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斩破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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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小路上。
李青山第一个苏醒，扭了扭脖颈，感觉浑身酸疼。
他连忙看向倒在一旁的谢秋，后者竟安然无事，随即又伸出二指按在对方手腕。
少女体内一道道绵延气息如小河般静静流淌，分明是已经跨入四境的征兆。
李青山满脸的疑问。
似乎想起了昨天自己和墨六因为灵气枯竭不甘倒下，没有灵气的压制，那股丹药之力分明要将少女体魄冲至溃散才行，为何现在不仅安然无事，甚至还一步登上练气四境。
李青山摇了摇头，想不出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事情，但终归人没事就好。
时至中午，墨六已经苏醒。
他起身只是问过关于谢秋是否有事。
得到答案之后，默默起身，开始捡柴烧火做饭。
对于那股灵气是啥，为何自己体内会有，是一句没问，也符合少年的脾气。
少说多做。
李青山也没画蛇添足，只是把张木之交于自己的乾坤袋送给了墨六，并告诉了他该如何运用。
后者欣喜接下，研究了一会儿，继续低头煮粥。
此事过后，少年李青山心境有些转变，他在土楼镇学得了公平二字，又略微知晓了如何在心境上于人拔河，可得到的结果于自己想的有些不太相同。
他还想着要不要返回绿水谭，于那条黑蟒再次厮杀，如果不能斩杀对方，甚至想要耗费神魂再次唤醒那条已经沉睡的黑龙，势必将对方活活打死。
只是念头刚起，少年满脸呆滞，凝望着双手，似乎有点不认识现在的自己。
这个从小镇走出的贫穷少年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
他捂住了脑袋，两眼通红，不停的喃喃自语。
“李青山，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以为自己走上了修行，提起了剑，就把自己当作了一个神仙，高高在上，随便对别人的事情，指指点点。”
“是不是觉得身后有万象剑宗，就能肆意以大欺小，持强凌弱，甚至于人搏命厮杀，连死都不怕，反正大不了唤醒体内那条蛟龙，最多不过修养一段时间而已。”
“你是不是忘了那个慷慨赴死，只身将你挡在身后的白发老人，他只是想让你活的更好，而不是想让你活成你最厌恶的样子。”
“李青山，你到底怎么啦。”
少年抬起头，满脸泪水，嘴角鼻中不停流出鲜血，甚至体内那把琉璃白色飞剑此时也是颤动不已，剑气混乱，几乎快要崩碎。
正在烧饭的墨六吓了一条，连忙起身，询问道：“李青山，出了什么事情？”
那个满脸血泪的青衫少年，死死盯住墨六，只是不停的摇头，嘶吼道：“快离开，越远越好，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墨六心如热锅蚂蚁，快速跑过去，大声问道：“是不是还需要昨天的那种气息？”
只是还未近身，就被一道道杂乱灵气瞬间击向远方，倒坐在地上。
李青山几近哀嚎，“快走！”
墨六仓促起身，立即再次冲去，可他完全掌握不住体内灵气，瞬间又宛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他爬起身，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李青山，不要死啊！”
那个青衫少年已经满身鲜血，面容模糊。
他的双眼仿佛失去色彩，只是浑身不停的抖动，呢喃道：“快走，快走。”
墨六两眼涨红，迅速起身，“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你死的。”
只是墨六才跨出一步，就被人死死按在原地，那人从身前飘过，一掌按于李青山头顶。
一股股磅礴灵气瞬间从手掌灌向少年全身。
浑身抖动的李青山，骤然停下身形，双眼渐渐恢复清明，但口鼻中还在不停流出鲜血。
李青山嘟喃道：“前辈...”
那人冷哼一声，嗤笑道：“一个小小的心境就差点把你搞得魂魄碎裂，现在没工夫想那么多，我只能帮你撑一炷香功夫，算是还给你救我孙女之情，但你要自己跨不过去这道坎，神仙都救不了你。”
束手无策的墨六松了口气，盘腿坐到地上，双手合十为那个少年不停祈祷。
“李青山，你一定要顶过去，说好以后等我开了饭馆，就来光顾我的生意，你可千万别做那不守信用之人。”
满身鲜血的李青山，缓慢闭上了眼睛。
他仿佛站在一条大河之上，水中画面是那个漫天暴雨的夜晚，那个仅仅只有十二岁的孩子，独自站在那座高出天外的大山山脚放声嘶吼。
依旧和以前一样，没人去回答他。
那个少年就那样顶着磅礴大雨光脚跑回了家，站在门口不停的朝双手吹气，似乎这样就会暖和一些。
他站在门口犹豫很久，还是决定推门进入屋内。
少年刚一进屋就看到那个卧榻上的男子向他招手，顿时哭的稀里哗啦，满脸泪水。
那个卧榻上的中年男子轻轻摸着少年湿漉漉的头发，满脸温和笑意，只是想再多看那个少年几眼。
他比谁都知道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死了，一天，还是两天，都不重要了。
只是留一个孩子独自活在世上，肯定会很苦吧。
那个男子眼里满是慈祥，看着床前浑身湿漉漉的少年呢喃道：“青山，这些年辛苦你了，爹不能再陪着你啦，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爹真的很对不起你...”
