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下一场！我们去哪儿？游乐园夜场怎么样？”
从ktv出来是六点钟，段子扬正在兴头上。
温芷夕看了看时间，垂下了眼睛：
“你和程意去吧。我得回家了，七点半还有钢琴课要上。”
“啊？这都寒假了，大晚上还要上课啊。”段子扬被打击了兴致，略有不快地吐槽，“那明天吧，明天我们再去……”
“明天也不行，明天是周六，我有英语课的。”温芷夕打断了他的畅想。
段子扬彻底泄了气。
“我真的不羡慕你了，活得可真累。”
“走吧，我也回家。”程意在一旁发了话。
段子扬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挑挑眉：“你也走啊？不想跟我一起甜蜜勇闯夜半鬼屋吗？”
“就你还鬼屋？旋转木马倒是差不多。”
程意从鼻腔里挤出一声不屑。
“没劲。”段子扬把胳膊收了回来，“行吧，那我们就开学再见。”
段子扬是另外一个方向，三人道了别，两个人结伴回了家。
“妈，我回来了。”
温芷夕推开家门，向客厅张望了一圈，但没有看到人影，也没有应声。
“徐姨？”
还是没有声音。
奇怪，没有人在家吗？
她在玄关换上拖鞋，忽然注意到温父的皮鞋在鞋柜下面摆放着，替代了平时穿的拖鞋位置。
这么早，爸爸已经回来了？
“爸？爸？”温芷夕往客厅里面走，但也没有人应答。
她没有太在意，像往常一样走上楼梯，回到自己位于二楼的卧室。
“可是他们当初说了……”
隐隐约约，温芷夕似乎听到了有人在交谈的声音，她蹑手蹑脚地轻轻来到二楼，声音是从客房里传来的，房门紧闭。
“不行……肯定不行……”
虽然声音并不真切，但温芷夕还是能大致确认交谈的双方就是自己的父母。她将耳朵贴近门边，想要分辨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再去和老李他们谈一谈，怎么也要先补上……”
“我知道，但是现在这个情况……”
“不管怎么说，一定不能影响到夕夕……”
温芷夕没有听出什么来。随着里面的说话声渐渐变小，还响起了走动的步伐声，她赶紧一溜烟地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夕夕？”
慌乱之中，温芷夕不小心踢翻了门口的垃圾桶，响动声正好被从客房里走出的二人听到，黎晓淑探询地喊了一声。
温芷夕暗骂自己的不小心，随着二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她随手抓过自己的头戴式耳机戴上，顺便扶起被踢倒的垃圾桶。
“夕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黎晓淑在她虚掩着的房门外探着头，慢慢推开。
“啊？什么？”温芷夕夸张地提高了音量，一脸疑惑地望向门口的母亲，然后恍然大悟似地摘下一半耳机，“你说什么？”
她有些责怪有些不安地重复道：
“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吱一声。”
“哦，我刚回来啊，我以为你不在呢。”温芷夕故作轻松。
黎晓淑打量了一下女儿，好像没有起什么疑心，也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你爸回来了，在楼下书房呢。是不是还没吃东西？徐姨已经做好了饭在锅里，我热一下，一会下来吃饭。”
“好。”
温芷夕应着，又戴上了耳机。
晚饭时间，桌上异常安静，每个人都在认真地低头吃饭。
“多吃点。”温兴茂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肉。
温芷夕受不住这样不同往日的压抑气氛，主动打破了场面：“爸，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哦，公司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了。”他轻描淡写道。
“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温兴茂没有想到女儿会突然问得这样直白，手里的筷子不经意地微微动了一下，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你怎么会这么问？公司能有什么事。”
“我只是看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温芷夕瞄了一眼他的脸。
“哎哟。”父亲忽然换上了一副笑脸，“我女儿这么关心我，我哪里能不开心呢？”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也长大了，爸爸不瞒你。只是这个月公司赚得没有上个月多而已，做生意嘛。不过问题不大，下个月爸爸再赚回来就行了。不用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温芷夕听过后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确实安稳了不少。虽然她能感觉到应该不是“赚得没有上个月多”这么简单，但生意上的问题，她还是十分相信父亲的。这么多年，家里的公司多少有过起伏，但每一次都顺利地渡过了，日子也是越来越好。
“没事，以后我帮你赚。”心情轻快一些的温芷夕扒了一口饭。
听到女儿的话，温氏夫妇二人忍不住笑了，相视交换了一个眼神。
“怎么，想接爸爸的班啊？”温兴茂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温芷夕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
“我不知道，没有想过。”
他放下筷子，摸了摸女儿的头：
“不用想太多，爸爸希望你做自己喜欢的事。”
七点整，电视里响起了新闻联播开始的乐曲。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钢琴课了，这几天和朋友们到处疯玩，上节课的曲子还练得不是很熟。温芷夕打算趁老师来之前多练几遍，临时抱抱佛脚。
“我现在只希望今天不要弹错，不要被骂得太惨。”她咬咬筷子。
“谁让你就知道往外跑，也不练琴。”黎晓淑无奈地嗔怪道，“老实交代，今天和小意他们去哪玩了？怎么打你电话都没接？”
