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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将军令


第二日,苏景就起了个大早。只因得昨夜夜半的风声太大,扰的她一宿难眠。

        推开紧闭的门窗,屋外的相思树此时正好枝繁叶茂,还未到结果的时候。围绕着它转了一圈苏景便进屋了,那树下的东西自是也没有看见。

        而风渐起,故事来了

        清化五年,宁国三皇子薨;同年,大将军许伯乘和其夫人迎来第五子许允钧。关于这个孩子,将军从未在外人面前多说过什么,众人也未见将军夫人怀孕的样子,只当是将军在外的孩子,念着夫人善良才接回府中抚养。

        至此,许允钧平安长大到十六岁。

        “公子,你又要出去吗?”青衣小厮对着在他面前换着衣服的少年问。

        少年穿着蓝衣,俊郎的脸上笑容如春风般温暖,手里的折扇衬得他温文而儒雅,是人间翩翩少年没错了。

        “当然要去。”蓝衣少年说。

        “可是公子,老爷说过你不能碰那些东西,要是”青衣小厮一脸为难,公子十岁那年出去回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不仅常把自己关在房内,还偷偷地让自己在外面带一些兵书回来,时不时还像今天一样偷溜出去。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爹知道的。快走吧!去晚了师傅要等不及了。”少年催促着,带着喜悦就偷偷出了家门。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处湖边。湖水微波荡漾,周围的景色全都倒映在湖面上,包括他们。

        “允钧。”同着蓝衣的中年男子喊着他的名字。

        “师傅。”许允钧看着他,这个从小便在他身边的男人,不知道是哪里人,可他却对他是那么信赖。自十岁相见后,他便偷偷拜了他为师,学起了武功。

        “为师教你的你可学会了?”男人问。

        “我一直有牢记师傅的教诲,每日多加练习。”

        “那好。为师要告诉你一件事。”中年男人突然严肃起来了,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他长大,那个秘密也该告诉他了。

        “师傅你说。”从来没见过师傅这样子,许允钧有些不适应,只好等他开口。

        “跟你的身世有关。”

        “什么?我的身世?”许允钧不信,自己难道不是大将军之子吗?

        “允钧,你听好了。你是”

        “穆百里。”有人喊着这个名字。哦,对了。这是他师傅的名字。他师傅就叫穆百里。

        “伯乘。”

        “爹。”见到来人,两人都十分惊讶。

        许伯乘庆幸自己来的及时,不然恐怕自己苦守多年的秘密就要公之于众了。从马上下来,迅速走到他们身边,一旁的侍从低着头不敢看他,自家老爷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家中也有少爷从军的先例,不知怎的唯独对五少爷要求严格,不让习武,兵书更是不让读。少爷若是贪玩除了一句不要过头也不多说什么,真是很奇怪。

        “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和他说。”许伯乘对许允钧说。

        “爹。”担心地开口,他一向不喜欢自己习武,这回偏偏让他撞见,若是眼睛看向师傅,师傅却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无奈下只好和在一旁的侍从离开。

        “比起我这个爹,他倒是更听你的话。”许伯乘说。

        “伯乘,我们这么久没见一定要这样子说话吗?”穆百里开口道。“你把他养的很好,只是少了几分男儿的血气方刚。”

        “穆百里,你想说什么?”许伯乘想,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是不会同意的,因为和那个故人的约定。

        “我要让他参军。”

        “不可能。”坚决地拒绝,除了参军其他都可以。

        “伯乘,你知道的,这不是真正的允钧。他是清化的三皇子,那个皇位是他的。他应该拿回来。”

        “三皇子早就在出生的时候便死了。这个谁都知道。”

        “真的死了吗?伯乘,这不是他的命。”

        “那什么才是?”许伯乘激动地说,“在那皇位之上才是他的命吗?穆百里,你不要忘了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那座红砖瓦堆砌的墙内,有个女子亡于清化年间,在她把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托付给他后不久就自尽于屋中。

        “这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自私忘利,串通毒妇蓝妃陷害她,馨儿怎么会以死明志?穆百里,馨儿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做出这些事来?”

