟灰，就只剩一双眼睛还露在外面。
之后王二狗进去看了一下老爹，屋里没有火具，几乎就是外面透进来的一点火光勉强照到了老爹的脸。
干瘦的脸上依然是死气沉沉，如果不是微弱的喘息声，甚至可以认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王二狗出奇冷静，就这么看着老爹的脸，不知道心里正在想些什么，足足看了半个时辰才出了茅草屋。
然后他来到左边的屋檐下，拿出藏在干草之中小铁锅，架在火堆上，剥了一条鱼切片放在锅里。
因为没有油，所以只能将就炒一下，榨出鱼油才有了一股淡淡的油香味。
接着王二狗又拿出藏着的几个木盘子，将炒熟的鱼放在其中两个木盘中，随后又剥了几条鱼，做了七盘子的全鱼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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