“我没听到嘛……”
“没好好练琴？那寒假作业呢？写多少了？”温兴茂赶紧追问道。
温芷夕面色苦楚，赶紧转移话题：“别说话了，大家好好吃饭嘛。”
“快要开学了，你可得收收心，游戏什么的都该收起来了。”温兴茂一提到女儿的学习就严厉了许多，一改刚才慈爱的面容，“上次期末数学的问题补上没有？实在不行我下学期我给你找个数学班……”
“是该快点吃，一会钢琴老师就要来了。”
黎晓淑没有接他的茬，又给女儿夹了一块鱼肉。
-
3月开学，天气转暖，长誉附中又进入了平淡的生活中。
这天是英语早读，班级里和往常一样有气无力地读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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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芷夕一只手举着课本，另一只手撑在讲台上，时不时瞟一眼下面心不在焉的同学。琴姐在的时候，大家的声音还会整齐响亮一点，但只要琴姐不在，每个都是东倒西歪，眼皮打架，不是补没写完的作业，就是补没睡醒的觉。
很不巧，今天就是琴姐不在的时候。
“本来就困，大早上读了无聊的英语更困了。”
段子扬招摇地打了个哈欠。
再看看坐在他后面的程意，正在肆无忌惮地做数学题，思考时的笔在他手里转啊转。
面对一片参差不齐的懒散状态，温芷夕屈起手指敲敲讲台，想要整理一下纪律：
“能不能大声一点。”
于是段子扬更大声地打了个哈欠，引来一片哄笑。
她叹了口气，抬头看看钟表，很快就要打上课铃了。
“停，今天就到这吧。准备上课。”
班级里的同学如获大赦，教室立刻响起了噼里啪啦收起英语课本的声音。
温芷夕略带杀气地拎着书回到座位上，路过段子扬时，他赶紧可怜巴巴地求饶：
“我只是……”
然而她打断了段子扬的解释，一屁股坐下，质问：
“你们为什么不喜欢早读啊？”
“难道你喜欢早读吗？”段子扬反问道。
温芷夕顿时噎住，细细思索了一下。
好像……也不太喜欢。
段子扬看着她的表情也猜测到了答案，补充了两句：
“英语，无聊。读英语，更无聊。”
她看向程意：“你也觉得英语无聊吗？”
程意停下了手里的笔。
“如果作为考试科目，当然无聊。如果作为语言文化，当然不。”
温芷夕反复揣摩着他的话，有些心绪不定地反复弹着按动式中性笔，甚至没有意识到第一节课上课铃的敲响。
-
“有炸鸡腿！我得要两个。”
午饭食堂，段子扬一边踮起脚张望着窗口的菜品，一边随着排队队伍慢步向前。温芷夕和程意跟在他的后面，周围人声鼎沸。
温芷夕躲着往来的人群，抱怨道：“今天人怎么这么多。”
“我们比平时晚了，初中生都放学了。还不是因为你非要收拾那个卷子……”
“怎么就是我了？你还回去放了衣服……”
“白灼虾没了！”前面的食堂阿姨喊了一句。
“完了完了，我的鸡腿危险了。“段子扬心焦地又四处张望。
温芷夕不耐烦地：“就你话多，有什么吃什么得了。”
于是段子扬安静了一会儿，恰好旁边路过同学的聊天也传入了她的耳朵。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钱堆出来的吗？”
“如果我要是从小就能上一年好几万的外教课，我的英语比她还好……”
“温芷夕？”
一声打断了她的注意力。闻声抬头，她看到一个不记得名字的高二学长端着打好饭的餐盘向他们走来。
“学长好……”
温芷夕绞尽脑汁，还是没想起来这位学长到底叫什么。
“来这么晚啊？菜都剩的不多了。”他打了个招呼。
听到这一句，段子扬气哼哼地转过去头：
“我就知道！”
“是有点晚，有事耽搁了。”
温芷夕笑了笑，顺便轻轻踢了段子扬一脚。
学长点点头，把自己手上的餐盘递了过去：“不然你吃我这份吧。刚好我的同学以为我打不上也帮我打了一份，这份就多出来了。”
段子扬眼巴巴地看向近在咫尺的那份餐盘：
有虾，有鸡腿。
“这怎么好意思。”温芷夕连连摆手，“没关系，我慢慢排就可以了。谢谢学长。”
“没事的，不然也没有人吃了。”
事已至此，收回去总是有点过不去面子。学长执意，没有放弃的意思。
她面露难色，甚至稍稍向后退了一点：“真的没关系，我也吃不了那么多……”
“你可以分给你的同学……”
一旁冷眼观察了半天的程意终于按捺不住，忽然伸出手接过了那位学长递来的餐盘：
“谢谢，那我替她收下了。”
学长愣住了，手还停留在端着盘子的姿势，看看温芷夕，又看看程意：
“你是？……”
“她同学。”程意冷冷地说，又补充道，“谢谢你，我会好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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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芷夕看看程意，又看看学长，没太反应过来现在的局面，但也只好挤出一个微笑：
“那谢谢学长了……”
学长听到她的话，憋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两团苹果肌别扭地蹙在一起：“那行，再见……”
待学长离开，温芷夕立马转身质问程意：“你干吗？”
“你吃吧。”
程意的胳膊绕过她，径直把手上的餐盘递给了前面的段子扬，然后才看向温芷夕，抱起了双臂：
“你们俩都没有退步的意思，与其在这里扰乱公共秩序，还不如互相成全一下。”
“说得好啊。”
段子扬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抓起鸡腿咬了一口。
如果他还有另外的两只手的话，此刻一定正在为他的鸡腿鼓掌。
啊不是，为程意鼓掌。
突然被段子扬打了一岔，温芷夕有点忘了刚刚想要说什么，甚至觉得程意说得好像也没错。不过这是互相成全吗？怎么感觉被成全的只有段子扬。
“他是谁啊？”段子扬口齿不清地问道。
温芷夕挠挠头：
“好像是之前一个比赛认识的学长，但我记不太清了，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程意在后面轻轻冷哼了一声。
“这虾你吃不吃啊？”段子扬指了指餐盘里的白灼虾。
“我不吃。”温芷夕十分大度地说，“这一整盘都归你了，你自己享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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