        许伯乘现在想来都是痛的,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曾是他记忆里的白月光啊!

        “伯乘哥哥,桃花真好看。”

        “伯乘哥哥,我好像爱上他了。我可以和他在一起吗?”

        当初曾问他的话如今听来犹如在耳。他还记得她当时说这话时脸上娇羞的表情,他也记得他说了什么。而如今,他却只想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若非他当初的那句“可以”,馨儿她怎么会义无反顾地冲到那个人的面前,又怎会落的那般地步?

        “伯乘哥哥,馨儿求你,带三皇子走。去哪都好,怎样都行。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一切恩爱都是假的。他不信我,那我就让他一辈子后悔!三皇子不能见到他,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应该够了。伯乘哥哥,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让三皇子有机会再到这里来。一定要!”

        说完,那女子便在他怀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从此他再也见不到他的白月光了。

        所以后来,三皇子没了。众人反倒听说大将军突然多了第五子,关于这孩子怎么来的也没人去过问,这么多年倒是平静。

        可是许伯乘万万没想到,这个秘密差点就要藏不住了。

        “你是馨儿的哥哥,我没有资格替她恨你。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最后的心愿便是希望允钧平凡度过此生。所以,穆百里,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允钧身边。这样对谁都好。”许伯乘一脸地痛苦,在强忍着怒火与悲伤。

        “他有刚硬的气质,有理想。伯乘,我们拦不住他的。”穆百里说。

        “拦不拦得住还不知道呢。只要你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出现在他身边。”许伯乘没有再多说,只是看着眼前平静的湖面,希望它不要在此时泛起涟漪。

        穆百里看着他,然后默默地离开了。大概站了有一个时辰,许伯乘便也让他们过去。

        许允钧来到他身边,却不见穆百里,疑惑地看着许伯乘,他很好奇师傅能和爹说什么呢?他们竟是故人,自己竟从不知道。

        “以后不许再私自出府,也不准再碰武功。现在跟我回家!”丢下这句话,许伯乘强拽着自家儿子就要回府,若是放任他自己一个人定不会乖乖地跟他回去。

        许允钧默默地跟在后面,没有问他关于师傅的事,也没问那所谓的身世为何意。父子两人默契地谁也没先开口。

        周围树影窸窣,行走的两人脚下步伐不停。

        “咻”!箭影从许允钧眼前一闪而过射向他身后的兔子,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许允钧就挡下了那支箭,然后不出意外的他受伤了。

        “钧儿。”许伯乘赶忙过去扶住他,好端端地哪来的箭?一脸担忧地看着许允钧,他却只是摇了摇头表达自己没事。

        “不好意思,本来是要射那只兔子的。没想到射偏了。”原来是来这打猎的人。

        “没事的。下次注意就好了。”许允钧先他爹一步开口,许伯乘也抬起了头看向来人,却在下一秒跪拜。

        “臣许伯乘叩见陛下。”

        “原来是大将军啊,这是你的儿子?当真是和你以前一样英雄少年啊!”穿着黄衣的中年男子看向许允钧,上下打量着他,很是满意。

        “陛下说笑了。这是犬子允钧,年轻不懂事,扰了陛下雅兴,臣回去定会好好责罚于他。”许伯乘心中对他有怨,因为穆馨儿;可也敬重他,因为他是王,是无论怎样他都得敬重并为之效力的人。

        所以在两种感情错综复杂之下他只想早点带着许允钧回府。

        “吾难得外出,今日又是个好天气在这碰上我的大将军,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同大将军一起切磋切磋武艺呢?”

        此话一出,自是吓到了许伯乘,将双手抱拳握于胸前,半躬着身子回答:“陛下乃龙体,臣,惶恐。”

        听出了拒绝的意思,黄衣男子也不好说什么,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就借口离开了。

        许伯乘也赶紧拉着儿子回到了府上。府内正在张灯结彩,仆人进进出出很是热闹。许允钧不知是什么日子一脸疑惑,许伯乘这才解释道是因为他大哥许允珏打了胜仗今日回来,怪不得这般热闹呢!

