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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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雨夜下，徽山城大街上，丝雨纷纷，白雪参杂雨水变为泥泞。
一位青衫少年在夜色下快速奔跑，雨水打湿发丝，逐渐僵硬出现冰渣。
万籁俱寂，而街上一家灯火通明，房门大开，流出一丝暖意。
少年一步踏入的瞬间衣衫变得舒适，发丝之间细小冰渣砰然碎裂。
屋内一位老人，听见动静从床上起身，伸了个懒腰，点燃烟杆，啧啧道：“还以为今天不会来了，咋样，结果如何。”
少年轻轻关上房门，在屋中火炉前坐下，盯着炉中火苗淡淡道：“老前辈早已知道结果，何须再问。”
老人“哦”了一声，笑问道：“你是不是想错了什么，我是去找过那小子，但也只是闲聊了几句，最多就是告诉他我是什么人，有着什么实力，对于你我聊之事，我还不屑于多此一举。”
少年诧异道：“那怎么会。”
老人在炉前坐下，吐出一口浓烟讥讽道：“你是不是有点太小瞧人了，老夫一眼挑中的弟子，岂会比你这个四境剑修要差，他的双眼堪称万里挑一，你那点小心思，真当看不出来？”
少年的双手在火炉前不仅没有温暖而是有些冷意，他反问道：“那以前所有事情都？”
老人点了点头，“应该如此，甚至有点超出我的预料，想要蕴养双眸的难度不低于凝聚出本命飞剑，可能还要比之更甚，可那个少年完全没有刻意修行的痕迹，就连五境的修为也是被人一步一步磨出来的，不然就凭你的资质，拍马都追不上。”
少年如释重负，笑道：“他是我李青山的朋友，资质比我好，不感觉奇怪。”
老人冷哼一声，打趣道：“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过我很好奇你的根骨并不是很好，竟然能在这个年纪走到四境极致，莫不是身后站了一位手段通天的老家伙？实属让人有些怀疑。”
少年没有说话，自顾自拿起葫芦喝着酒。
老人挑了挑眉，用烟杆在地上勾勾画画，“不愿说就罢了，至于你想要的信息，自己看吧。”
少年连忙坐直身体，只见地上隐隐约约勾画出一些小字。
“汾水城，恶鬼洞，安萧城，拂崖岛，龙鸣城，烈阳观。”
李青山记在心中，不解道：“这是？”
老人收回烟杆，吸了一口，缓缓道：“无事写下他人的名字，冥冥之中会有所感应，这是我所知道的三个曾经炼制血傀之人，但你的实力哪怕寻到此地，怕是连门槛都进不去。”
少年确认已经全部记下，没有失落，还是有些疑问，“烈阳观我还能理解，可想这恶鬼洞和拂崖岛也在城镇之间？”
老人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起身拿了壶酒，嗤笑道：“贺小子是不是没有告诉你八大城到底有多大啊，我们就说这徽山城，你可曾见到徽山？”
少年摇了摇头，“我曾去打听过此事，可没人得知徽山在何处。”
老人喝酒润了润唇，起身推开房门，蹲在门口笑道：“你现在就站在徽山之上，这其实也是件不光彩的老事，徽山曾经可是青林洲有名的大山，多少人硬着脖子也想往里面扎，为什么，只因为这里地界好，灵气浓郁，一时间风光无两，只可惜最后被一个路过的剑修感觉不顺眼，一剑给劈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青山轻声道：“管冲？”
老人摇了摇头，“不是，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境界极高，以我现在的本事仍然感觉差了不止一筹，或许说是完全不能于之比较，所以你现在只是站在一座山头上而已，真正的徽山城可大着呢。”
老人用烟杆指了指外面，朗声笑道：“以此往西大大小小的镇子绝对不下于几十个，大江河流，小岛大岛，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存在的，你小子还是见识太少了些。”
少年拎起小板凳坐在门口，问道：“那前辈能不能把这三个地方细细讲上一遍，至于大概何处，什么修为，随便聊聊都行。”
后者吐出一个烟圈，“陈年老事都忘了，你小子话怎么这么多，只要走到十里之内，牵连之物有反应就细找，没反应就走人，还要知道那么多干嘛。”
老人瞥了眼一脸认真的少年，叹了口气，沉声道：“要不是你跟那个墨六有些关系，像你这样缺根筋的傻小子我都不愿多说一句，有一点你需要注意，就是十里之内，你能感应到他，他亦然可以感应到你，所以不说命悬一线大概也是死路一条，没本事之前就尽量别去，万一给你碰到了，那可倒大霉了。”