浑身湿透的少年将男子的双手合在手心，不停的摇头，泪如雨下。
结果那个男子还是在少年的哭泣中，走向另一个世界。
那个少年似乎感觉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不公平，在风雪交加的夜里坐了整整一晚。
整个水面的场景骤然消散，再次出现已是三年之后，只不过再看不到那个少年的身形，只有一团团黑影继续替那个少年继续行走，出小镇，上剑宗，游蛮荒，回苍北，战蛇妖，最后更是走到了自己身前。
站在大河之上的李青山，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黑影，缓缓蹲下，泪如泉涌。
原来真正的自己早在三年前就消失了。
他抬起头，擦拭眼泪，伸手去摸这个虚幻飘忽的黑影。
大河之上，那道从水面走出的黑影顿时四分五裂。
化为一个满身湿漉漉的少年蹲在地上不停哭泣。
李青山轻轻抚摸着少年的头发，笑容自如，“不要哭啦，有人会为你伤心的。”
湿漉漉的少年，揉弄着眼睛，说了声“嗯。”
山间小路上，那个名叫谢长杞的老者眉毛紧皱，自语道：“小子，你再跨不过去，我可撑不住了。”
下一刻，那个满身鲜血的少年微微睁开了眼睛，说了声“前辈，谢谢你，已经结束了。”
老人收回了气息，有些诧异，眼前这个少年身上似乎少了几分锐气，但灵气变的更为浓厚，几乎快要化为实质。
李青山凝望着全身，彷佛只在一念之间，灵气已经淬炼过全身，直接达到四境的颠峰。
谢长杞叹了口气，伸出大拇指，不再厉声而是温和笑道：“小子，在我认识的少年中，你称得上这个，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能在你这个境界，度过这么可怕心境的，哪怕是八九之间，都有可能会一个不小心落个神魂崩碎。”
这个身形佝偻，留着两撇胡子的矮小老人，破天荒漏出一丝羡慕的神色，啧啧道：“你前三境的底子仿佛是被人直接定型而成，虽然很强，但都没走到极致，你也莫要担心由破心境攀登上去的境界会不会不稳，我可以告诉你，不仅稳，甚至你现在有机会去追寻世间最强的四境！”
他随即望了望四周，继续笑道：“你救了我孙女谢秋，我依然可以再帮你一次，当然，如果你自己愿意枉费天赋，那就当我没说。”
李青山随意抹了把脸，让自己显的神采奕奕，“我愿意去试一试。”
谢长杞愣了愣，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二话不说就拒绝呢。”
李青山一头雾水，“为什么会这么说？”
谢长杞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酒葫芦，仰头喝了口酒笑道：“本以为你度过心境，很可能会性情大变，或者一蹶不振也有可能，当然，我也只是猜测一番。”
李青山起身给墨六打了个招呼，对老人笑道：“老前辈，我先去洗把脸。”
墨六还在双手合上不停嘟囔，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睁开眼，满脸喜悦，跟着李青山就跑向远处。
谢长杞在谢秋身前坐下，也没将她唤醒，又喝了口酒才悠悠然说道：“看来这小子心情不错，有些超出我的意料。”
李青山和墨六跑到了山上的一处小溪。
墨六蹲在水边，不停往里面扔着石子儿。
李青山直接跳到了小溪里，躺在里面不停打滚，让人感觉滑稽又可笑。
墨六捧水洗了把脸问道：“李青山，你刚才怎么了，可把我吓死了。”
正在清洗衣衫血迹的少年，停下来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笑的很开心，“墨六，谢谢了你了啊。”
那个黝黑少年立即背过了头，摆了摆手笑道：“不客气，我没有做啥。”
李青山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再说。
“墨六，你这样的人真的很好，不知你是不是以前也有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放心，到时候我李青山站在你的身后，不管来者何人，唯有一剑而已。”
李青山摇了摇头，坐在岸上于墨六喝起了酒。
自从他刚才斩破心境之后，不仅是修为上的突破，更是在心境上拔高了很多，对于以后遇事该怎么做，或者要不要做。
他已经比谁都明白，一切只需由心而来。
因为，“我本性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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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斩破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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