        他家总共有三个儿子,头两个哥哥都从了军,一年难得回家一趟,前年因外患四起大哥便被派去驻守,今日终于归来爹娘肯定欣喜。

        “你整日不着家,这下你大哥回来了就有人替我管你了。”自家爹这样说,许允钧也不反驳,毕竟说的是事实。可是大哥回来了他就可以问他许多关于从军打仗的事了。

        想想就开心,于是屁股还没坐热就跑进后院找许允珏去了。一进后院就看见许允珏在那里练武。他便悄声上前想试试他这大哥的反应,怎料反应过大一个转身他就被剑抵着喉。

        “怎么是你?还跟小时候一样顽皮。”许允珏无奈极了,幸好刚才及时停手,不然恐怕许允钧的脖子上便会多道划痕了。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像个孩子一样过去就要抱他,却让许允珏躲了去。

        “你是想听我讲行军打仗的事吧!你啊你!”一语道破,许允钧只好吐吐舌头来掩饰尴尬。“我也想大哥啦!”

        “你胳膊怎么了?”若不是许允珏注意到他恐怕都忘了自己受了伤,刚才听到大哥回来一时太高兴竟忘记包扎伤口了。

        “没事,一会包下就好了,你快给我讲讲吧。”他迫不及待地想听,许允珏却不想讲。

        这个弟弟可是从小被父亲宠大的,什么苦都没吃过,也不敢让他受丁点伤,现在看到他带着伤还不包扎只怕最后挨骂的是自己。

        于是便硬拉着许允钧包扎去了。

        “大哥,你身上有伤吗?”看着许允珏娴熟的替他包扎伤口,许允钧突然想知道行军打仗的人身上是不是有伤?他们的伤口又是怎样的?

        “行军打仗当然有伤。”他大哥一边替他包扎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可以给我看看吗?”

        “伤有什么好看的。”许允珏不解。不就是旧伤添新伤,然后结痂留疤嘛!

        “给我看看。”许允钧坚持,自知拗不过他许允珏只好脱下上衣将身上的伤露在他面前。

        一道道,新旧交替,看得他心里难受。

        “疼吗?”许允钧这样问自己的大哥。

        “疼什么?那都是荣誉。”许允珏说这话时眼睛里有光,那是他作为一个将军征战许久的荣誉感,区区伤而已还不足以让他喊疼。

        许允珏不会知道今日他的一番话对于他的弟弟来说是怎样的震撼,他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一次让许允钧从军的信念变得更加坚定了。

        “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爹娘吧,他们肯定想我了。”包扎完后两人便结伴来到大堂,刚走进就被传该用饭了,于是二人又双双来到隔壁饭桌坐下。

        看见自己的大儿子回来,身为将军夫人的林湄开心极了,一个劲地往许允珏碗里夹菜,一家人坐在一起气氛也变得好了起来。

        许允钧瞅准时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他就不信喝了酒他还不敢说。

        “我要从军!”说出这句话后他才感觉轻松了许多,放在心里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这么多年自家老爹一直禁止他练武,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偷偷背着他爹拿了大哥的剑,后来被发现后竟然罚自己跪了三个时辰。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后来在习武这事上他变得谨慎了许多。

        可就算他现在说出来也不会改变什么。果然,许伯乘脸色变得铁青,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饭桌。他想上前去,却被林湄挡了下来。

        “你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不要惹你爹生气了。”说完林湄就去找自家老爷了,留下兄弟两人。

        “你不是不知道爹最不想听到什么话你偏说,好了,我去看看爹,尽量让他不要责罚于你。吃好饭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许允珏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许允钧回到屋内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不下几十次后,他终于决定去找他爹好好聊聊。

        快步走到他爹的屋外正想敲门时,屋内传来他爹的声音,他没有去打扰,静静地在外面听完又静静地离开。这一夜,没有人知道他来过。

        次日,他爹倒主动来找他,拿着一块令牌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参军,是不是不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不后悔。

        他只坚定地点了点头,双膝跪地叩头三次。

        “罢了。”他听见他爹说,“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尊重你。这是我的将军令牌,承载着我多年驰骋沙场的艰辛沧桑。你要收好。”然后将他手中的令牌递给了他。

        那一天,许允钧暗自发誓,有朝一日他也要像许伯乘一样拿到属于自己的将军令牌。

        在获得许可后许允钧便光明正大的练起了武,就这样过了三月。许允珏要重新回到战场上许允钧便跟着他,离开时他写了封信给许伯乘。

        将军令既出,势必荣誉归来!