少年收敛神色，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前辈准备怎么教于墨六修行，是带他去杀人？”
老人有些怒意，指着门口笑骂道：“你要不要出去淋淋雨啊，顺便把你脑子清醒清醒，老夫喜欢杀人，可又不跟吃饭一样天天闲的没事杀人，出刀是要讲规矩的，没破规矩，不能随便出刀。”
李青山小心翼翼问道：“喜欢杀人和每日杀人有什么区别？”
老人起身拽着少年就走出门外，“滚，滚，滚，这里可不留傻子。”
少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认认真真的弯腰作揖，“墨六说老前辈人不错，我自然是相信的，只希望前辈能以后莫要藏掖，好好待他。”
他抬起头，神色凝重，“不然就算本事不到家，我依然会找老前辈说说道理。”
老人狠狠抽了一口旱烟，嗤笑道：“老夫还用你这个毛头小子来教我怎么做？滚得越远越好，看见你就心烦，只是别半路不小心死了，让我这弟子有半点儿伤心，老夫可是会把你刨出来，再狠狠踹上几脚。”
少年如释重负，再次弯腰作揖，“多谢前辈告知之恩，至于我会不会死，或许连我自己都决定不了。”
少年远去，老人漏出一些好奇的神色，憋了半天，嘟囔道：“一根筋的小子，半点没有乐趣，只是你不知道，帮人的同时，别人也在帮你，莫要瞧不见这不起眼的小事，可能以后会救你数次，至于...”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他娘的，这么天大的好事都能轮到我端木人头上，莫不是祖坟冒了青烟，天生灵眸，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就这样平白无故走到我的面前，还能做我的弟子，此生足矣，此生足矣！”
过了几日，道青带着李青山二人去附近一条未结冰的小河，准备放几盏花灯。
道青捧着一个小船样式的木雕，中心点燃烛火，笑道：“墨六，你的手艺可真行啊，以后做门生意保准赚钱。”
黝黑少年依旧有些害羞，掏出一个纸条小声道：“道青，你说能在里面写下愿望，有没有数量限制啊。”
李青山笑道：“你写了几句啊。”
墨六伸出手指不好意思道：“写了三个。”
道青摆了摆手，“没事，我还写十几个呢，中一个我就高兴坏了。”
他踮起脚尖跑到李青山身后，“让我看看你写的啥。”
李青山连忙扭过身子，“不行，看了就不灵了。”
道青撇了撇嘴，弯腰慢慢把小船放入水中，双手合十朗声道：“圣人显灵，圣人显灵，我可真不贪心啊，中个七八条就行了。”
李青山苦笑不得，慢慢把小船送入水中，同样双手合十嘀咕了几句。
他一样写了三条，至于写着什么，少年未说，外人也不得而知了。
本来就是神仙中人的几位少年，诚意满满，以仙人求仙人，在此结下道缘，妄梦成真，赤子归心。
李青山第二日就走了，在众人的唠叨下，背走几千米。
少年孤身一人，袋中装满美酒，他拿着那个精美的木人，眼中漏出喜意，“难道这么快就梦想成真了？”
端木人在李青山走后，就从贺家带走了墨六，并未留在徽山，而是跋涉几千里，不知去向何出。
那个黝黑少年到没什么不乐意，就是有点厌烦这烟雾缭绕，就顺口提了一句，老人二话不说就把烟杆从中掰断，随手扔在某地，他可真是开心，更是愿意于自己这位弟子唠些真心话，比如什么“不出几十年，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小”，更比如“能收你为弟子，老夫真是很高兴。”
除此之外，老人还亲自去陈家讲了一个道理，顺便少年也听到一声道歉，不管诚恳不诚恳，反正装的有模有样。
而那位长相俊美的少年在二人走后，又变得有些无聊，只不过确实在修行上努力了一些，见到贺青颜却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讨打的模样。
可贺青颜从此之后再没多说一句，只是遇到问题会尝试询问少年的想法，问其中有何不足，又该如何改正。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山更比一山高。
哪怕是他又何不曾想过自己这位儿子，能有朝一日，站在山颠俯瞰江山，看看连他都没看过的大好风景，到时候一杯热酒，二人对坐，哪怕听几句不顺耳的逆语也是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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