        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许允钧初来吃亏是免不了的。好在有许允珏在教会了他不少,他便一步步努力向着他大哥靠齐。

        近日传来外军入侵我方不敌溃败而逃的消息,他的大哥为此愁眉不展,几天后早已卸任的父亲竟然也来到了这里,说是王城中下的命令。

        于是父子三人披挂上阵,连夜探讨制敌之术。经过两个月的努力,敌军成功击退,他们胜了!这是许允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上战场,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许伯乘指挥众将士作战,那才是大将军风范,才担得起他手中那块将军令牌。

        获胜归来后的首要就是去拜见那高高在上的王,站在城门前,许伯乘却有点不敢进。若是他自己一定会快马加鞭地进去,可是今日还有另一个人。

        他?眼睛往许允钧那瞥过去想看看他的反应。可下一秒他就看见许允钧和许允珏已经进去了,来不及多想了就赶忙追上去紧跟着他们。内侍一路指引着他们来到王身边,王看着他们父子三人,最后把目光停在许允钧身上。

        “果然虎父无犬子,你要什么赏赐?”直奔主题,倒是很符合王的作风。

        “将军令。”

        于是他被封将,将名“怀玺”。有了专属自己的令牌后,他却仍独喜欢许伯乘那块。

        后来,怀玺将军的名号开始打响,上门找他打架的人也变得多起来。少年将军不服输,往往是青一块紫一块,回家被训个狗血淋头也不见改正。再后来新皇登基,内外动荡,又是这怀玺将军一举平乱,将这江山固守,多年后终是寿终正寝。

        “我有一令,名唤将军令。持之号令千军,乃吾之毕生荣耀。”他一直带在身旁的将军令牌更是随着时间推移来到了这相思馆外。

        风声越发变得肆虐,因心里忧着相思树能否抵挡住这强风,苏景再次走到了相思树下,这一次她很快便发现了那块令牌。

        令牌已在岁月中有了它独有的记忆,可它到这是为什么呢?将它带回相思馆放在桌上,苏景仔细地打量着它。

        却见令牌中一丝气息跑了出来。“我乃怀玺将军,守卫着这片山河,生生世世常如此。”

        竟有生人灵识藏于令牌中,苏景不觉得惊讶,毕竟鲤鲛的故事她都听说过了。只是头一次遇见不是活物的东西来到这里,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方听钰也走了过来,看着桌上的令牌。

        令牌上残留的活人气息让他有些难受,他听过“承灵”一说,承灵之人可将自己的一丝意识藏于自己最珍贵的物品中,待自己死后这些灵识便会替自己完成一个愿望。如今他们可以感受到说明这令牌的主人已经逝去。

        那么

        他看向苏景,如果她应了它的愿望,那这便是场没有交换之物的交易。相思馆虽有求必应,可却是一物换一物。相思馆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她会怎么做呢?

        正想着苏景是否会帮灵识完成它的愿望时他却被喊着将令牌放好。放令牌?方听钰反应过来了,苏景已经答应了它的愿望。

        “它的愿望是什么?好不好?”方听钰追问着,可苏景却不能回答他。

        因为她也不清楚这是好是坏,刚才她利用通灵术同它对话,告诉它她可以许它一个不一样的梦,可它拒绝了。

        它还是选择了它自己的路,而那条路的结局早已注定,所以她也不知道好坏。也许于他是再好不过了。

        “好好放它,务必小心!”

        那可系着一个人的一生。一个因为阴谋而被改变的命运,却坚定地知道自己所要。那令牌贵重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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